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觀戰臺上,劉育維看着兩人進到樹林內好久都沒出來,心頭感到不安。
若是此時誰先下臺去,就算認輸,使他猶豫不決。
雙方臺上的人,都面無表情,心都懸着,惶惶不安,卻只能安靜地緊盯着林
子瞧。
“有動靜了!”馮天全出言。
“刷刷刷!”腳步聲響了起來,從林子中走出來的是吳語,但是沒見到蔡奔出來。
“ 蔡奔呢?”劉育維問。
“ 他輸了,倒在林子內。”吳語帶着輕鬆的表情回答。
馮天全和劉育維立刻跳下觀戰臺,進到林子內找人。
晃了一陣,纔在一棵樹下見到受了重傷而昏迷的蔡奔,身旁還躺着已無氣息
的黃秋雄。
將他們帶回總部,厚葬了黃秋雄,並請林靈兒醫治蔡奔。
"他的脈象很怪異,他在一年多前受傷時,我幫他把脈,也是這種奇特的脈動,
脈搏不規則,忽強忽弱。”林靈兒行醫多年,這是她見過最不尋常的狀況。
“他會有性命之虞嗎?”劉育維焦急地問。
“應該不會,他的體質很特殊,有很強的自愈能力。”
聽了林靈兒的這番話,劉育維頓時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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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之戰將由兩團的大弟子對決,鄭士忠信心滿滿地表示: “ 此戰是退無可
退之役,我一定會贏。”
而黃智昌對明日之戰沒有十足的把握,心頭不知怎麼回事,總感覺悶悶,似
乎有什麼不對勁。
他在用過晚膳後,離開寨而回去飛鷹團總部,探視杜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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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總部大宅,下人告知杜蘭在後院,黃智昌就走到後院找她。
“這後院人煙稀少,只有團主夫人住這及祖師爺的閉關修行房在此,杜蘭爲何來這?”黃智昌有點納悶。
一道身影在黑暗裡緩緩前行,寂靜的迴廊有蹬蹬蹬的低沉腳步聲,伴隨着腳
步聲響的是在後頭另一個輕到難以讓人發覺的腳步聲。
黃智昌走到一間空房外,聽到人語響,他的眸子從唯一能射進點光線的半開
窗戶緩緩移動,瞧見房間裡,杜蘭和一名陌生女子在談話。
先是聽到兩人商議要如何攻打皇宮,他很吃驚,但沒有出聲,繼續仔細聆聽
她倆的對話,又聽到:
“妳有把握黃智昌明日一戰會輸嗎?”陌生女子問杜蘭。
“ 當然會輸啊!他每日服用我的迷魂雞湯,若強行運功,肯定會筋骨潰散。 就連最後一場,飛鷹團也必須輸,這樣我們的計劃纔可順理成章地進行下去。”杜蘭說得很有把握。
杜蘭冷笑連連,又說道: “ 黃智昌這個蠢男人, 還真以爲我失身於他,故舍
棄他的舊愛,而願負責任娶我,太好騙了。”
聽其言,黃智昌才明白到,原來從認識她以來,她就是用這招來迷惑他的心
靈,讓他意亂情迷,莫名牽動着他的心,才使得他和於芷的感情發生了變化。
‘她耍詭計,只爲留在我身邊搞破壞,自始至終,她想從我身上要的,從來就不是真愛。’一想到此, 頓時,黃智昌胸口火冒三丈,衝進房內。
“ 妳剛纔的話,我都聽到了,原來妳早有陰謀,妳們到底安的是什麼心,要破壞我和於芷的感情,又藉機挑起太和及飛鷹兩團的紛爭。”黃智昌氣到眼中冒紅光,怒聲問。
一派氣定神閒的杜蘭,看着自己的指甲,好像一切都已經在她掌握之中,悠哉的口吻回:”一切都已來不及,再沒回頭路了,是你腦袋愚鈍,中了我的圈套,成了我的跳板,你現在也只能當個過河卒子,幾天後,我們的蒙古軍團就會攻進皇宮,收復我們大元。”
“我這就去將你們蒙古人的陰謀告訴大家,阻止雙方繼續對戰。”黃智昌轉身要出去時,被吳雅子冷不防的一記寒漠毒掌打到後背,往前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口中冒出大量鮮血。
不等他起身,吳雅子又要發出一掌,欲置他於死地。
“住手,不得傷他!”情況危急,在房外偷聽的於芷顧不得多想,踮起腳尖凌空一翻,跳進房內, 迎了上去,一腳踹在吳雅子的眼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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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是誰? 要踢瞎我了!”吳雅子一聲怒吼充斥在整個房間內。
吳雅子的目光在觸及到面前的這位姑娘的時候,微微一怔,泛紅的雙眸裡滴
出一絲血。
“ 原來就是妳這個惡毒的女人,搞出歹毒的把戲,破壞我和智昌的感情,我今天饒妳不得。”於芷取出懷中的匕首,倏地往杜蘭面前刺去。
武功雖然不好的杜蘭,反應倒是很快,避開這一刀,跳到吳雅子身後。
於芷的武功不在話下,吳雅子的身手也非同小可。
雙方過招好幾回,均討不到便宜。
吳雅子雙掌頻頻發功,但都打不着於芷。
自從一年多前使用絕地龍捲風偷襲宣宗後,她沒有好好調養,又前往大漠調
兵遣將混入中原。
她的體力已開始漸漸不支,身手已不如方纔那般靈活,臉上的汗珠就像噴泉,
不斷地往外冒着,沿着緋紅的臉頰飛流而下,落在潔白的衣領上。
‘若再和她這樣糾纏下去,對我很不利。’吳雅子心中斟酌着,同時跳起來
將桌子踢向於芷,並趁於芷閃開時,丟出蒲公英粉灑向她。
於芷吸個正着,痛得悶哼了一聲,按住胸口當下,還是發出一掌擊向吳雅子。
吸入毒粉的於芷,只要發力毒性就會快速蔓延到全身。
此刻,她感覺到全身無力,四肢痠軟,渾身顫抖,掙扎的身子,”咚!”一
聲倒在黃智昌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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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於芷擊中心房的吳雅子,喘着氣時,忽然房外傳來大喊聲: “ 師父,您回
來了啊!”
“ 不好!有人來了, 我們快走,反正這兩人是死定了。”杜蘭說完,就和吳雅子跳出窗外,逃得無影無蹤。
在房外大叫的正是飛鷹團的團主夫人鄒靜宜。
雖然也會武功的她,在窗外看到這一切時,本來想出手阻止,但自從嫁給夏
運孝後,已多年不曾顯身手,武藝荒廢已久,深怕自己也會命喪毒手,故裹
足不前。
她看到兩名蒙古女子離開後,才進入房內, 將受傷的於芷菱和黃智昌扶起,
帶到附近師父的房裡,並稟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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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順正先運功將兩人的毒暫時止住。
問明於芷的身分後,呂順正不解的是她既然是太和團的人,爲何會現身於此?
又何故在不久之前進到飛鷹團,做了鄒靜宜的丫鬟?
生性多疑的呂順正,質疑道: “ 我們飛鷹團和你們太和團一向誓不兩立,該
不會是你們使的陰謀吧?”
黃智昌的情緒很激動,勉強使出殘餘的力氣,將他和於芷的交往情形,以及
杜蘭如何用詭計拆散他倆的經過說出來後,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和小到幾乎聽
不到的聲音對於芷說:”我是真心的愛妳,但這一切殘缺,用愛也無法解決,
我真的很蠢,無論如何,也應該知道拒絕。我現在才瞭解心痛有多麼強烈,
只是我太愚昧,被誘惑而不知,如今我身在沉淪的午夜,星光就要熄滅。妳
能否原諒我對妳造成的傷害?”
於芷靠在智昌的胸前喊: “我已原諒你,你不許死。”
黃智昌孱弱的手摸着於芷的臉,一臉哀愁的看着她,黯淡無光的眸子如死了一般。
“芷妹,好好地活下去。”語畢,手從於芷的臉龐滑落到地上,胸膛的起伏停止了。
於芷的內心在淌血,眼淚流如柱,對真實與幻覺已無分別,也不想活了,起
身走向前,將掛在牆壁上的劍拔出,割喉身亡。
眼前的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快到令人無法阻止,直到這時,呂順正和鄒靜宜
才反應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讓鄒靜宜覺得自己有可能還沒睡醒,微微嘆了口氣,坐
在椅子上自言自語: “ 爲何會變成這樣? 一對恩愛情侶轉眼就命喪黃泉,到
底是誰的錯?”
在於芷將呂順正封存多年的劍取出的同時,從劍鞘內迸出了一張紙條。
呂順正撿起紙條,看完後,臉色大變,仰頭長嘯: “看來是我錯了!”
鄒靜宜見師父的表情很自責,問道: “師父,您這話是何意?”
“ 說來話長啊!”呂順正又是一聲長嘆。
他擤了擤鼻子,娓娓道來: “ 當年我還是個年輕氣盛小夥子,機緣下拜了師
尊潘雄爲師。
師父不愛名利,助朱元璋打退蒙古人,功成身退後就隱居山林,兩年內先後
收了四個徒弟。
大師兄比我早一年先拜師,我是第二個徒弟,劉育維雖然長我一歲,但晚我
半年拜師,故我是他師兄,最後又收了個小師妹。
數年來,我們四人在山中和師父習武。
大師兄的脾氣很溫和,待人處事也很圓融,大家都對他心悅誠服。
唯獨劉育維這個怪人,我和他有完全不同的價值觀、生命觀,經常有一些衝突。
小師妹美麗、善良、可愛、大方、溫柔、賢淑,是人見人愛的好姑娘。
她每次見我和師弟有齟齬,就會好言調停,纔不至衝突擴大。
師父除了武藝高強,也是很注重修身養性的人。所以我和師弟在他面前都不
敢張揚自己,只是私底下暗鬥。
我們爭的不只是武功,還有小師妹的青睞。
看了這封信,我才明白,原來師妹對我倆只是師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情,
她所愛的人竟然是大師兄。
由於大師兄是個孝子,不敢違背父母安排訂下的婚約,對象是他爹的拜把兄
弟之女,因此沒有娶小師妹,而奉父母之命要娶別人。
師妹很傷心,就常找劉育維訴苦。
當時我不明究理,看他們兩常常避開我而在一起,不禁妒火中燒,恨不能殺
了師弟,可是我沒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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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順正說到此,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捨的哀傷。
“就在師兄已下山,準備成婚之時, 師父在山林內被蒙古餘孽暗算,中了劇
毒。
師父過世前遺願,要我們各自下山,發揚太和派武學之道。
師父死後沒多久,劉育維娶了公主,還創辦了太和團,而師妹在此時跳崖自
盡。
她死前一晚,沒說什麼,看似平靜的將這把師父贈與她的劍給我,我當時也
沒發覺她的異樣,沒想到她就這樣悄悄地走了。
我就認爲師弟爲了貪享榮華富貴,移情別戀,害了師妹走上黃泉路。
這輩子我絕對饒不過他,就成立了飛鷹團,雖然我團的規模和靠山沒太和團
強,但由於我很恨劉育維,又對師妹一往情深,矢志終生不娶,要與他抗衡。
我收養了夏運孝後,又陸續招了幾個徒弟,除了教你們武功外,也長期灌輸
了你們許多偏激的思想,造成大家對太和團的仇恨,纔會惹來這場毀滅性的
戰爭。”
說到此,呂順正抿了一下口,神情很是鬱郁,長嘆一聲: “要是我早將這把封
存的劍取出來,就不會產生這麼天大的誤會啊!”
聽完師父追溯往事,鄒靜怡很憂心地問: “ 我團現在被蒙古人介入,不能中
了他們的陰謀,我要即刻去將此事告知運孝。”
“不行,此事很複雜,容我想想該如何處理,暫不要告訴他。妳先將智昌和這位姑娘安葬。”
呂順正是個很愛面子的人,不願向劉育維承認自己的錯, 但也不能昧着良心使錯誤愈演愈烈,讓蒙古人坐收漁利。
此時的他,內心混亂,情緒相當糾葛,很難平靜,不知該如何爲自己找一個
下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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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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