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瑾走過來,抽走我手中的信,看過之後,又轉交給尹方珞,兩人看完之後,一臉無限同情的拉着我坐下。
是你那個最要好的好朋友?見我沒有回答,她又問到,你決定要放棄了嗎?
我擡起低着的頭,看向窗外說到,我好像從來就沒有爭取過,就算一年前她做過同樣的事情,我選擇的也只有讓自己更難過而已。
可是,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啊。西瑾說到,別人受到傷害你那麼拼命,怎麼到你自己,反而退讓了呢?
我重又低下頭,撫着掌心裡那個褪不掉的印記。
一年前,凌淅的拒絕讓她失去了理智,那時,因爲有我在。
一年後的今天,我們相隔半座城市,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都見不上一次面,沒有我在身邊,他的選擇就算是接受,我又能怎麼樣呢?
我們都已經長大,活在不同的環境裡,初中時的愛情,對於他來說,或許也只覺得是玩耍罷了。
安安,怎麼了?西瑾又再問到。
我搖搖頭,收起手掌心,勉強笑着說到,沒事。
怎麼啦?大家。天絮從外面回來,看到我們都臉色沉沉的,便問到。
是安安。西瑾指着我說到。
天絮於是好奇的問我,嗯?亞爍,你怎麼啦?
我看着已經被放到桌子上的信紙沒有答她,尹方珞爲我解釋起來。聽完,天絮似不敢相信,指着信紙又問我到,哈?那之前我跟你說的,那個不好的事,指的就是這個哦。
看大家沒人想理她,只好悻悻的回自己牀上呆着。
你真的不要拿着這封信,去找他質問一下?西晉最後這樣提醒我到。
我看着那封信,其實也不知道應不應該要去找他把話說個清楚。
那封信現在就在我枕頭下面,而我看着黑夜裡的牀板,難得的失眠了。
此後,我又收到他的信。那已經是五月天氣真正熱起來的時候,信上抱歉說因爲課業和班務的繁忙,沒能回我的信,希望我能理解云云。我看着那封信,一點也沒了提起筆給他寫信的渴望。
沐日來問過我,跟凌淅是不是怎麼了,因爲我既不給他回信,也不接他打到宿舍的電話。他聯繫不上我,只好去問沐日,沐日不知情況,只是跟凌淅說我看起來一切都很好,心裡卻嘀咕我是不是真的很久沒跟他聯繫了。
我並沒有多說,難道要他去找寧悅質問嗎?還是要想辦法把寧悅從他身邊弄走呢?我知道他有的是方法,可是,我不想事情變成那樣。
他看我也不像有什麼事,放心的拍拍我,轉身離開。沐日走後,左昀來找我,確切的說,是她以爲沐日會和我在一起,所以來找我,看看沐日是不是在這邊。沒看到沐日,便問我,晚上要不要去酒吧?雖然我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邀請我,不過我還是答應了下來,爲什麼不去呢?現在正煩着沒地方發泄呢。
晚上,換了斜肩T恤和小短褲的我,帶上大圈耳環和金屬骷髏戒指,我忽然想起,那是沐日在初中畢業時送我的禮物。
酒吧燈紅酒綠像是黑夜裡的精靈,震耳欲聾的音樂和大聲吵鬧的人們,菸酒的氣味在空氣不流通的封閉空間裡混合成奇怪的味道。
我們到的時候酒吧正熱鬧,左昀碰上認識的人,過去聊了起來。等她回來的時候,我已經獨自幹掉三四瓶啤酒了。看我喝得有點狂,她趕緊伸手來阻止,我拍掉她的手,抓着酒瓶仰起頭又喝起來。
她過來搶我手裡的酒,雖沒搶下卻把酒瓶壓在桌子上,倒讓我對那瓶酒動不得了。她張口問我,你怎麼回事?我雖然沒怎麼和你喝過酒,但看你樣子也不是會這樣狂灌酒的人。再說,我今天本來是要找沐日一起來的,他不在我才順便叫的你,只是出來玩一下,你幹嘛搞成這樣?
我鬆開動不了的酒瓶,從桌上的煙殼裡掏出支菸點上,正吞雲吐霧間,兩個看樣子二十五六左右樣子的年輕男人提着酒瓶搖搖擺擺晃過來,樣子笑得很賤,酒瓶往我們桌子上重重一放,發出很大的聲響。其中高瘦的個子先開口說到,小妹妹,你們就兩個人啊,這麼孤單,我們一起拼桌吧,人多熱鬧,比較好玩啊。說着還伸手指了指個子比較矮小的同伴。我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擡眼看了看他們兩個,把叼在嘴裡的煙夾到手上,吐了口煙冷冷的說到,不需要。說完把腳搭到桌子上,鞋底直抵他的酒瓶。
兩人不死心,矮個子又說到,不要拒絕得這麼快嘛,我剛剛看你喝酒,酒量不錯嘛,一起來碰一下咯。
我厭惡的看着他們兩個一唱一和,跟小丑一樣。左昀也來幫腔,拍着桌子說到,知道我們酒量還不快滾,跟我們拼酒,你也不怕喝死。
矮個子看到左昀這氣勢,轉身過去戲耍到,喲,小妹妹很嗆哦,知不知道這樣跟大哥哥講話很沒有禮貌啊!說完就開始動手動腳,左昀伸手來擋,卻更挑起那個人的興致,最後不得已,她操起桌上喝到半的酒,一擡手小半瓶酒準確無誤的撒到了那個男人臉上。
高個子看到這情形,脾氣噌的一下就上來,衝過來就要動手,我倒是不着急,慢騰騰的從座位上站到他面前,他的掌風扇過來,沒燃盡的香菸就吊在離他手掌不到半公分的地方。菸頭急速的明滅了一下,他的巴掌及時停住。
他擡頭看了我,我面無表情的把那煙扔到了菸灰缸裡,倒了點酒澆滅了那支菸蒂,說到,怎麼?還不滾,真的想被煙燙啊?沒想到兩位大哥口味這麼重哦。
看到我如此藐視他們,兩個人更是氣急,高個子舉起空酒瓶指着我罵到,臭三八,敢對哥兩個動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我也不甘示弱,說到,是誰活得不耐煩還不一定咧,還有,我朝他手上拿的酒瓶擡擡下巴,接着說到,你一個大男人,要跟我們兩個小女生動手,還要拿酒瓶子,會不會太弱了一點啊?
我的挑釁終於激怒了眼前的兩個人,高個子敲掉手裡酒瓶的瓶底,衝着我直戳過來;矮個子則對左昀動起了手。左昀打架處弱勢,不說眼下她和矮個子兩人都是徒手,就是她手邊有能用的武器,她也不見得想起來用。眼看着她和矮個子徒手過了沒幾招就已經有點招架不住了,我再不出手幫她她就死定了,情急之下只好對她喊道,左昀,用酒瓶子。結果她伸手夠了半天也沒夠着,還要分心對付矮個子,我這邊高個子也逼得緊,根本顧不上過去幫她,只好從桌上隨便撈起個酒瓶,也不管是不是空瓶子,直接就仍給她。分心去顧左昀,我這邊根本就只是下意識的防備,高個子尖銳的破酒瓶在我眼前直晃,我左躲右閃和他周旋在桌子附近,直到酒瓶扔給了左昀,自己也順了個酒瓶子,纔開始專心對付高個子。
高個子的酒瓶直戳眼前,我左手拿着酒瓶施展不開,只好偏頭躲過再揮拳朝他脖子出擊,沐日送我的戒指金屬成分比較多,材質比較堅硬,擊打到人體比較柔軟的地方,那個痛覺是明顯的。之後迅速將酒瓶換手,在椅子扶手上敲掉瓶底,現在,我們手上的武器是對等的。
僵持。
當我們手上的武器相當,都具有傷害力的時候,我們的對戰反而變成了一種既不敢主動出擊又時刻想着防衛自己的僵持。打破這個僵持的是酒瓶破碎的聲音伴隨着矮個子的慘叫聲。
我和高個子同時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只見矮個子正抱着他的腦袋,有血從頭髮裡流出,左昀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手上還拿着碎了瓶身的酒瓶口對着矮個子,也是防備的狀態。
看到這狀況,我呆了一下,除了沒想到左昀也是那麼能下得了手的人,也擔心她會不會再被矮個子怎麼樣。就只這麼一下的功夫,看到兄弟受傷的高個子已將我抓住並加以控制。他雖然瘦,可畢竟是個男人,我再怎麼能打,也不過是個同樣瘦到讓人輕輕一提就能拎起來的小姑娘。
我已失掉自由,沒有自主行動力,左昀看到也沒敢再有動作。高個子讓他兄弟到他身邊,並遞給他一支菸,然後,將我其中一隻手反扣在身後,另一隻手則被他死死壓在桌子上,在晃眼的酒吧彩燈光線中,我看到了掌心的那個印記。
是寧悅的筆戳下來的時候留下的。
矮個子點燃煙,吸了一口,把煙遞到左昀面前,怪聲怪調的說到,小妹妹,要不要來一口啊?
左昀拍掉他的手,說到,我不抽菸。
他倒是不介意,重又遞過去說到,喲,都到這來玩了,就別裝了唄,到這兒來玩的誰不是菸酒不離口啊,光喝酒多沒意思。來抽一口,剛纔打架很痛哦,這個,可以止痛。說完,想要強行把煙塞到左昀嘴裡,左昀再拍掉他之後,高個子不耐煩的開口道,喂,不要玩啦,把煙給我。聽到高個子這麼說,他便也知曉是怎麼回事情,將煙遞給高個子後說到,哼哼,不肯聽話,一會就讓你看看你朋友是怎麼受苦。
高個子接過煙,陰險的笑着說到,哼,剛纔不是很英勇嗎?還想用這個燙我的手?!你是不是想親自嘗一嘗被煙燙穿手心的滋味啊。啊哈哈哈,我現在就成全你!
說完,讓矮個子抓牢我被反扣在背後的手,自己壓着我被攤在桌面上的手,香菸在一點點接近我的手心,它懸在那個印記之上,我能感覺到燃燒的菸頭散發出來的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