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九和文月的聲音讓蓋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此刻情況危急,他須得全身心去對付眼前的汪連生,蓋盞當即大喝一聲:“不要出來!”
這句話還沒說,蓋盞的腳就橫出去七八步,手裡的紙符翻飛朝着汪連生飛了過去。迫於蓋盞的紙符汪連生退了兩步,但手裡的一股黑氣還是蹭着蓋盞的頭皮射了出去,那股黑煙有夜色的掩護極像是一條長了眼睛的黑蛇,直直撲向了小院門口目瞪口呆的李初九和文月。
因爲早前下過雨,所以那晚的月亮像是被雨水洗刷過一樣特別的明亮狡黠,所以在那樣的月色下李初九和文月將院門外的一切看的是清清楚楚。李初九同蓋盞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很是清楚剛剛那一幕代表着什麼,尤其在那股腥臭的黑煙朝他們撲射而來的時候。
李初九下意識的轉身將文月摟在懷裡隨後推着她朝地上臥倒,在他感受到後背一陣劇痛的時候,他便一把將懷裡的文月推進了小院的門裡,接着雙手緊緊握住了院門的門栓“砰”的一聲關緊了,而後大聲對着門內的文月道:“躲到裡面不要出來!”
文月直到被摔進院子裡的時候,纔回過神來,她不清楚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清楚李初九救了她,於是她也慌了跪在院門邊上一邊拍着門一邊對門外的李初九喊道:“李初九你也進來呀!你也進來呀!你別丟下我一個人!”
文月的這番動靜,驚動了屋子裡的其他人,李老爺和老管家以及杏兒的兩個同學都從屋裡衝了出來,看着文月跪在門口大喊大叫都是一頭霧水,直到文月慌亂着轉過身對身後衆人道:“李初九有危險,快救他!”
此言一出李老爺子當即就跳了起來,幾步衝到門口使了大勁就要拉門,卻發現院子的木門不知被門外的什麼東西給牢牢箍住了,任憑李老爺使多大勁都沒能打開。老管家和那兩個女同學也衝過來幫忙,五人同時用力讓院子的兩扇小小木門有被拆的危險。
就在這時,神情焦急的衆人忽聽得門外的傳出一聲歇斯底里的鬼叫,衆人一怔,李老爺子更是拼了命,對身前的木門又踹又砸。就在木門就快從門框上脫落下來時,衆人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氣,那股香氣直衝腦海,只在瞬間衆人就來了個眼前一黑全都橫七豎八的倒在了院子裡。
汪連生將一小截髮白的骨茬插在了院門的門栓上,對着裡面噴了一股黑煙,隨即挑釁的看着一邊扶着李初九的蓋盞道:“呦!沒想到這麼一個鄉野村婦竟然將李典卿也引來了?這樣正好,我先扒了李典卿的皮再吃了他的內臟,讓你們開開眼界。”
李初九後背中了汪連生的屍毒,此刻渾身上下猶如百萬只螞蟻在撕咬一般,他一臉煞白疼的滿身冷汗,卻仍是一聲不吭惡狠狠地盯着跟前那個骯髒不堪的汪連生道:“是你殺死我奶孃的?”
汪連生“喔”了一聲,隨即轉頭盯着吳奶孃家的院子對李初九輕聲道:“那個鄉野老婦人是你的奶孃呀!她人倒是挺熱心的對我也不錯,所以最後我爲了報答她並沒有剝她的皮也沒吃她的內臟,畢竟這些老年人的口感不如青年好一些。”
汪連生說的陰陽怪氣,李初九聽的火冒三丈,他不顧蓋盞的拉扯愣是將他甩開,朝着汪連生就斜拉拉的衝出一截。冗是蓋盞手疾眼快卻還是沒有揪住李初九的衣袖,就慢了這麼一點,汪連生從那腥臭不堪的衣袖裡伸出一雙白骨森森的手掐在了李初九的喉嚨間。
蓋盞臉色一沉手裡的紙符就要朝汪連生飛去,汪連生“嘎嘎”的笑了,將白森森的指節戳到了李初九的皮肉裡,兩股鮮血順着汪連生那兩隻尖利的骨節淌了出來。蓋盞急了,目眥欲裂,手腳並用就要朝汪連生撲過去。
汪連生懶洋洋道:“這位小師父,你控制控制自己的情緒興許我還不掐死他,要是你還這般衝動就難保了。”李初九被汪連生掐的滿臉通紅眼珠子外凸,但他依舊瞪着眼睛直直看着蓋盞發着狠道:“弄死他!弄死他!……”
蓋盞心知李初九生死就在一線,他腦筋飛轉急得滿頭冒汗,巴不得被汪連生掐住脖子的是自己。他對着汪連生道:“你說,你有什麼條件你說!你放開他!”
汪連生沒搭理蓋盞卻是將裹在頭臉上的人皮翻了下去,同李初九來了個面對面。
在去年的時間裡,李初九跟隨蓋盞也算是開了眼界自認爲很有一番心裡承受能力,但見到汪連生真面目的時候,李初九還是忍不住噁心的翻了白眼。
汪連生對李初九的白眼毫不在意,他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就像蓋盞說的的確是人不人鬼不鬼,但皮囊肉身而已,想找個替換的對他來說輕鬆的很,只不過他現在還沒見過更好的而已。可是內體靈魂就不同了,幾百年裡汪連生一直保持自己靈魂的“純潔度”,可就在不久前這“純潔度”受到了極大地玷污。
在那坍塌的基地裡,汪連生以爲自己已經徹底佔有了人皮怪物的所有精元,身體強大內力充沛到他自信能再次奪回大帥的寶座,可是在他逃出基地的第一天便後悔了。以前的靈魂和**都是自己的,但現在的他破敗不堪,只有眼前這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肉身是自己的,而他內裡的靈魂卻是兩人份的。
他不知道那怪物的精元竟然如此強大,強大到生生將他的這千百年才磨鍊出的靈魂割裂成了兩半,一半被汪連生佔着,另一半就被那人皮怪物霸着。
汪連生想快些回到上海重掌大權,但人皮怪物不同意。於是他們就開始撕鬥,撕斗的過程很痛苦,汪連生覺得自己有魂飛魄散的危險,爲了穩固他的根本,他開始妥協,決心同那個佔據他一半靈魂的人皮怪物談判。但那怪物純屬沒有文化的野蠻人,一旦汪連生要和它好好談判它總是一副不願意配合的樣子,那副樣子使得汪連生極度惱火,他很想幾個大嘴巴甩過去,可一旦要下手的時候卻又狠不心,畢竟自己的靈魂打壞了沒人負責,只有自己吃虧。
於是汪連生試圖尋找一種讓雙方都能妥協的辦法,思來想去卻是毫無辦法,而他就像患了分裂症一樣,腦子時不時就不由自己做主。前一刻他還是操心軍國大事一心要奪回政權的汪大帥,下一刻他就會被人皮怪物給擠出去,徹底淪爲喝血吃肉剝人皮的野蠻人。
汪連生最恨的就是人皮怪物這種野蠻的行徑,但他又不得不承認經那怪物這麼一番亂搞之後,體內四竄的精元就會漸漸平息,於是他在一定程度上縱容了他這種野蠻的行徑。
直到那天早晨,汪連生和人皮怪物又談崩了,人皮怪物仗着自己的精元純粹強大便開始在汪連生體內飛竄,誓要和他魚死網破,這時吳奶孃開門出來了,人皮怪物鬧得興起便決意要將吳奶孃開膛破肚解氣,汪連生不同意,於是兩人又鬧翻了,因爲實在扛不住那怪物的翻騰,所以汪連生假意跟隨吳奶孃進到院子裡,他旨在拖延時間,等那怪物鬧累了,他就離開。卻不想那怪物根本就不願拖延,伸手就要去剝吳奶孃的人皮,汪連生怒了,不得不大手一揮先將吳奶孃的生氣奪了,隨後火速撤離了現場,他怕那人皮怪物忍不住要吞噬吳奶孃的魂魄。
汪連生不是什麼好人,對他有恩的人他雖談不上報恩卻也能做到不反咬一口,吳奶孃的死不是他的本願卻也因他而死,但汪連生在這件事上卻絲毫沒什麼內疚自責,相反因爲吳奶孃這件事他同人皮怪物又鬧了好一陣,身體和精神上都受到了雙重摺磨,所以汪連生決定日後都不再做這類蠢事,對自己沒半分好處。
可如今自己害死了吳奶孃卻引來了蓋盞和李令文,汪連生覺得這筆生意很划算,死個村婦換來這兩個大仇家汪連生很滿意。汪連生打量了李初九忽然覺得他這幅軀體很適合做自己的下一個肉身,雖然比不上自己原先的那個,但最起碼樣貌和氣質上還算過得去,於是汪連生開始收斂掐住李初九的力度,畢竟在這肉身上摳下兩個洞會影響日後的美觀。
汪連生這番正想着,體內的人皮怪物也活動了,那人皮怪物也很是滿意李初九的這身皮囊,於是兩人達成了初次的共識,決心先將眼前的蓋盞處理了,隨後再處理手上的李初九。
就在汪連生和人皮怪物談判之際,蓋盞找準了時機,他腳下發力身影竄的如同鬼魅一般,轉眼到了汪連生跟前將手裡的一把紙符拍在了他的面門上,讓汪連生的腦子一時之間有些發脹,發脹發到一定程度,汪連生覺得自己那具本就殘破的肉身的頭臉徹底炸了個稀爛。
於是他也狂怒了,就在蓋盞從他手裡將李初九撈出來的時候,他重重在蓋盞胸口拍了一掌。對自己盛怒之下拍出去的一掌,汪連生表示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