對於張仕壽的死,李初九的感受倒沒有蓋盞深。蓋盞回想起張仕壽同自己的點點滴滴一時心裡傷感起來,雖然這高冷的管家以前挺看不上自己的,但到底他真心實意的照看過自己,現在無端被宋勉成弄死了,還真是無處說理去。
蓋盞和李初九送走了皇甫老爺後,又出了門,這趟出門是因爲老管家剛剛接到一個電話,說李初九打聽的房子有了眉目要他們去看看。李老爺子一聽,立馬就調轉身形惡狠狠地將李初九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冷言冷語道:“臭小子!翅膀硬了不成,你還要單飛?”
李初九將臉一皺是個準備回擊的樣子,蓋盞即刻就跳了起來對李老爺子畢恭畢敬道:“世伯,是我,是我拜託王叔幫忙打聽的房子。”李老爺子臉色稍微鬆了鬆,犀利的目光又轉到蓋盞臉上:“怎麼着,我這地方你住的不舒坦?還要搬出去住?既然是要搬出去也是讓那臭小子搬出去!”
李初九一聽是再也按捺不住,“哧溜”一聲從自家的彈簧沙發上蹦躂到了自家老爺子面前,做了個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道:“嘿,我說李老爺你熱一句冷一句,擺臉給誰看呢?”
李老爺子做事灑脫,對着李初九冷哼一句道:“擺給你看啊!”話音剛落,就轉身離開了,徒留李初九在後邊對着自家老爹的背影哭笑不得。
今日的天氣依舊冷的沒譜,但蓋盞和李初九卻在這陰冷的天氣裡尋得件開興事。
給蓋盞介紹房子的是一個姓畢的生意人,這人和李府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同老管家有些交情,這人長得沒甚特點,倒是那臉上的一捧鬍子養的較美,油光水滑有棱有角有形有款。蓋盞和李初九一見都由衷的對畢先生的鬍子做了一番讚歎。
畢先生也禮尚往來先是對蓋盞頭上和耳朵上的上表示了一番慰問,最後對蓋盞的“雞冠頭”頭做了一番高度的讚美,不想李初九比蓋盞還要高興,嘴裡直說:“畢先生好眼光!……畢先生好品味!……畢先生這般人真難得!……”
而畢先生不光鬍子美,給蓋盞他們介紹的房子也甚得蓋盞心意。對比前幾日他們看的那些華而不實,繡花枕頭一包草的房子算得上是頂尖尖的了。
畢先生介紹的房子處在幾條熱鬧街道的附近,距離周圍各色的店鋪和菜場都很近,日後生活起來會很方便。不過最主要的還是那房子的結構佈局很是合意,門口兩株茂密的桂花樹,三進三出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前廳可以讓蓋盞用來辦公,後院生活起來也沒甚影響。
蓋盞和李初九在這房子裡穿來走去,見着房子四處是窗明几淨,整潔乾淨,幾間房子裡還留着前屋主幾件像樣的傢俱,房屋整體設施沒甚破損是個九成新的樣子。畢先生見蓋盞和李初九甚爲滿意,便在一邊捋着自己的鬍鬚笑道:“要不是因爲李老爺在生意上對我頗多照顧,這樣好的房子我本是要自己留下的。兩位碰上這樣的房子倒是緣分,要不是這家住戶忙着回老家分田產,是萬不願將這房子變賣的。”
李初九悄悄詢問蓋盞是否合意,蓋盞笑得合不攏嘴的連連點頭。李初九心頭有了譜便獨自一人上前去同畢先生講價。蓋盞心知自己在講價問道上沒個慧根,索性就不參與了,他細細的將每間屋子都走了一遍,這每走一遍就在心中擬了個計劃,日後這屋放些什麼,那屋又用來幹些什麼。
這房子最讓他心動的還是這自帶的敞亮小院,院子裡種着一株盤根錯節的葡萄樹,樹下還因地制宜地建了一處石桌几方石凳,小院的一角還有幾塊開墾好的菜圃,蓋盞是越看越喜歡,這地方大小合適將小安和爺爺接過來一起居住很是不錯。
李初九和畢先生幾個交鋒終是將價錢確定下來,一條小黃魚的價錢還會附送些許傢俱。李初九怕蓋盞一時半會捨不得出那麼多錢,他有心資助,沒想到蓋盞爽快的答應下來,立刻就要李初九陪他回家拿錢買房。
李初九驚訝的看着他不解道:“怎得你現在不小氣了?以前要你借我一塊銀元你都要打要殺的,今日要出一條小黃魚你竟連眼皮都不眨一下?”蓋盞滿面春風搖頭晃腦道:“因爲我又有家了。”
畢先生也沒料到這買房子的事進展的如此順利,等將房產地契合同一頓交接之後,心情頗好的要拉着蓋盞和李初九下館子吃上一頓。蓋盞此刻忙着佈置自己的新家哪裡還有閒情去陪畢先生吃飯,幾番推辭後拖着李初九同自己去街上買些吃穿的生活用品。
畢先生見蓋盞如此着急,只當蓋盞是忙着佈置新家準備娶媳婦,他哈哈大笑道:“小蓋先生忙着如此安排佈置是要娶媳婦麼?明日我就讓夥計將附送的傢俱拉過來,絕不耽誤小蓋先生的好事。”
蓋盞正要同畢先生說誤會了,李初九在一邊對着畢先生握了握手道:“那就在這裡謝謝畢先生了。”畢先生用手指順着自己的長鬚用一種“我懂,我懂”的眼神看着蓋盞,倒讓蓋盞一時有些尷尬。
李初九幫着蓋盞到處買生活用品,逛到華燈初上也沒買個齊全,倒是讓他們累的不行。蓋盞原本還要去採買些被褥鋪蓋什麼的,被李初九生生拉住,一臉憔悴的對蓋盞道:“這些東西,明日我讓王叔幫你準備就是,這寒冬臘月的,咱還是吃些東西回家吧。”
蓋盞望着李初九一雙黑亮的眼睛下竟出現了兩塊青烏的眼圈,料想這少爺跟自己奔波了一日當真是累的不行了,忙帶着李初九去找家餐館吃了一頓,二人這才折身回家。
因爲二人出門沒帶司機要步行回家,李初九原本是要攔輛黃包車的,蓋盞卻嫌吃的太飽非拽着李初九陪他一起散步溜食。李初九本是不願意的,但看在蓋盞一臉激動的神情下,還是硬着頭皮答應了,陪他有一搭沒一搭的朝李府走去。
許是距離除夕越來越近了,這夜晚街上的人也沒減少多少,來往叫賣的小商小販和採買的顧客讓原本清冷的寒夜甚不冷清。
蓋盞因爲今日買了房整顆心都在胸腔內跳的歡騰不已,手掌都因爲激動而微微刺疼,他摸着自己衣兜裡的房屋鑰匙,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同李初九就房子日後的各項裝修和用途做了諸多探討。最後蓋盞激動的一拍大腿道:“明日我就去將小安和爺爺接過來同我一起在新房過年!”
李初九轉頭看着蓋盞酸溜溜道:“嘿,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怎麼着你過年不同我和小鬼老鬼一起呀?”蓋盞不顧這夜晚的寒風喜滋滋的咧着牙道:“你在家陪老爺子過,我就帶着小鬼老鬼同小安爺爺過了。”
李初九覺着味不對,橫了蓋盞一眼不滿道:“怎麼着?你這是有了新家就忘了舊家了!不行,這除夕你必須同我一起過!”蓋盞冗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全沒將李初九的話聽在耳裡,咕嚕咕嚕的還在自顧自說,嘴裡詳細計劃着明日傢俱搬來之後如何安排,等年後還要準備準備將李初九嘴裡那個什麼“抓鬼事務所”開辦起來,要自食其力照顧小安和爺爺。
李初九眼見自己受了冷落,這蓋盞又完全沒將自己放在心上,一時氣不打一處也學着蓋盞的樣子往他身上杵過去一拳。蓋盞冷不防吃了他這一下倒是愣住了,轉頭看着李初九一張溫怒的臉不解道:“你幹嘛呢?無緣無故杵我一拳?”李初九冷哼一聲:“你是沒將我算計到你日後的計劃裡麼?”
蓋盞一聽覺得這話哪裡有些不對,但具體哪裡不對他又說不上來,一時怔住看着李初九沒出聲。李初九說完那句話倒也懵了,他也覺得自己這話里語句裡有些不恰當,那……不管恰不恰當吧,這小師父日後若是離開了自己,他還真是挺不習慣的。畢竟……畢竟,萬一汪連生從地下爬出來了怎麼辦?
李初九爲了緩解這尷尬氣氛清清嗓子又道:“我不管,反正你要是放着我除夕的時候同家裡的老爺子在一起過,我跟他鐵定是要打起來的。”說完也不管蓋盞會做何反應,昂着頭大踏步的走遠了。
蓋盞在這深冬的夜晚對李初九這番話做了些思考,這父子倆怎麼就那麼愛咬牙呢?蓋盞還站在原地發呆,前面的李初九就不耐煩了,轉身吼了一句:“嘿!你站着幹嘛?”
年關將近的街道上還有許多小商販想趁着年底多賣些貨,所以他們回家的路上總有些叫賣小吃和小玩意的小販。李初九說因爲自己剛剛受到了冷落,要蓋盞去買些花生和烤串來。蓋盞不解:“你剛剛還沒吃飽?”李初九嘟着嘴朝他一瞥,蓋盞搖了搖頭到小販處買了一包花生一包瓜子還有一包話梅,他記得小鬼最愛吃這酸掉牙的話梅,隨後又到一邊的烤串攤子上買了幾串肉串興沖沖的跑到李初九邊上,笑嘻嘻的將手上的東西都遞到了他面前。
李初九挑挑揀揀的接過幾個烤串拿過一包瓜子,這才又笑着同蓋盞說了話。蓋盞和李初九吃光了手裡的烤串正自剝着紙兜裡的花生,蓋盞又將今天的事都回想了一番,似忽然想到什麼一般,對着李初九問道:“對了,有一事忘記問你了,你們是怎麼從汪連生那個陣法裡逃出去的?”
李初九正自將蓋盞剝出來的一大把花生塞到嘴裡,這方一聽差點被嗆住,他咳嗽着問蓋盞道:“啥?你說基地外的是汪連生布的陣?不是什麼輻射?”蓋盞拍着李初九後背納悶道:“什麼是輻射?汪連生那妖精布的陣還挺厲害的,你是怎麼逃出去的?”李初九咂咂嘴往地上吐了幾塊花生皮乾巴巴道:“說出來你也許都不相信,我們是拼着命跑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