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懷:“等他界修士真來了我們靈洲,而此浮島若又無人鎮守,那豈不是相當於是……直接將我們靈洲的重寶拱手相讓?”
塵光道人:“不是讓給他們,就是被你們蓬萊會霸佔了去……這對我來說其實也沒多大的分別。”
“此言差矣!”應高道:“此島上有界碑,界碑上有道法符文,界門又須得通過這界碑才能召喚出來,而界碑底下所鎮壓的又是孕育了一界的本源法則的小源界。”
巫懷:“此地如此重要,我們若不盡心竭力的去守護,便相當於是棄整個靈洲的命脈於不顧!”
應高道:“界碑乃是我們靈洲至寶,無論如何我們蓬萊會都必定要派出人手來鎮守此島。”
塵光道人不愉道:“你們要守便守,那還來問我作甚?”
“嘿呀——”巫懷長長的嘆息一聲,“塵光道友,我也不想提‘你亦是靈洲修士……’這種非常考驗道德感的虛言。只是想說,未免你老是指責我們蓬萊會‘行鎮守之責,做霸佔之事’,我們這就是在跟你好好商量商量,看看該怎麼來鎮守這界碑才比較合適麼?”
“合着現在這島上的界碑,你們是怕守不住了,所以才捨得放下身段來拉攏我了。”塵光道人哼笑一聲,又道:“你們要真想與我合作也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
池冰:“你若不想合作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將來別又渾說‘這界碑守着守着,卻又被你們蓬萊會給強行霸佔了去’。”
塵光道人又是一噎,氣極反笑,“池冰!有你這麼求人的嗎?!”
“你的耳朵難道是聾了嗎?哪隻眼睛看見我在求你了?”池冰不想再理會塵光道人,轉過臉去,將視線落在了時瑤的身上。
僅一瞬,又忙移開了視線。
耳內依舊陸續傳來了另三人的神識傳音。
“幾百年前我們便知:與靈洲修士相比,外界的修士更爲兇殘,爲了爭奪修煉資源,人人都不惜以命去搶,個個都是不擇手段之輩,一地的資源常常是被他們掠奪一空,簡直是竭澤而漁,不計後果……”
聽應高提起了過往,塵光道人垂眸不語,巫懷又是嘆息一聲,池冰閉上了雙眸。
自幾十萬年前的一場大戰後,靈洲界便失去了界碑的蹤跡。此後的靈洲衆生便再也無法與其他修仙界聯繫,也難以去往他界修行。
又因有“天魔惡咒”在,靈洲修士不論多麼努力修煉,總也難以跨越鴻溝,無法飛昇仙界。
漸漸,靈洲衆修士便都明白了:靈洲的飛昇路便算是斷了。想要飛昇,只能去外界尋找機緣。
所以一千年前,巫懷、池冰、應高和塵光道人的分身曾共同協力跨越了虛空,辛苦尋覓了數百年才終於到達了外界的一個修仙小界——滄瀾界,又通過滄瀾界的界門去到了所謂的修煉聖地蒼梧界……
可是後來他們四人才發現,其他修仙界的修煉資源比之靈洲還遠遠不如!
其他修仙界的修士,其修行之路比之靈洲的修士還要刻苦萬分,進階難度還要難上數倍。
其他修仙界裡,也許久未曾出現過一位渡劫修士了。
長久以來,其他修仙界其實與靈洲一樣,也再沒有傳出過“修士飛昇的事蹟”。
其他修仙界的飛昇路似乎也斷了!
之後,塵光道人、巫懷、應高和池冰的分身更是接連在外界身死。
四具分身死前通過金球傳回來的訊息皆有那一句絕望的遺言:飛昇路已斷!
……
蒼梧界。
兩輪金日懸空照,一抹星光劃長空。
星光驟停,落到了一處高聳入天的梧桐樹冠上。一個頭戴金冠的女子出現在了樹冠之上,伸手接過了那道星光。
星光散去,有兩句話浮現:
“尋找多年的靈洲座標已然找到,須臾殿恭候鳳禾道友前來一敘。”
鳳禾隨手一揮,抹去了這兩句話。
“不知須臾殿是隻給我一個傳了這訊息,還是廣邀各修仙界的老鬼們一道敘舊。”
若只叫了她一人,那她可得謹慎些了。
但若是廣邀了衆人,她便去湊一湊這個熱鬧。
鳳禾身形一轉,化作了一隻通體金紅長羽的火鳳,從梧桐樹冠上飛躍而下,衝破了層層白雲,往須臾殿方向飛馳而去。
與鳳禾一般,收到了星光傳訊的還有一位身着袈裟的禿頭少年。
他脖子上掛了一串白慘慘的小骷髏,一共八十六個;左手捻着一串念珠,右手拿着一個褐色的木圓鉢,腳下各戴了兩個金光閃閃的圓環。
烈日炎炎,他赤腳而行,步履蹣跚,面上俱是慈悲之色。
待看了那星光內的訊息後,他面上的慈悲散去,眉心一皺,倒是瞬間浮現了幾絲少年人的憂愁模樣。
“我第八十七個劫難即將到來,卻又是這時收到了這段訊息。”
“難道我下一個劫難應在這裡?”
“劫不可避,緣不可失,阿彌陀佛……”
他一邊走,一邊念着經文,臉上的神色漸漸歸於平靜,一種由心而外的慈悲之意再次從他的臉上浮現。
哐!哐!哐——
一個上身赤裸的高壯大漢揮着大斧,不停的朝一顆總也砍不壞的石子劈去。
轟!
大斧將地上的石塊都震成了粉末,可那顆石子竟絲毫沒有破損,反倒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抵住了斧頭。
大漢停下了劈砍,左手一伸,隔空將一抹星光強行拿到了手上。
他雖拿到了星光,卻是看不到星光之內的訊息,便又將那星光給甩飛了出去。
“須臾殿定然是又發現了什麼,這都多少封信給傳了出去。”
“可偏偏,沒給我送來過一封。”
“真是令人生氣!”
他收起了大斧,扭着脖子“咔咔”幾聲,隨手一招拿出了一個玉葫蘆,昂頭喝了一大口。
“甭管有沒有,我都得去瞧一瞧熱鬧……諒他須臾殿也不敢對我甩臉色……”
他一邊嘟囔着,一邊喝着酒,朝着須臾殿的方向大步踏去,一步便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