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 水梟

兩位道基修士身死,且還是地位尊崇的靈舟檢運使,按理來說影響極大,但一連數日,都未有人找上莫求。

直至半個月後。

項甫明悄悄落在漁舟之上。

他掃眼四方,壓低聲音開口:

“卜青子、丁昆兩個人是你殺的?”

聲音中,透着股壓制不住的驚訝和惶恐。

蒼羽派的人都知道,莫長老善煉丹不善鬥法,但那兩位的實力,每一位可都不比他弱。

能殺那兩人,豈不是說……

自己也不堪一擊?

“嗯。”莫求手拿一本書冊,正自翻看,聞言點了點頭:

“事情現在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項甫明嘆了口氣:

“九江盟、周家都來人詢問了,畢竟是兩位道基境界的靈舟檢運使,失蹤不是小事。”

“失蹤?”莫求擡頭。

“沒錯,就是失蹤。”項甫明聳肩:

“我們的人不清楚他們去了哪裡,只知道修好船後去了他處,門中弟子也不敢多問。”

“呵……”莫求輕笑:

“如此也好。”

“哎!”項甫明嘆了口氣,忍不住輕拍胸口:

“話雖如此,我這心依舊是七上八下,萬一周家的人發現不對,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在這段時間不太平,各種事接連冒頭,這件事不怎麼引人注意,若不然就慘了。”

這等事,只要用心查,肯定能查得出來。

畢竟當時莫求動手自己沒有刻意遮掩,除了雨梅四人,還有附近其他人隱隱有些猜測。

“放心。”莫求放下手中的書籍,起身站起:

“不會有事的。”

“就算真的有事,你也大可直接推到我身上來,不必擔心有什麼麻煩,我可以解決。”

說着,擡頭示意:

“有人過來了。”

“是宋篤。”項甫明看清來人:

“前幾日,她女兒被水匪劫走了,這段時間精神不太正常,估計是來找我們想對策的。”

“哦!”莫求眼眉微挑:

“水匪劫走了他的女兒?”

很明顯,他並不知道此事。

“不錯!”項甫明點頭:

“說起來,宋玉屏雖然年歲不大,卻已是道基修士,更被宋篤寄以厚望,此番怕是……”

他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除了宋玉屏,據說附近還有另外一位道基女修失蹤,也不知這羣水匪到底想幹什麼?”

“怎麼?”莫求好奇開口:

“最近這等事很多?”

“確實不少。”項甫明點頭:

“其實自前年開始,就有盛傳附近水域出現了一位採花大盜,有不少女修失蹤不見。”

“一開始還只是煉氣女修,也無人在意。”

“自去年,失蹤的開始出現道基女修,且都是未曾婚嫁之人,據傳被人掠走做了爐鼎。”

道基修士本就不多,女修且還是單身,更是少見。

出現這等事,怕也只有莫求不知。

“對了。”

說到這裡,他面色微變,壓低聲音道:

“莫長老應該不知道,副門主的好友,沐前輩之女綠蘿,就是在那段時間失蹤的,時至今日還沒有線索。”

“嗯?”

莫求眼神微縮:

“連金丹之女,都敢動手,區區水匪似乎太大膽了些?”

最近這半年奪來,蒼羽派一直忙碌着搬遷事宜,他確實不知情。

“是與不是,還未可知。”項甫明搖頭:

“但,時間是對上了。”

莫求點頭,心中稍稍提起興趣。

至於採花一說,在他看來,可能性應該不大。

畢竟修爲高深之輩,無一不是心性堅定之人,若連區區慾念都不能剋制,豈能有成?

而且失蹤的女子不曾回返,大概率是被人當了爐鼎,奪了精元,遇難的可能性更大。

“唰!”

流光落到近前,顯出宋篤身形,他朝兩人點了點頭,面色冷肅:

“周家、天涯道場來人了,兩位過去看一看吧。”

“另外……”

他語聲微頓,嘆息一聲:

“貴派的薛仙子,失蹤了,據聞也落在那採花賊紅花大盜手中。”

“什麼?”

項甫明面色大變,就連莫求也皺起眉頭。

…………

戰船威武。

形如飛龍之行,龍首昂揚朝天,龍睛靈光躍動,一道道遁光接連落在龍背大殿之中。

殿內,早有數人等候。

除了宋篤之外,此地還有兩位道基後期修士。

一位是來自周家的周子升,一位是來自天涯道場的葉飛花。

周子升乃周家七房獨子,也是周家這一代,在道基境界中被人最爲寄以厚望的存在。

葉飛花是位打扮火辣的女子,修長雙腿在類似旗袍的長衫下若隱若現,面上卻滿含煞氣。

她的師傅,是沐八公。

綠蘿,是她師妹!

“這段時間,水匪在我等前路設下重重埋伏、陷阱,不能移除的話,根本不敢前行。”

泗水幫的錢四爺搖頭嘆氣:

“半個月,我們前行了不足百里,慢如蟻爬,如若按這等速度,猴年馬月才能到天涯道場。”

“不錯。”有人悶聲開口:

“巨船上多有凡人,稍受波及就可能身死,那些水匪又極其狡猾,陷阱設的十分隱蔽。”

“我們一邊清障,一邊前行,確實太慢!”

破壞,總是比修復容易。

水匪隨意放一枚水雷,他們就需要花無數心思排查,進度自然受限,更是費心費力。

“既如此,所幸停下來。”周子升皺眉:

“數十萬人的搬遷,非是小事,倒也不必急於一時。”

“那麼多人,每日吃喝都是海量,如無固定據點,生活何其不易?”葉飛花則搖了搖頭:

“不能再拖了,必須儘快趕到道場,穩定下來。”

“談何容易?”

“是啊!”

“我們也想的。”

一時間,殿內議論紛紛,沒有具體的辦法,倒是埋怨居多。

此番搬遷,本就意見不一,這點不止發生在蒼羽派,其他勢力也一樣,現今難免抱怨。

“另外,還有一事。”周子升嘴角微翹,想起來之前家族吩咐的一事,面色一沉看向蒼羽派所在方向:

“前段時間,周家的客卿卜、丁兩位道友,在蒼羽派修復舟船,突然失蹤,不知爾等做何解釋?”

項甫明聽聞薛綠衣出事,本就心思慌亂,此即更是咯噔一聲,面泛蒼白,結結巴巴道:

“我等也不知兩位道友去了哪裡。”

“當時,他們修好了我們的船,就去了其他地方,錢四爺,你們泗水幫有沒有看到他們?”

他轉過頭,看向側方。

“沒有!”錢四爺急急擺手:

“項道友,當時我就已經說過,我們沒見人從蒼羽派出來,更加不知他們去了何處?”

“哼!”

周子升冷哼:

“兩位道基修士,還身處戰船包圍,在巨船之上,難不成就這般平白無故消失不見?”

“蒼羽派的人,沒一人清楚?”

“周公子。”項甫明垂首,低聲道:

“我們蒼羽派立派也沒有多少年,當時船上都是弟子,哪裡敢問兩位道友去了何處?”

“總不能……”

“是我們害了他們兩位?”

“那也未必!”周子升眼神轉動,來回審視項甫明,一股無形威壓落下,悶聲質問:

“蒼羽派有一人姓莫吧,聽聞他修爲不低,今日怎麼沒來?他有沒有見到卜、丁兩人?”

項甫明心頭一跳。

他的修爲雖然不高,卻精於爲人處世,此番卻感受,對方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蒼羽派給一個交代。

甚至,可能要拿莫求開刀!

這……

心中飛速轉念,他正要開口,上首的葉飛花已經面泛不耐,擺手道: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儘快解決水匪纔是正事。”

“怎麼?”

“周公子不會覺得是蒼羽派的人殺了兩位靈舟檢運使吧?”

說着,不屑撇嘴。

這話沒人相信!

靈舟檢運使地位尊崇,需精通煉器、陣法、制符,還需通曉舟船製造,實力也不凡。

蒼羽派就那麼幾個人,先不說敢不敢朝卜、丁兩人動手,就算敢,怕也沒有那個實力。

也是因此。

當時兩人失蹤,衆人只是覺得詫異,猜測被水匪掠去,沒人懷疑到蒼羽派的頭上來。

項甫明知曉事情經過之時,同樣一臉震驚。

“水匪的事,干係重大。”一直不怎麼開口的宋篤,此即悶聲道:

“我已經打聽清楚,現今在我們附近出沒的水匪,是原本在龍江一帶肆虐的十七水梟。”

“十七水梟?”

“是他們!”

殿中聲音一提,雜亂聲起伏不斷。

“十七水梟雖然歷來作惡多端,卻懂得分寸,此番與我們硬抗,應當是有人暗中指使。”宋篤面色陰沉,道:

“他們也是遠道而來,所以並無固定據點,如若找到老巢,當可一擊而滅,不必擔心陣法!”

大型陣法,佈下絕非朝夕之功。

沒有陣法防護,強攻就可拿下對手。

十七水梟雖然實力不凡,但在幾家勢力加上葉飛花、周子升面前,卻定然無力抵抗。

“另外……”

宋篤視線落下,道:

“蒼羽派的莫道友已經先行過去了,他有秘法能尋到薛仙子的蹤跡,興許能找到水匪所在。”

“嗯?”

葉飛花面色微變,猛然站起:

“就他一人?”

“不錯。”宋篤一愣,點了點頭:

“這邊有事商議,蒼羽派不能不來人,所以只有莫道友一人過去。”

“愚蠢!”葉飛花聲音一沉:

“十七水梟豈是易於之輩?他區區一人,莫說潛入進去,羊入虎口還差不多,更打草驚蛇!”

“應……應該不會吧?”宋篤遲疑了一下:

“莫道友修爲也不低,會小心的。”

他倒是支持莫求過去,畢竟自己女兒也身陷匪巢,如若能找到位置,也有機會把人救出來。

“宋家主有所不知。”周子升搖頭:

“我們已經探明水匪所在,現今召集衆人,就是爲了前去解決,秘而不宣也是爲了不泄密。”

“現今……”

“希望姓莫的沒能尋到水匪所在,若不然打草驚蛇,我們的計劃也難以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