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殺

“唐天寶三年,李白在齊州紫極宮,從高天師手中接過硃筆寫在白絹上的‘道篆’,成爲一名名副其實的道士。”

“這位高天師在給李白授完道篆後,便歸北海遊仙去了。”

“李白是道士,這毋庸置疑!”

徐明成最後這句用力十足。

“明成,看來你那幾年書沒白看啊,這麼快就能回憶起李白是個道士!”我繼續說道:“上面這些事情,我想,剛剛你不對照手機講起來,會更加流暢!”

“杜哥,你難道不覺得差點什麼東西嗎?”徐明成只是略顯尷尬的笑了笑,並沒有順着我的話回答,反而問了一句。

“哦?願聞其詳?”我學着陳翼德的口吻說道。

“咱們先聊後邊吧,我是有一些看法,但總覺得,現在說出來,總是差那麼一點東西,可我又不知道差什麼……可能就像杜哥你說的,聊着聊着就有了……”徐明成還是若有所思地說道。

當我剛聽到徐明成前半句的時候,我認爲他是謙虛;聽到後半句的時候,我認爲他可能是動搖了,沒有那麼堅定了,在找臺階下。但後來證明,確實“差那麼一點東西”……

“按照我們對歷史的記憶,可以做出推論莊子、韓非子、李白三人至少在生命的某個階段都是道家。那麼,這是我們找出的第一個共同點。”我說道。

“那還有什麼共同點呢?”陳丹看着我和徐明成問道。

“不,杜哥,好像差點什麼……”徐明成依然若有所思地說道。

徐明成先說讓大家繼續聊,結果剛開始,他就迅速又打斷,這樣的情形,我難免會生氣,於是我便大聲地對他說道:“你到底想說什麼!痛痛快快!先不要管結果,先說你想到的!”

“不是說,李白二十歲已經灌頂了嗎?爲什麼天寶三年,李白四十多的時候又一次重新加入道教?是我不懂道教的禮數?還是另有別的原因?總之,這兩個句子放在一起,總是怪怪的,總是感覺差那麼些東西……”徐明成說道。

“或許長生籙和道篆是兩種不同的級別吧,就好像一個是本科文憑、另一個是研究生文憑吧……”陳丹眨巴眨巴眼睛插聲說,她繼續說道:“咱們是不是太笨了,爲什麼不直接到網上去搜搜答案,何必在這裡憑記憶做判斷......”

陳丹說完這句話,便迅速地拿出手機在網上搜尋着......但是很可惜,她並沒有搜出令她滿意的答案......

“我們先不要徘徊在這些細節上,用我們已知的、去解決已知的問題!”我大聲地提醒道:“別忘了!只有一週時間!”

此刻的我們,其實已經默認了一週之後的見面——因爲我們誰都知道,我們沒有力量去對抗。

但雖然沒力量去對抗,可我們還得繼續分析——爲了減壓也好、爲了到時候顯得不是特別狼狽也好、爲了可以有一絲希望也好,我們都必須試着分析。

接下來,我們幾人各種回憶歷史,各種搜索資料、各種拼湊共同點。比如:莊子、韓非子、李白的著作當中都提到過劍;他們都提到過馬;他們都提到過酒;甚至他們都遇見過最高統治者……等等的話題。但這樣的找尋,看起來總是差強人意,似乎根本都是一些無厘頭的故意拼湊

我們又轉而尋找莊子、韓非子、李白之間的不同之處。

從歷史記載、到寓言故事,各種尋找。

比如:徐明成說莊子有可能姓李、韓非子有可能是外國人、李白可能不姓李;陳丹說莊子的劍是耍嘴皮子、韓非子可能還會點劍術、李白是武林高手……

這種聽起來似乎很有趣,但卻又好像絲毫沒有用處的話……

我已經強烈感覺到,我們再這樣聊下去,還沒等到一週之後見面,我們自己先神經錯亂了。

——所以,我打算停止這樣沒意義的分析。

可就在這時,一直不說話的格桑卻說了一句:“那麼,他們是不是都有眉毛?”

“哪個人沒有眉毛啊……”我一邊笑一邊看着說話的格桑。

——我認爲徐明成、陳丹剛剛那一輪無厘頭的話題,已經把老實巴交的格桑也影響了,甚至降低了格桑的智力!

——可是忽然,我發現我笑不出聲了,我竟然不自覺地也說了一聲“那麼,他們是不是都有眉毛?”

是啊,莊子、韓非子、李白是不是都有眉毛?

或者他們都有怎樣的眉毛?

如果用徐明成和陳丹剛剛那種無厘頭的思維,甚至可以去提幾句“他們什麼時候有的眉毛?他們什麼時候沒的眉毛?他們在人生哪個階段擁有過眉毛……

“杜哥,你怎麼了?”一旁的陳丹拍了拍我叫到。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格桑很有趣……”我說道。

——我沒有把心裡的想法說出去,因爲:一、我覺得觀點可能不成熟;二、這只是個猜測;三、沒必要讓這樣不成熟、猜測的提問讓大家更加緊張。

“我覺得,我們應該暫時結束這樣的分析,因爲我們只有分析,做不出判斷。”我說道。

他們幾人看向我。

“ 如果一週之後的見面無法避免,那就去見好了,到時候答案自然知曉。”

他們繼續看着我。

“ 如果一週之後的見面,根本不是危險,反而會有意外驚喜,那我們現在這樣的討論,不是太多餘了嗎?” 我捏了捏有些痠痛的肩膀, “如果一週之後的見面是一場危險,那麼我們更不應該提前消耗自己的腦細胞……”

“是,杜哥說的對!想那麼多幹什麼!福也好、禍也罷,任它來就好了——而且就像杜哥說的,說不定還有意外驚喜呢!說不定給你個幾百噸重的黃金大鯨魚!再或者給你十個八個傳國玉璽!”陳丹邊說邊笑着。

——但,我們都知道,這只是陳丹自我打氣而已,自我心理暗示罷了,誰都能看的出來,凶多吉少……

“格桑兄弟,你又壯了不少啊,這次來越南,我一定要帶你好好玩玩,越南風景和美食都很不錯……”徐明成對着格桑說道。

格桑只是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我知道,這代表格桑同意徐明成的提議。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喝涼水!管那麼多幹什麼!這一週時間先吃好喝好,去痛痛快快享受這個繁華的世界!”

——徐明成這句話,讓我們集體產生了共鳴 。

越南陸地面積約三十三萬平方公里,呈南北狹長走向,海岸線長三十二多公里,共劃分爲5個直轄市和58個省——只有一週時間,去的太遠,顯然是不合適的,更何況,我們更不知道陳翼德允不允許我們走出河內……

河內,越南首都、中央直轄市,面積九百多平方千米,人口八百多萬,位於紅河三角洲西北部,越南政治、文化中心,水、陸、空交通便利。素有“百花春城”之稱。

最近幾年,中越兩國之間的旅遊業格外發達,坐在車上透過車窗外、或行走在街上,總能聽到很多熟悉的中國話……

當我們逛完了一些最近的景點之後,我們決定去還劍湖遊玩一番,畢竟那是市中心,既有風景,肯定也有很多美食……

還劍湖是河內衆多大小湖泊中最著名的一個,原爲珥河支流,後因其北、東兩面通珥河的水道淤塞而成爲湖泊。

相傳黎朝太祖黎利在藍山起義之前,巧合地得到一個劍身,上刻“順天”二字。後來又撿到一把劍柄,拼在一起充滿力量。

黎利就用這把寶劍打敗不少明軍,後來成爲國王,建立了黎朝。

十年後的一天,黎利在綠水湖上游船時,突見一隻金龜浮出水面,遊向船邊,向黎利說:“敵軍已被打敗,請大王還我寶劍。”

話一說完,黎利腰部的寶劍突然搖動,掉到金龜嘴裡,金龜於是含着寶劍往湖底潛去。

黎利與羣臣非常驚訝,以爲是神仙現身,把金龜稱爲神金龜,爲了表達對金龜的尊敬。

湖名從此被改爲還劍湖。

像這樣和劍有關係的湖,在我們國內自然也不少。比如湖北、浙江都有類似的;據說秦嶺深處也有一個類似的;甚至和越南臨近的我國雲南省就有一個“劍湖”……

這樣的遊玩必然讓我保持不了太久的熱情,於是我便提議徐明成、陳丹、格桑三人繼續遊玩,我去旁邊的酒店開一間鐘點房稍作休息。他們都瞭解我的性格,隨即便同意我的提議。

——其實,他們潛意識裡,也是想給我提供時間,讓我思考和一週後見面相關的問題。畢竟,誰也不可能真的就把一週後的事情徹底拋開……

於是,我便在周圍找了一家酒店,開了間鐘點房休息。

我躺在牀上,閉着眼睛,我回憶着一幕幕,一個個詞語、畫面從我的腦海裡閃現——徐明成、陳丹的敘述有沒有什麼漏洞?陳翼德爲什麼要做這一切?眉毛?眉毛?爲什麼要說眉毛……

就這樣,我不停的思索着……但我總做不出任何最終判斷,總感覺這些事情裡邊缺少幾個重要的點,就像徐明成說的“差點什麼”……

我翻來覆去,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我感覺到自己有些口渴,起身打算喝水,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我看了下來電號碼,是徐明成的。

我剛一接起來,便聽到徐明成大喊:“杜哥,請你馬上來,快!馬上過來!就在剛剛你離開時的那個位置!快!杜哥!”

“什麼情況?發生什麼了……”我疑惑的問道。

“格桑!是格桑!”徐明成喊的更猛烈了。

“格桑怎麼了?”我挺直了腰,問道。

“格桑他要自殺!我快攔不住了!杜哥你趕緊過來!我快攔不住了……”徐明成的電話就在這樣的驚呼中掛斷了。

我嘴裡還在說的那句“你在胡說什麼”,徐明成自然也是聽不到的。

自殺?

格桑要自殺?

這是天大的玩笑吧!

——我立馬趕往徐明成說的地點,腦海裡不時地出現這些聲音……

可——徐明成分明是在說“格桑要自殺!”我聽的很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