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2章

也許,他纔要感激她吧。

來天使鎮的第一天,便奇遇這個小不點兒,然後,他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還有那麼多莫名其妙倒黴的人物。他從那時便忙碌起來,生活亂糟糟,還要應付時不時的緊急事件,還可以體會那種無法言說的樂趣,所以,再也沒有時間寂寞和孤獨……

北冥也再次習慣性地在左胸位置按了一下,脣角上揚,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坐了上去。

現在,他需要了解的是,爲什麼會是紫炎打電話過來?

這個答案,他很快就知道了。

紫星湖的星辰公園離排練室的距離不近,差不多要穿過半個城區,北冥也趕到的時候,遠遠地便看見,紫炎蹲在湖堤的欄杆上,全身烏雲籠罩。而朵咪坐得離他很遠,一臉的幸災樂禍。

在這兩人腳下,洛蘇伏在臺階上,一動不動,鞋子和包包丟得遠遠的。

北冥也一驚:“紫炎、朵咪,怎麼回事?”

離他們還有數米,他便聞到很大的酒味,皺皺眉:“你們喝酒了?”伏下身子,扶起倒在石階上的洛蘇,酒氣刺鼻,果然,她已醉得不省人事。

紫炎看到北冥也,如見救星,“嗖”地跳下欄杆,扯着他的衣服告狀:“北冥也,你好狠的心!”

北冥也頓覺一陣肉麻。好吧,這句話的確很雷,可是靜紙音和紫炎他們也太有默契了吧,居然連雷人的語氣都差不多!

紫炎很“委屈”地說:“你的‘老朋友’大老遠地趕來看你,你卻理也不理,只好我和朵咪儘儘地主之誼,於是好心好意地請她去嚐嚐咱天使鎮的大排檔。誰知道她酒品不好,搶着喝酒,還一喝就醉,醉了還不老實,吐了我一身!噁心死啦!”他扁着嘴,擺出一副沒處說理的憋屈樣子。

北冥也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是嗎?”

洛蘇是什麼樣的人,他還不清楚?她從小受的是淑女教育,時時處處優雅端莊,幾乎已經成爲本能,如果不是紫炎和朵咪故意唆使,她心情再怎麼低落,也不會不顧身份和形象,去大排檔喝酒,而且還喝得醉成這個樣子。

朵咪在一邊幫腔:“是啊是啊,我來做證!真的是吐了紫炎一身。”

北冥也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朵咪睜大眼睛,假裝無辜地看着他。她和紫炎但凡在做壞事的時候,總會站到同一條戰線上。何況這件事她和紫炎是一條繩上拴的兩隻螞蚱,她如果對紫炎落井下石,結局就是紫炎狗急跳牆,把她也扯下去。

這件事情做得雖然比較無聊,可也不能全怪他們啊!誰讓這女的騙她和紫炎來着?撒謊說要幫幻樂團出單曲,實則是利用他們找北冥也。他們也只是故意多灌了她幾瓶而已,已經夠便宜她的了,如果放在以前,她還不一定被整成什麼慘樣呢!哼!再說了,喝醉酒是因爲她酒量太差了,要怪就怪她爹媽沒給她一副酒精胃,可怪不着他們!

想起洛蘇把紫炎當垃圾桶吐,紫炎氣得哇哇叫的情景,朵咪忍不住滿心愉悅。幸虧當時她離得遠,嘿嘿……

北冥也扶着洛蘇,她臉頰通紅,呼吸急促,衣服上沾着不少的泥污*,顯然,爲了達到這個效果,紫炎和朵咪沒少 “下功夫”。

他從石階上拾起她的手包,打開看了看,裡面除了錢夾、證件、手機等個人用品外,還有一張寫着房號和賓館名字的房卡,看來,洛蘇在天使鎮已經安頓好了。

他長長嘆了口氣:“紫炎,幫我把洛蘇放在背上。”

“纔不要!”紫炎哇哇叫,“她很髒耶!”

朵咪拿胳膊頂了他一下:“反正你已經被吐髒了,怕什麼!”

紫炎瞪了她一眼,滿臉的不情願,幫着北冥也把洛蘇背起來,然後拍拍屁股要走人:“放好了,再見!”說完拉着朵咪便要溜掉。

可是北冥也叫住了他們:“紫炎,麻煩你拿着洛蘇的包和鞋子;朵咪,只好請你幫我背下吉他了。”

這兩個壞傢伙,別以爲把洛蘇灌醉了,然後丟下爛攤子給自己,就沒他們什麼事了,哼,這兩人一個也別想跑!

紫炎和朵咪同時怪叫:“不是吧?”

北冥也淡笑着點頭確認:“是的!”聲音溫和,卻不容反駁。

紫炎和朵咪對望一眼,嘆着氣,不情不願地依他的吩咐做了,跟在他後面,臉比苦瓜還苦。沒想到北冥也這樣溫和的人,居然有腹黑潛力,唉,這年頭的人哪,都不能小看喲……

儘管昨天夜裡睡得很晚,但是簡約仍然在早晨不到七點鐘的時候睜開了眼睛。

靜紙音家的沙發有點短,簡約個子高,睡着很不舒服,感覺肌肉有些痠痛。他緩緩地坐起來,輕輕地舒展了一下身體。

目光落在臥室角落裡的一隻花朵狀寵物籃,靜紙音蜷成一團,在軟軟的被子裡,睡得正香甜。這情景令簡約想起在玫瑰花上冬眠的榛睡鼠,不禁微微笑了一下。

這間小公寓,和昨天晚上睡着之前一模一樣,顯然,北冥也仍然沒有回來。昨天晚上,他陪靜紙音一直等到很晚,後來北冥也總算打來電話,說洛蘇醉酒,已把她送到賓館,但是要留下來照顧她,所以只好請他再陪陪靜紙音。

他當然無法拒絕,把北冥也的話轉達給靜紙音,靜紙音眼睛眨呀眨,想了半天,似乎想通了什麼,終於放心地跑去睡了。於是他就睡在了她家的沙發上。

簡約將毛毯疊起來,輕輕地放到沙發上,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去洗手間,整理好儀容後正準備去廚房拿瓶水喝,公寓的門一響,北冥也拉開門走了進來,兩人打了一個照面,同時微笑了一下。

北冥也剛要打招呼,簡約將食指豎在脣上,然後指了指臥室的方向。

北冥也會意地點了點頭,換上拖鞋,輕手輕腳地走到臥室,拿起寵物籃--上次,靜紙音在半夜的時候突然變身,將人偶別墅撐破了,臉也被木片劃傷,之後他再也不敢貪圖精緻好看買什麼別墅木屋了,而是買了藤編的寵物籃--向裡面看了一眼。她的睡姿安詳可愛,令他紛亂的心,立刻平靜了下來。

他悄悄地把她移到早晨的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還是他家的小不點兒好,照顧起來省心省力,一個小籃子,隨便他把她帶到哪裡、帶去做什麼。照顧喝醉了酒的大人,就耗神得多--唉!說來,他認識洛蘇這麼久了,還從來沒有見她這麼失態過……

“謝謝你,簡約。”北冥也說。

“客氣!”簡約從冰箱裡拿了兩瓶水,丟過去一瓶,“那位--你那位朋友怎麼樣了?”

北冥也看了一下表,隨意地坐在沙發上:“她還在賓館,應該快醒了吧。”

唉!紫炎和朵咪那兩個傢伙,什麼事都做,就是好事不做。他們灌了洛蘇多少酒啊?她醉得和泥一樣。他好不容易揹着她到賓館住下,然後又拜託朵咪爲她換好衣服,又買了西瓜汁等解酒的飲料喂她喝下去,照顧了她一夜,幾乎沒有閤眼。

早晨的時候,估計她快醒酒了,他才離開了賓館--是的,仍然不想見她,他們之間,實在沒有什麼可說的。

簡約沒有追問下去,擰開瓶蓋,喝了幾口水:“對了,昨天你走了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情。”

“哦?”北冥也揚揚眉,有些擔心,“是紙音麼?”

“不是紙音。是一支叫做Crash的地下樂隊向我們挑戰。”

原來是這樣。北冥也笑了笑。這種事,從前一天晚上決定在暗殿酒吧以幻樂團之名登臺之前,他便已料到了,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而已。

“你答應了?”

簡約“嗯”了一聲。

“好!”北冥也將水瓶放在桌子上,“什麼時候?”

自小受音樂薰陶的他,性格淡然,並不喜歡爭強好勝,但是現在,既然選擇了搖滾這條路,就要按着規矩走下去。按紫炎的血腥說法是:不斷地完善自己,打倒敵人,然後踩着他們的屍體走過去--雖然沒有公開談論過,但在這一點上,幻樂團的成員倒是有共識--要想不被人打倒,便只有打倒敵人!

其實,所有的樂隊都是這樣走過來的。通往音樂聖殿的路雖然很寬闊、很熱血,但是也很崎嶇、很殘酷,走在這條路上的人有千千萬萬,所有的人都是憑藉實力一步一步往前走,最終,實力強、運氣好的人成功了,更多的弱者卻倒下去做了別人的墊腳石。

簡約回答:“地點由Crash定在暗殿酒吧,時間--由我們定,回頭通知他們。”

北冥也向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半天沒有說話。沒有定下時間,當然是因爲自家這個小不點兒的情況,實在難以掌控。

“以後,我們會經常碰到這樣的情況,還會參加很多演出,紙音的特殊情況,我們必須想一個妥善的解決辦法。”

北冥也點頭:“這件事情我也考慮了很久,目前只想到一個辦法,很笨,而且--操作起來有一定的難度!”

“什麼辦法?”

“對於紙音來說,最危險的事情,是被別人看見,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她主動躲起來不去見人--”北冥也的話,重音落在“主動”兩個字上面。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簡約與他已經很有默契,腦子一轉,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也就是說,我們可以想辦法,讓外人見不到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