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下定決心

靜恆大師平靜的目光在寧玥瀅與樑夢琪身上淡淡一掃,道:

“寧姑娘,喬玲霜的事情,你也不用太過放在心上。”

寧玥瀅應了一聲“是”,然後又道:“不過,給月竹山帶來這樣的困擾,我終究還是覺得抱歉。”

靜恆大師將目光收回,看了一眼天空,深冬時節的天空,白雲朵朵,瀰漫着整個蒼穹,她只是輕輕一句,道:“一切都過去了,雖然還沒有結束,但牽掛於心只會徒增煩惱,我們還是回山吧,寧姑娘,請。”

回到山上,剛到房外,就聽到一個稚嫩的嬰孩聲音:

“娘,娘……呢?”

另一個聲音,溫和地說道:“你的孃親很快就回來了,乖!”

進到房間,便見水怡大師正坐在牀的旁邊,哄着已經醒過來的曉塵。

“娘。”

擡起眼睛,正巧看到寧玥瀅從外面進來,正爬在牀上的曉塵晶瑩的眸子忽然一亮,臉上露出喜悅之色,道:

“娘,你,回,來,了。”

寧玥瀅迅速走了過來,一把將她抱入懷中,抓起她的小手放到自己手心,微微一笑,道:“娘回來了,剛纔孃親不在,曉塵在這裡乖不乖?”

曉塵嘻嘻地笑了一聲,一臉嬌萌,道:“乖。”

水怡大師面露笑意,道:“她也就是剛醒來一會兒而已,卻也沒有哭鬧,真是乖巧可愛得很。”

“聽到沒,水怡大師贊你乖巧可愛,還不快謝過大師的讚許。”寧玥瀅把手一伸,在她柔柔的小鼻子上點了一點。

“謝,謝。”

曉塵轉動着一雙美麗的眸子,目光看向水怡大師,萌萌地說了“謝謝”兩個字,卻也依然是一個字一個字來的。

“乖孩子,不用謝。”水怡大師笑得很是慈祥,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縷冬日裡的陽光,十分溫暖。

喬玲霜被靜恆大師擊敗之後,極其惱怒地奔出了百里,方纔停下身來,卻是氣也不喘一口,眼裡掠過一絲怨毒,道:

“月竹派,月竹派,月竹派!哼,總有一天,我會將今日的恥辱一併還回來,等着!”

寧玥瀅在不在月竹山,她不知道,但與月竹派之間的仇怨,倒是結下來了。

不過,對她來說,又有什麼關係?

她連焚遙門都已經背叛了,還會怕了區區一個月竹派不成?

“那個賤人,哪怕是死了,我也要將她屍骨找到!哪怕只剩屍骨,我也要將她挫骨揚灰!”

喬玲霜一個拳頭在身前的地方握了握,表情顯得有幾分的扭曲與猙獰,就連周邊的氣息,也跟着扭動起來,就像是空氣裡置放了一個燃燒着的火爐一樣。

“還有那個樑夢琪!我遲早也要將你揪出來,竟敢破壞我的好事!我要你後悔,後悔惹惱了一個不該惹惱的人!”

她的心,滿滿的仇恨!

彷彿,從來就沒有這樣恨過!

總覺得,不論是天還是地,都在跟她做對,從而不論做什麼都讓她不順!

“天,就連你,也要跟我做對是不是?好,你們都儘管與我做對吧!遲早,哪怕是天,我也要將天捅破!縱使是地,我也要將地踩塌!世界對我所有的不公,我都要一一加倍奉還回去!你們讓我不舒服,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喬玲霜仰天咆哮,將心中所有的憤怒、不爽,一一宣泄出來!

天地又如何?世界又如何?

所有一切,終有一日,我要將你們全部踩在腳下!

我要站在最高的地方,讓所有人都只能對我仰視!

……

自喬玲霜來月竹山鬧事之後,寧玥瀅越發生出了要離開月竹山的念頭,而且日益強烈。她一想起月鏡城,想起夕煌村,心中的陰影就層層地擴散開來,將她籠罩。

如果離開,曉塵怎麼辦?

如果只是她一個人,要離開,簡直就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可是,如今的她,卻不是一個人,她還要考慮曉塵。

她總覺得,自己要是留下來,說不定哪天,月竹山也要步月鏡城與夕煌村的後塵。

不行,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在前前後後的思慮之後,她終究決定了離開,離開月竹山。

於是,她找到了水怡大師,談及了自己打算離開的想法。

水怡大師沉默了一下,道:“寧姑娘,其實你沒必要擔心這些問題,區區一個喬玲霜,威脅不了我們月竹山。再且,你得考慮一下曉塵,她才半歲,你就打算帶着她到外面去冒險嗎?”

寧玥瀅搖搖頭,面露猶豫的神色,許久許久,纔開口,道:“大師,我,其實想要將曉塵留在月竹山。”

水怡大師聞言,閃過驚異的神色。

寧玥瀅繼續道:“我已經考慮很清楚了,無論如何,我都必須離開,我不想重蹈曾經的覆轍。至於曉塵,雖然我也很想將她帶在身邊,但,如你所言,外面的世界,實在太過危險。

我不想她跟我冒這樣的危險,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她留在你們這裡。不過,從此,卻要麻煩你們了。”

水怡大師微微默然,緩緩道:“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那麼,我也尊重你的選擇。你要把曉塵留下來,最好不過,我們自會替你將她照顧好,你就儘管放心吧。”

寧玥瀅咬了咬嘴脣,道:“水怡大師,我……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我與曉塵,實在欠你、還有月竹山,太多。”

水怡大師道:“這是我們與你之間的緣分,謝就沒必要了。在我的眼中,你雖不是我們月竹派的弟子,卻是我們月竹山的一份子,相當於自己的家人一樣。

而曉塵,本就在月竹山出生,對我們而言,更是親上加親。如果你不介意,將來,等她長大一些後,我完全可以將她收爲門下弟子,或者是讓掌門師姐收她爲弟子,都是可以的。”

寧玥瀅又道了一聲謝,然後道:“這個,還是等曉塵長大後,由她自己決定吧。我雖然是她母親,可有些事情,也不能爲她做選擇,一切,都要看她自己的想法。”

水怡大師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一切要以她的本意爲主,不然,對她也沒什麼好處。”

旋即又道:“你放心吧,即使她不拜入我們月竹派門下,我們全山上下,也不會虧待她的。我們定會將她視若己出,看是自己的家人,絕不會讓她受一點的委屈。

另外,只要你想,隨時都可以回來探望她。我們月竹山的山門,永遠都會爲你敞開着。”

寧玥瀅一臉感激,一時之間,竟有些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曾經,她與月竹派之間並沒什麼交集,所有的交集,都是從樑夢琪開始的。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幾年之後,她竟會與月竹山有這麼深的牽連。

她已經下定了決心。

但,終究還是不捨自己的女兒,故而又在山上多留了幾日,好好地陪一陪她。

同時,還一一地去跟靜恆大師、諸位長老、樑夢琪、黃瑾瑤等人致謝、道別。

樑夢琪自是也不捨得她,拉着她的手,道:“玥瀅,你真打算離開啊?離開之後,你又打算去哪裡?你又真的放心得下曉塵嗎?唉,我也知道你的難處,可是,我真心希望,你能夠留下來。”

寧玥瀅心中亦是不捨,道:“對於你、大家,還有曉塵,我自然是不捨的。但,想起發生過的那一件件事情,爲了不讓一切重來,我又不得不離開。

還有,你也是知道的,徐然的仇,我不可能放得下,無論如何,我都會去找殘夜將這血海深仇算清楚!

但是,這筆仇怨,我不想讓曉塵知道。她爹爹的仇,由我這個做孃親的去報就行了,沒必要將她也牽扯進來。

她只是個孩子,不該承受這些本就屬於我們這一代人的東西。

這也是爲什麼我無法將她帶在身邊的一個重要原因,不然,遲早會被她知道這一切的。

我不想讓她像我一樣,心中塞滿了各種悲傷,各種仇恨。

她的內心,應該是潔淨無瑕的。

我也希望,你能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哪怕只是半個字,也不要跟她提及。”

樑夢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跟她說的,如果哪天不小心說漏了嘴,你儘管拿刀子將我舌頭割掉就是,我一定不會怪你的。”

寧玥瀅一個拳頭輕輕地在樑夢琪右肩上擂了一下,道:“把我說得那麼兇,我是那麼殘忍的人嘛,哼!”

樑夢琪哈哈一笑,旋即又露出了一臉的傷感,道:“玥瀅,我的好姐妹,真是捨不得你啊。”

忽然,眼裡光芒閃了一下,道:“對了,蝶雨知道你還活着嗎?話說,我很久沒有見到她了,也不知她與嵇鳩現在怎麼樣了。”

寧玥瀅搖搖頭,道:“應該不知道吧,我也很久沒有見過她了,但願她能與嵇鳩在一起,倖幸福福。”

樑夢琪道:“離開後,你要去找他們嗎?”

寧玥瀅默然了一下,道:“不了,這個世界,知道我還活着的,也就只有你們月竹派了。對於蝶雨與嵇鳩,我不想再讓他們牽扯到我的事情來了,所以,他們不知道我還活着,對我而言是最好不過的。

如果,有一天,我報了仇,而且還活着的話,我再去見他們,也不遲。

真希望,我還有能喝上他們兩人喜酒的機會。”

“玥瀅,消極的話,可不要亂說。”樑夢琪輕輕地扯了一下她的手臂,“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爲了曉塵,爲了你自己,我都希望你能夠堅挺下來,無論如何,都不要輕言放棄,知道嗎?”

寧玥瀅笑了,笑得很乾淨,一隻手在樑夢琪臉上輕輕拍了一下,道:“好啦,我都知道,我一定會好好的。大仇未報,我是不會死的,相信我!”

“大仇報了,你也不能死!”樑夢琪迅速白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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