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忘抑,還有魘木先生……”曾九釘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有氣無力地說着,“他們……搶走了火玄晶,還……挖掉了我的眼睛,拔掉了我頭上的……九根釘子……我、我是……活不成的了……”
魘木?
又是這個魘木!
不過,話中,卻還是有讓寧玥瀅驚訝的地方,驚道:“你說,他們從你手中搶走了火玄晶?”
曾九釘手上,怎還會有火玄晶?
曾九釘呻吟了幾聲,道:“沒錯,那是……從郜鈺屍體上……撿來的……”
郜鈺?
聽到這個名字,寧玥瀅算是明白了,原來,自己遺落的那塊火玄晶,在郜鈺被殺之後,居然又回到了曾九釘手上!
“忘抑,還有魘木,他們現在去了哪裡?”寧玥瀅問。
曾九釘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既然自己命喪於這兩個人手中,自然也不會讓他們好過,所以對寧玥瀅也沒有任何隱瞞,倒希望她能夠爲自己報仇雪恨,喘了口氣,道:“他、他們……找周秩凱去了……應該是打算……將我們三人……一網打盡……另外,張決心也已經……死了……”
“什麼?”聽說張決心也死了,寧玥瀅的心,登時又是一顫。
“告、告訴你……
魘木,挖了我的眼睛……是、是打算移植到別人身上……
據說,他習得了某種巫術……可以將一個活人的身體器官……完完全全地移植到……另一個人身上,而且……不失原來的功效……
這也是他爲什麼沒有直接將我……殺了,還留着我一口氣在的……原因……
要是……我死了,才從我身上將眼睛挖走……那麼,挖走的眼睛也是死的……沒有任何意義……
爲了防止意外,他們,肯定……還要去挖周秩凱的眼睛……
如果,我沒有猜錯……
他要將眼睛移植的對象,是……
忘抑……”
曾九釘強撐着一口氣,將所有想要說的話,一時之間全部說了出來。
最後一句話,完全就是亂說的,以挑釁與升級寧玥瀅與魘木之間的仇怨,因爲,他知道,忘抑是寧玥瀅的弟弟,要是寧玥瀅知道魘木要拿她弟弟去做這樣的實驗,她是絕不會坐視不管的,定然會去找魘木算賬!
如此一來,寧玥瀅與魘木、甚至是殘夜之間,難免一場惡戰!
雖然,自己是看不到了,但是,以寧玥瀅如今的實力看,魘木等人此後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在說出了忘抑的名字之後,曾九釘微微喘了口氣,滿是鮮血的臉上,嘴角處,竟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然後,腦袋一歪,赴黃泉去了。
聽了曾九釘的這番話,寧玥瀅握了握拳頭,指甲陷入了肉裡,顫動的眸子裡,洶涌着絲絲仇恨。
“徐然,幫我將他……
埋了吧。”
忽然,她說了這麼一句。
“嗯。”徐然應了一聲,走過一邊,對着地面就是一刀,直接削出了一個大坑來,然後,將曾九釘的屍體放入其中,拋入泥土,將他埋了。
大家都知道寧玥瀅此刻的心情,默默地看着她。
蝶雨走了過來,道:“玥瀅,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了,只要找到小言,將他從魘木手中救出來,一切就會沒事了。”
“是啊,剛纔那傢伙不是說魘木他們要去找周秩凱嗎?只要我們先將周秩凱找到,就可以以周秩凱爲誘餌,將魘木吸引出來,然後我們幾人合力把他滅了,看他還怎麼囂張!”樑夢琪道。
聽樑夢琪這麼說,寧玥瀅道:“好,我們這就去找周秩凱。”
“只是,我們該上哪裡去找周秩凱呢?”蝶雨看了一眼寧玥瀅,眼神之中掠過一絲茫然。
“我知道他住在哪裡,只是,出了這樣的事情,曾九釘與張決心都死了,恐怕他也已經不在那裡了。”寧玥瀅想起周秩凱隱居的那個木屋,當年的那一幕幕,再次於她的記憶滑過。
曾經,曾九釘三人以爲只要殺了郜鈺,殘夜就不得不向他們妥協,卻萬萬沒有想到,殘夜居然生出了新的手段。
如今,他們三人,就只剩下周秩凱一個人了。
“不論怎樣,還是先去看看吧,或許會有什麼發現呢。”蝶雨建議道。
在打定了主意後,嵇鳩喚出金色氣泡,將他們幾人帶到了高空,往周秩凱所住的那個山間小木屋去了。
路上,寧玥瀅看了一眼嵇鳩,問道:“嵇鳩,沒記錯的話,你手上,應該也有一塊火玄晶,是吧?”
“確實,就是當年從茶落手中搶下的那一塊,本來想要將它毀了,卻發現這東西堅固得很,根本無法將它毀滅。”嵇鳩說着,回想起了當年在雪地裡將寧玥瀅從茶落手中救下,並將火玄晶從茶落手中搶下的那一幕,至今,已經過去了四年。
當年的那個小姑娘,也已經名花有主,而且還成了當世的衆多高手之一。
寧玥瀅沉默了一下,一道光芒從眼中閃過,忽然道:“那塊火玄晶,遲早會引來麻煩,嵇鳩,要不,你把它讓給我吧?”
“嗯?爲何?”嵇鳩不解地看着她。
寧玥瀅抿了抿脣,道:“殘夜的火玄晶,想必也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如今,他還需要智眼的輔助,說明,還有隱藏的火玄晶沒有找到。一旦集齊了其他火玄晶,你手中的這一塊,必定成爲他最後的目標。”
稍稍停頓了一下,又道:“這最後一塊,定然意義非凡,也是他鑄造離火玄天劍的最後拼圖,他之所以遲遲不肯出手,想必是對你存在一定的顧忌,但,無論如何,他總歸是要出手的。
在將小言找回來之後,我不希望你再捲入到這件事情中來了,從頭到尾,這畢竟是我與殘夜之間的事情,本來就與你沒什麼關係。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把那塊火玄晶讓給我。”
嵇鳩面色平靜,眼裡隱有波瀾,道:“寧姑娘,我們之間的交情,也算不淺了,我要是把火玄晶給了你,豈不是等於把你害了?何況,你現在有身孕在身,我就更不能給你了。
另外,我從來就沒有懼怕過殘夜,我這塊火玄晶,也不會給他,也不可能給他。”
寧玥瀅眉心一動,道:“其實,你給不給我那塊火玄晶,殘夜都會來找我麻煩,這是遲早的事情。既如此,如果你把火玄晶給我,至少,可以省去他上門找你麻煩一事,你也沒必要跟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以至大動干戈。所以……”
她的目光,透着一種希望。
希望,他把火玄晶讓給她。
嵇鳩一臉淡然,道:“寧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既然是朋友,就應該同舟共濟,而不是見手中的山芋燙了,就扔到你的手中。這樣一來,我嵇鳩,豈不是成了不仁不義之人?
殘夜如果真想要這塊火玄晶,那就憑着他的力量來拿吧,我倒想看一看他這個暗玄教教主,究竟有着多大的本事。”
寧玥瀅看着他,眼神有點複雜。
她知道,就嵇鳩的個性,自己是無法將他說服的,不禁心下嘆了口氣。
只要火玄晶在嵇鳩手中一天,他就會有一天的危險。
本來,他是可以置身事外的。
如今,卻要面對殘夜這種棘手的敵人,未來任何意外的發生都是有可能的。沒人知道,下一瞬,究竟會發生什麼。
殘夜與碎遲鏡,兩者之間,究竟誰厲害一些,不可得知。
這兩個人,各懷野心,各有算盤,然而,奇怪的是,相互之間卻似乎從來沒有碰到過,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爲此而覺得遺憾。
總之,碎遲鏡是不復存在了。
寧玥瀅雖然擊敗了碎遲鏡,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與碎遲鏡之間的差距,雖不至於十萬八千里,幾千裡卻是有的,這次能夠擊敗他,運氣成分實在太大,何況,自己的血液,剛好能夠毀滅他的神魂!
所以,如今敵人換成了殘夜,寧玥瀅依然是不敢有半分託大的。
運氣這種事情,總不會經常發生。
……
北遙峰。
胡長老的死,在衆弟子間流傳紛紛,一種緊張的氣氛,也跟着在人羣中瀰漫開來,令人無不繃緊了神經,有種危機四伏的感覺。
曾經的五大長老,在與煞噬帝的鬥爭中犧牲了一個,如今,又忽然少了一個,而且還是五大長老之首的胡長老,最終,也就只剩下三大長老了。
“唉,聽說搜尋了一個上午,仍然一無所獲,什麼都沒有發現。”
“胡長老如此厲害,居然都被害死了,只怕兇手實力不淺啊!”
“莫非,是碎遲鏡的餘孽,回來報仇雪恨了?”
“這倒有可能,如今與我們焚遙門仇恨最深的,只怕就是碎遲鏡手下那些仍然在四處逃竄的餘孽了!不過,話說回來,殺死碎遲鏡的人,也不是我們焚遙門啊,他們要報仇,難道要找的不應該是寧玥瀅嗎?”
“我看,也不一定是碎遲鏡餘孽,說不準是七大城的人,如今我們四大派與七大城不和,只怕是他們派了什麼高手潛入我們山中,殺了胡長老,想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七大城?不可能吧,那個絕霸天,聽說不是瘋了嗎?沒有絕霸天的授意,另外六大城哪怕再有實力,恐怕也不敢亂動吧?”
“如果不是七大城,那還會有誰呢?對了,寧玥瀅,說不定是寧玥瀅!雖然她與我們是同門師兄妹,但是,自她叛離我們焚遙門後,不僅實力猛進,而且,整個人也變了!她對我們焚遙門的恨,絕不亞於碎遲鏡餘孽對我們的恨,而且,她也有殺死胡長老的實力!”
“寧玥瀅?倒有這個可能……”
緣生坪上,衆弟子交頭接耳,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紛紛。
遠處,一個人影,負手而立,站在那裡,冷着眸,寒着臉,正在聽着衆人的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