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摩挲着手中杯蓋道:“我和大老闆按照道士的要求一絲不苟的做了,一直忙到下午六點多才回家。”
“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有一家三口站在我的牀邊。他們直愣愣的盯着我,說他們的房子被我拆了,他們的牀被我燒了。他們無家可歸,從此以後要住在我家裡。”
“凌晨一點多啊,我被這個怪夢嚇醒。”
“聯想到工地上的三具棺木,道士嘴裡的三個鬼王,我那是一夜未眠,越想越覺得滲人。”
“第二天一早,我在市裡找了個陰陽先生問事。”
“陰陽先生告訴我,我身上確確實實蘊藏陰氣,是被鬼物纏身的跡象。”
“長期以往的話,我的身體或許會出現大問題。”
二伯放下茶杯,面如死灰道:“剛開始,我對陰陽先生的話是嗤之以鼻的。”
“畢竟大老闆請道士做了法,兩位高人信誓旦旦的告訴我墓中的三位鬼王原諒了我們的無心之過。”
“從陰陽先生那回去的當晚,我又在夢中看到了那一家三口。”
“他們還像前一晚那樣站在我的牀邊,不說話,沒有動作,似乎要陪着我一起睡覺。”
“我嚇醒後氣都喘不過來,連夜開車去了朋友家,在他家沙發上幹坐了一夜。”
二伯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斷,摸着方向盤的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抖。
我看着心疼道:“您就沒再找那個陰陽先生問問?問問他該怎麼處理呀。”
二伯眼神呆滯道:“問了,陰陽先生說這一家三口在兩位道士的中介下答應不害我和大老闆的性命。”
“但他們的陰宅是我命人挖的,棺木是我命人燒的,我得承擔這個因果。”
“昨天,你奶奶昨天給我打電話叫我買海鮮的那會,我還在江夏市東奔西跑,想找個厲害的大師爲我解決這個麻煩。”
二伯說完,整個人顯得極爲疲憊的趴在方向盤上,懊惱道:“早知會惹上這麼個大禍事,我就不應該聽大老闆的指示燒燬那些棺木。”
“他倒好,拍拍屁股啥事沒有,苦了我這陣子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我將沒吃完的巧克力放進兜裡,開門下車道:“您也別急,剛好我師傅在這,我幫您打聽一下,看看她有沒有合適的辦法。”
二伯先喜後驚道:“我早上看到靈溪大師的時候不是沒想過請她幫忙,但她是客人,加上你奶奶那會又在她身邊。我不想老人家爲我-操心,所以就沒敢提這件事。”
“得嘞,我問好了再過來。”我讓二伯稍等一會,小跑着回到院子。
靈溪正和我奶奶坐在屋檐下折菜,見我急匆匆的樣子,她若有所思道:“瞧出來了?”
“恩。”我含糊的應道,朝她輕輕眨眼,示意跟我去房間說。
待靈溪跟我進了房間,我將房門關上,小聲的把二伯遇到的麻煩詳細說出。
靈溪聽完後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墓穴乃亡人陰宅,就像我們活着的人住的房子一樣。
不管是無主墳還是有主墳,不管年代幾時,只要亡人陰靈尚存,就不能毫無規矩的挖掘。
二伯毀人陰宅在先,屬於不佔理的那方,被陰靈纏身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好在他並沒有親自挖掘,否則他的下場會和三個挖掘機駕駛員一樣,必死無疑。
至於如何擺脫那三位陰靈,靈溪說我們剛好下午走,到時會路過江夏市,她可以親自去二伯家看看,一定幫他解決這個禍端。
有了靈溪的保證,我屁顛屁顛的去通知二伯,讓他先回家,我們到了市區在聯繫他。
二伯走後,我去廚房吃早飯。
奶奶不知道我在瞎忙什麼,責怪我把好好的一碗雞蛋麪擺成了麪湯。
我嬉皮笑臉的陪着她閒聊了會,聽她說村裡的八卦事。
什麼誰家女兒嫁人了,男方家條件怎麼怎麼好。
誰家兒子嗜酒如命,把自己喝進醫院了。
東拉西扯,我聽的津津有味。
十點半,我爸領着三伯從地裡回來做午飯。
一身農戶人打扮的三伯灰頭土臉,肩上扛着鋤頭,手裡拎着水桶,慘兮兮的直晃盪。
靈溪低頭偷笑,說還是第一次看到星闌師叔種地。
我幸災樂禍的拿出手機給三伯照相,打算永久保存,以後用來笑話他。
奶奶提議要和靈溪合照一張,她晚點洗出來擺着。
靈溪很配合的站在奶奶身後,俯身抱着奶奶的肩膀。
一老一少,笑容滿臉。
中午十二點,大伯騎着摩托車到家,身後坐着髮型凌亂的裴川和季青禾。
沒等我開口詢問,裴川跳下車比了個OK的手勢,嘚瑟道:“這點小事都搞不定的話,我們倆也沒臉回來了。”
大伯掏出香菸發了一圈,高興道:“得靈丫頭的福,我家蘇梅可以安心回家咯。”
三伯怪聲怪腔道:“明明是我幫蘇梅指點迷津,怎麼就變成靈溪的功勞了。”
大伯點着煙,絲毫不拿三伯當回事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再說了,給石獅尋伴是人家靈丫頭說的,你當時光顧着吃花生米呢。”
三伯臉色發黑,嚷嚷道:“自家人不信自家人,沒天理了。”
奶奶笑罵道:“靈丫頭也是自家人,怎麼就沒天理了?”
三伯委屈道:“媽,您不能光要孫媳婦連自個兒子都不要了呀。”
奶奶強硬道:“兒子有四個,孫媳婦只有一個,孰輕孰重你心裡沒數?”
奶奶的話讓靈溪羞澀難當,她揹着手可愛的躲進廚房,幫着我爸一起端菜。
三伯不嫌事大,故意挑撥道:“媽,老四在使喚您孫媳婦呢。瞧瞧,還敢讓靈溪端湯,就不怕燙着她嗎?”
“那細皮嫩肉的,要被燙一下,手上留個大黑疤,嘖,肯定挺好看的。”
三伯話還沒說完,奶奶當即起身朝廚房走去,嘴裡碎念道:“靈丫頭啊,你陪我說話就成,快,快出來。”
“老四,你有點眼力勁沒……”
“哎喲,小乖乖,你端涼菜,那個不燙。”
“慢着點,咱家廚房地上油水厚,滑着呢,不比大城市裡。”
就一盤涼拌黃瓜,奶奶硬是陪着靈溪一起端上桌。
就這,還把我爸兇了一頓,說他磨蹭的要死。
不得不說奶奶對靈溪是真的寵,寵到我這個親孫子都眼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