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桑大幫主的臉面

隔天午後,李桑柔拎了包炒銀杏,進了工部。

潘定邦正兩隻腳翹在桌子上,靠在椅子裡打瞌睡。

“你昨晚上幹什麼去了?這會兒還瞌睡。”李桑柔鋪開炒銀杏,倒了杯茶過來。

“也給我杯茶。”潘定邦打着呵欠,放下腳。“昨晚上被十一揪着,陪他喝了半夜的酒,唉,苦啊!”

“因爲竹韻?”李桑柔拽過椅子,坐到潘定邦對面。

“除了竹韻還有誰!真愁人。”潘定邦往嘴裡扔了粒銀杏。

李桑柔抿着茶,看着潘定邦,好一會兒,才笑道:“我去看過竹韻了。”

“啊?你去看過了?怎麼樣?是不是很可人?很不一般是不是?我跟你說,這一回,我覺得十一郎眼力不錯,這竹韻,確實跟一般的小姐不一樣,不是那種庸脂俗粉!”潘定邦眼睛亮了。

李桑柔眯眼看着他,舉起茶杯抿着,免得自己嘆出氣來。

他這眼,是眼麼?

“我覺得吧……”李桑柔拖着長音。

“怎麼樣?”潘定邦趴在桌子上,一臉渴望的看着李桑柔。

“眉眼很一般啊。”李桑柔皺眉看着潘定邦。

“這你就不懂了,這個,不能看眉眼,竹韻眉眼是一般,可那股氣質難得,真像一叢修竹一般,你想想,她媽媽那樣待她,她還能從容自若,這多不簡單,像不像雪壓翠竹,翠竹不屈?”

潘定邦時不時拍一下桌子,說的十分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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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柔一口茶差點噴他一臉!

“咳!”李桑柔用力咳了幾聲,“你那個小舅子,有什麼打算?他想要什麼?”

“他不就是沒法子麼,他能怎麼打算?

你不知道,竹韻那個媽媽有多可惡,牙口咬的死緊,五千兩,半分不鬆。

唉,竹韻姑娘可憐哪。”潘定邦拍着桌子,十分難過。

李桑柔斜着他,突然有一點點體會到了潘相的心情:她現在很想打他!

那個竹韻,明明白白是早就自己立了門戶,那個媽媽是她請的,那四個小妮子是她買的,她這是明晃晃的要從這兩個呆頭鵝身上,敲上一大筆銀子!

可她要是跟潘定邦說這些,潘定邦指定說她看錯了,誤會了可憐的竹韻小姐,回頭還得把這件事告訴竹韻!

她真的很想打他一頓,打的他兩個月起不了牀!

“你小舅子跟竹韻上過牀沒有?”李桑柔不打算跟他多扯了,還是直截了當吧,免得她控制不住自己,把他打了。

“瞧你這話說的,你真比男人還粗野!

當然沒上過了,要是上過了,大約能好一點兒。”潘定邦捏着下巴,一臉沉思。

“那你小舅子是想把她搞上牀啊,還是打算把她搞出來當個外室?”

“外室!咳!”潘定邦嚇嗆着了。“你可真敢說!你知道外室是什麼?那是犯律法的你知道吧?我跟小十一都是官身!

就算不是官身,我媳婦他媳婦都不提,這外室不外室的,我跟他要是敢有,家裡能把我們打死!真打死!”

“就是搞上牀就行了?”李桑柔直接二選一。

“不是,不全是,唉呀怎麼說呢。竹韻這日子過成這樣,十一心裡難過,我這心裡,也不好受,既然認識了,跟十一又有這個緣分,總歸要幫一把對不對!

搞上牀容易,有個三百五百兩銀子,拍到媽媽面前,竹韻不肯,媽媽得上牀按着她!

可這有什麼意思對不對?”潘定邦一巴掌一巴掌的拍着桌子。

“我懂了,就是第一要把竹韻解救出來,第二,牀還是要上的,不過這個上牀,得讓竹韻感恩戴德的上!是吧?”李桑柔的總結簡單明瞭。

“你瞧你這話說的,真粗野!唉,就是這樣。”潘定邦一聲長嘆,“難啊!”

“這也不難。”李桑柔往後靠進椅背裡,一幅大包大攬模樣,“你家小舅子這事兒,我既然知道了,就沒有袖手旁觀的理兒,你小舅子能拿出多少銀子?”

“他的,加上我的,私房銀子,統共就兩千兩出頭。”潘定邦豎着兩根指頭。

李桑柔撇着嘴,鄙夷的噝了一聲,“那可真不多,這樣吧,餘下的銀子,我幫你小舅子補上,不就是三千兩銀子麼,小事兒!”

“啊?”潘定邦瞪着李桑柔,簡直不敢相信。

“不過,”李桑柔拖着長音。

潘定邦喘過來口氣。

他就說,三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她哪能說出就出了,她又不是有錢人!

“等我……”李桑柔掐着手指,“後天吧,就後天,你跟你小舅子去把竹韻救出來!”

“你真有銀子?”潘定邦不敢置信的瞪着李桑柔。

“三五千兩銀子還是有的。”李桑柔往嘴裡扔了粒銀杏。

“我跟十一,哪好用你的銀子……”

“別說這種見外的話!”李桑柔擡手止住潘定邦,“咱們兄弟,銀子算什麼!你要是跟我見外,那就是沒把我當兄弟!

行了,就這麼說定了,後天!我讓金毛把銀子給你送過來!”

……………………

李桑柔從工部出來,繞到鹿家包子鋪,買了三十個包子,又買了一大塊驢肉,直接回去炒米巷。

天快黑時,大常三人回來。

大常坐到李桑柔旁邊,金毛和黑馬直奔廚房,金毛燒水燒鍋,黑馬煮上一鍋大米粥。

“老大。”大常緊擰着眉,“就剛剛,老張跟我說,他明兒就不過來了,我問他怎麼了,他吱吱唔唔。

黑馬嚇唬他,說要麼說清楚,要麼就揍他,打的他三五天起不了牀,他就說了,他說他另找到活計了,比咱們這兒的工錢,多了足足一倍。

黑馬還要打,我想着老大你交待過,要走隨意,就和他結了工錢,讓他走了。

他走之後,老黃過來跟我說閒話,說是另有家速遞鋪子,這兩天就要開張了,說是鋪子在馬行街上,樑家珠子行隔壁,他說他去看過一趟,那門臉,又大又闊氣。

聽老黃那意思,羨慕的很呢,可人家嫌棄他腿瘸年紀大。”

“嗯,明兒讓金毛出去散散話,就說老黃纔是咱們這兒管事兒的,他既然羨慕,就給他個機會。”李桑柔渾不在意道。

“老大,真沒事兒?”大常看起來很憂慮。

“有什麼事兒?他鋪子都開到馬行街上,還能有什麼事兒?要有事兒,也是好事兒。”李桑柔看起來十分愉快。

“老大是說,他們鋪子開在馬行街上,本錢高嗎?”大常擰着眉問道。

“嗯!咱們挑的無爲府這條線,不說是整個北齊最掙錢的一條線,也差不多。

到現在,咱們做了兩個月了,開門就大紅,咱們四個人一分錢工錢沒拿,什麼都是便宜的,整條線的生意全是咱們家的,你說說,咱們才掙了多少錢?

現在呢?第一,要交買路錢,聽說他們一口氣報了七八條線路,四面八方全有了,報了線路,就要交現銀,這錢,可是每個月都得交!

第二,馬行街的鋪子多少錢一間?還在樑家珠子行隔壁,最好的地段了,門臉又大又闊氣,光那鋪子錢,沒個十萬八萬就下不來。

嘿,越闊氣越好,我就怕他不闊氣!

第三,他肯定不只挖了老張,其餘的人,騎手馬伕,還有咱們在四州的遞鋪裡,肯定也要去挖人,老張翻倍,別人也差不多吧,這一塊,又比咱們多了一倍。

還有他家掌櫃管事兒,也能象咱們這樣不拿工錢麼?

第四,由着他們搶,他們能從咱們家搶走多少生意?

算他一半吧,進帳只有一半,支出卻要多好幾倍,他能掙錢?”

大常聽的眉頭舒展。

“他們挖多少人,咱們就給多少,歡送!

讓他們好好兒的把生意做起來,讓他們趕緊把攤子都鋪出來。

不好好鋪開攤兒,怎麼虧錢?

不虧死個三家五家,他們怎麼知道喇叭是銅鍋是鐵!”

李桑柔眯着眼晃着腳,十分愉快。

大常一臉笑,“我知道了。”

要論坑人,還是老大厲害。

“從明兒起,騎手們回來,跟他們說,要是外頭有工錢更高的,隨他們走,擋人財路如殺父,殺父這事兒咱們不能幹。

再讓他們捎信給各個遞鋪,想走就走。”李桑柔晃着腳,接着吩咐道。

“好!”大常愉快答應,“我去炒個菜,老大喝點酒不?”

“拎一罈子過來,那包子別餾,讓黑馬烤一烤,皮兒烤的焦黃最好吃。”

四個人吃了飯,李桑柔吩咐金毛,“你去一趟睿親王府,找文先生,跟他說,咱們那鋪子走了個人,得再補一個,問他有合適的人薦過來沒有。”

“好。”金毛站起來就往外走。

“對了,老大。”黑馬挪了挪,先給他們老大把酒倒上,“我今天去跟老董對前一天的帳,進門的時候,老董忙的一頭熱汗,我問他忙什麼,他吱吱唔唔不肯說。

對好帳,我就沒急着走,出去晃了一圈再回去,老董走了,我就和幾個夥計閒扯了一會兒。

那夥計說,他們忙成那樣,是又有大生意了,他們的朝報,得多印出來很多,他們印鋪裡版盒不夠,活字也不夠,人手也不夠,說他們掌櫃急的火氣都衝上來了。

他們這是什麼大生意?肯定不是咱們家的。咱們家的生意,他們添過一回版盒人手了。”

大常忙看向李桑柔。

李桑柔笑的眼睛彎彎,喝了一大口酒,揮着手道:“生意越大越好!”

黑馬瞪着李桑柔,連眨了幾下眼,湊到大常面前,“老大這是啥意思?”

“老大的意思,就是生意越大越好!”大常悶聲答了句。

“你這不是廢話麼。”黑馬橫了大常一眼,大口喝酒。

看樣子不是他該知道的。

“上次去的那家花樓,你明兒再去一趟。

先去賃一身好衣服,再賃倆傻小廝。讓大常給你拿三百兩銀子。”李桑柔吩咐黑馬:

“你扮個錢多人傻的,這個你最拿手。

想辦法見到竹韻,然後一眼看中,非她不可要死要活那種,再跟竹韻說,你要在建樂城呆半年,要買她出去,陪你半年。

爲什麼只陪半年不帶回家,你自己隨便編。

第一,要裝的足夠有錢足夠傻,第二,迷竹韻迷到她看你一眼,你就五迷三道了。還有,這半年,她要多少銀子你都答應。”

黑馬連連點頭,這事容易,他擅長!

“衣服別賃一天,賃半天就夠用,小廝也是,半天半天賃,都是貴東西。”大常囑咐了一句。

……………………

隔了一天,李桑柔讓金毛往工部走了一趟,給潘定邦送去了三張一千兩的銀票子。

第二天一大早,潘定邦就找到順風速遞鋪裡了。

李桑柔正坐在後面她那塊菜地旁,嗑着瓜子看大常堆肥。

“咦,你怎麼這幅樣子?你小舅子稱心如意,把你扔出牆了?”李桑柔看着潘定邦,一臉驚訝。

“稱什麼心哪!”潘定邦渾身上下就是晦氣兩個字,“昨兒晚上,我跟十一郎到了竹樓,一句話還沒說完,媽媽就說晚了,說有位豪客,也看中竹韻了,願意出七千兩替竹韻贖身。

唉,竹韻哭的什麼似的,說那客人粗俗醜陋,渾身汗味兒,她昨天哭得一夜沒睡。唉!”

潘定邦聳拉着肩膀,唉聲嘆氣。

“什麼!”李桑柔眼睛都瞪圓了,“什麼豪客?敢跟咱們兄弟搶人?”

“說是販馬的,也販毛皮,說是別的沒有,就是銀子多。

一個馬販子,你說說!十一郎難過的,唉!”潘定邦也難過的眼圈發紅。

“販馬的算什麼豪客?這年頭,這建樂城,一個豪字,這麼不值錢了?什麼阿貓阿狗,都敢稱一句豪客了?”

李桑柔雙手叉腰,看起來氣壞了。

“一個馬販子,我李桑柔還能怕他了?七千就七千,你跟十一說!咱們出八千!”

“啊?”潘定邦看着氣的氣兒都粗了的李桑柔,有點兒傻。

“我跟你說,我們江湖人,別的就算了,就是這口氣,無論如何不能輸,人活一口氣兒!樹活一張皮!

我堂堂大幫主,能讓一個馬販子小瞧了?不就幾千兩銀子麼,銀子算什麼東西!

大常,你告訴七公子,咱們有多少銀子!”李桑柔點着大常,氣勢昂揚。

“那可多得很。”大常擡頭看了眼潘定邦,“咱們那夜香,是叫金汁兒的。”

“聽到了吧!銀子多得是!你去告訴十一,告訴他!把氣勢給我撐起來!別說七千八千,七萬八萬都不算什麼!”李桑柔一幅氣壞了的模樣。

“大當家的,你別生氣,你真要跟那馬販子……”潘定邦真傻了。

“什麼真要假要?我桑大當家的,吐個唾沫砸個坑!

我告訴你,我們江湖人,什麼最要緊?臉面!

沒有臉面,我們還怎麼混江湖!

你去跟十一說,無論如何,他得把這個臉,替我爭回來!

一個馬販子,我呸!

你去告訴十一,他七千咱就八千,他八千咱就九千,我倒要看看,到底誰的銀子多!”

李桑柔猛一巴掌拍在潘定邦肩膀。

“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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