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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吧！”
決鬥仍在繼續，楊帆粗壯異常的外骨骼胳膊，挾着泰山壓頂之勢，雷霆萬鈞的砸向了歲橫槍的胸口。
此時的科隆長槍正是勢道最猛的時候，也就是所謂的去勢已盡，要想收回來基本上是不太可能了，轉瞬間的攻防逆轉，讓歲橫槍除了硬挨一記，竟似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出力的越大，空隙也就越明顯，加之歲橫槍求勝心切，又看扁了楊帆的實力，落到這種境地毫不出奇。
不過，驟然面臨絕境，除了最初的幾分驚異，歲橫槍倒也沒有露出半點慌張，因爲他手裡的不是普通的長槍，而是——科隆武裝，可以瞬間切換形態的科隆武裝！
歲橫槍心念一動，高速旋轉勢如千軍的科隆長槍，已是便水銀瀉地般倒卷而回。
帶着激烈的旋轉，帶着程式反應的快捷與準確，只不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科隆武裝便瞬間變形，凝結成爲一面骨盾，不可思議的橫亙在了楊帆與歲橫槍的身體之間。
絕對不能以常識來判斷，這正是科隆武裝最神奇的地方！
殖裝晶核所能控制的骨質總量，是隨着晶核等級的提升而不斷增加的。
以楊帆的實力，便只能做出一個護身盾，大約等同於警用盾牌的高度、寬度和厚度，而歲橫槍有着紫級的實力，他手中的科隆武裝可就要揮霍的多了，不僅化形出來的盾牌面積比楊帆的大了足足一半，厚度更是相當於楊帆骨盾的兩三道疊加。當然比剛纔石老頭那至少是師級武裝的表現來，還是要遜色不少，那老頭乾脆就是結成了一個圓形的防禦壁。
不管怎麼說，對楊帆而言，歲橫槍現在的這面骨盾，那是足夠寬大與厚實的，躲在骨盾的後面，歲橫槍很放心。不但放心，他更是攜着骨盾簡直是硬生生的往楊帆撞去，似乎是想把用這面厚盾直接將楊帆撞成肉餅。
只可惜歲橫槍之前並沒有注意到，楊帆的骨鑽在與石老頭的防禦壁針尖對麥芒相互碰撞時的情形，更沒有看到石老頭在事後檢查自己骨壁上損傷時的詫異神情，否則心情絕計不會如此的輕鬆。
“嗤！”楊帆的拳頭前端凝出了鉢盂大小的一個鑽頭，對着歲橫槍剛剛凝結成形的骨盾就鑽了過去，由於四肢的外骨殖裝，楊帆現在已經沒有餘量具現出骨質觸手了，只能用這般的貼身打法。
正所謂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就算歲橫槍的科隆武裝比起楊帆來高出了不止一個等級，但是在這種高度集中的碰撞之下，也是毫無躲避的機會，只不過一秒鐘的時間，歲橫槍自以爲足夠厚實的骨盾就被楊帆的鑽頭從前捅到後……
“不可能！”歲橫槍的目眥欲裂，以他的境界等級，不可能感受不到即將面臨的危險，可惜他只感覺到了開頭，卻感覺不到結局，任憑腦筋轉遍也沒有想到，最大的危險正是來自貌似最安全的前方！
楊帆碩大的晶體鑽頭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穿過了歲橫槍的骨盾，登時將他的右肩頭給鑽沒了，整條右臂隨即軟塌塌的垂了下去，沒有了骨骼的支撐，沒有了筋肉的糾結，只剩下一點點皮膚虛浮連綴着，血早已經像不要錢似的噴涌了出來。
這還幸虧是歲橫槍躲閃的快，讓出了要害，若不然就只是這一下子，他的心臟就會被鑽個通透，再也剩不下一點活路了。
“啊！”隨着歲橫槍的一聲慘叫，他的肌肉下意識的繃緊，鎖住了血液不再流出，同時異能加速運轉，整個肩頭上，骨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生長，恢復……
旅級強化系，也就是前面說過的增強癒合形，對於身體能力的提升並不算太大，但是在肌體的癒合能力方面則是大大的增強，所以有人說，強化系，那就好像是打不死的小強。
既知如此，楊帆又哪裡能給對手留出好整以暇的恢復時間，只見他兩手同時具現出鑽頭來，左右開弓的往歲橫槍身周便打。
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現在的這種距離，正是貼身近打才最具威力，那號稱強大的三十六路縱橫槍壓根就沒有什麼發揮的餘地，楊帆那能還不抓住機會，整個人勢如瘋虎一般的發動了最猛烈的攻擊。
歲橫槍很想擺脫楊帆的追擊，近戰纏鬥委實不是他的強項，而且在具現出了外骨殖裝之後，在速度方面，現在的楊帆比起他來那是絲毫不遜，攻擊力方面也差不多，再加上殖裝改造後的神經系統，整整一級的差異，還有具現武功帶來的提升，已經完全被消弭於無形之中。
可惜，歲橫槍的念頭剛動，募然一拳飛來，他下意識的閃避過之後方纔心念一動，這一拳怎麼沒附上晶體鑽頭？
這念頭剛剛轉過，他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因爲幾乎在那同時，自己的後腳跟處傳來看一陣鑽心的疼痛……
聲東擊西，這是最標準的聲東擊西！趁着歲橫槍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兩隻手上的時候，楊帆已經暗自把鑽頭具現到了腳步上，悄無聲息的一擊建功。
沒有了腳後跟，此時的歲橫槍就連站穩身體就難以做到了，更何談什麼掉頭開溜，而且，肩頭、腳跟上的傷勢也根本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夠痊癒的，哪怕他的天賦就是增強癒合也不行。
恢復到基本可用至少需要幾十秒，但是楊帆秒秒鐘都在歲橫槍的身前身後不停的招呼着，幾乎每一秒都能給歲橫槍的身體上再增加幾處新的傷口。
事到如今，明眼人都知道，局面再這樣發展下去，歲橫槍遲早會支持不住的。
增強癒合，那並不是沒有代價的，要想修補身體，尤其像這種骨肉橫飛的傷勢，那可是需要大量的異能。
如果任由楊帆這般的破壞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歲橫槍的能量就會無法繼續支撐自己的身體，迎來徹底的失敗。
歲橫槍當然不甘心就這樣拖下去，科隆武裝再次生出變化，由已經支離破碎的骨盾變成了兩把短槍，他左手拿着其中一支抵擋着楊帆攻擊，活動不便的右手勉強握住另外一支，卻是正好當做一根柺杖，用來支撐住越來越不穩的身體。
紫級殖裝就是有這樣的便利，殖裝之間可以沒有聯繫的單獨存在着，像楊帆，一身上下的殖裝看似互不關聯，實際上卻好像是一筆畫一樣，從頭到尾都被一根看不着的線綴着，如果那線一旦斷掉了，說不定整個一身的殖裝都會消失。
當然，這樣要命的弱點，楊帆是絕不會主動泄露出去的。
回到戰場，雖然具現了雙槍，歲橫槍的情況其實還是沒有任何的好轉，三十六路縱橫槍並不是短槍所適用的槍法，而目前這種具現的形式也對他的戰力沒有什麼實質性上的提升。
“這，這，這，這也太假了吧！”擂臺上是西風壓倒了東西，擂臺下，一圈人更是大呼小叫的喊得山響，沒有人能夠預料的到，勝負的變化會轉換的如此之快，而且更是這般的乾淨徹底。
“嘿嘿，好小子，還真有兩下子！”石老頭照舊是左手一口酒，右手一塊肉，事實上，自打他開吃以來，統共也沒吃得下幾口，戰況的變化實在是太快了，從歲橫槍發動攻擊開始到現在，兩人間的戰況形勢跌宕起伏，生死轉瞬，驚險萬分，時間上卻只不過纔過去了七、八秒鐘而已。
可是，雖然只是七八秒鐘的時間，對於歲橫槍來說，卻彷彿是度秒如年一般，他之前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個曾經的營級，現在也不過是剛剛到了團級，看起來一臉無害的廢柴小子，竟會變得如此生猛，完全無視等級差異的鴻溝！
認輸？自己丟得起那人嗎？更何況，自己剛開始做出的那番嘴臉，就算真的認了輸，這小子會放過自己嗎？何況，還有那些觀衆……
戰死？自己剛剛纔訂做了科隆武裝，具現了三十六路縱橫槍，正是打算一展身手的大好時機，夢想……難道纔剛要點燃就這樣的破滅了？
唉，果然做人要低調，衝動是魔鬼呀！冷汗涔涔而下，流進歲橫槍眼裡口中，又酸又澀，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一股莫名的驚悸驀然從心底裡冒了出來。
身形一動之間，將將避過楊帆突襲，一道骨質勾爪卻是抓住了那僅有的一點空隙，準確無比的鑽進了歲橫槍的脖頸之中。
歲橫槍一身上下的氣力在剎那間消失殆盡，生死決鬥，已是勝負立判！
第十四章 你們還我錢呀？
楊帆的骨質勾爪插在歲橫槍脊椎的第二節和第三節之間，準確的如同手術刀一般，正好隔斷了歲橫槍對身體四肢的控制能力。
這種可以在瞬間導致對象全身癱瘓的暴力控制技能，對於強化系旅級來說，實在不算得什麼。
勝負決出，擂臺隔絕聲光的效果也在同時消去，擂臺下方的燈光和刺耳的人聲頓時涌了進去，有人罵罵咧咧的罵街，有人呼呼喝喝的抱怨，還有不知道那個角落響起的兩三聲歡呼，瞬間被更大的罵聲所淹沒……
不過很快的，絕大部分的聲音匯成了同一個句子：“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害我們所有人都輸了錢的傢伙，又怎能不將之殺掉來泄憤呢？這也是投注於擂臺的賭客們天經地義的權利。
“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歲橫槍全身癱軟的躺在地上，除了腦袋和嘴巴，身體連動也不能動，只好拿可憐兮兮的祈求目光看着楊帆。
剛纔的猶豫、矛盾早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一個人是否能夠真正的藐視生死，實在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性情，後天是很難改變的。
冷冷看着歲橫槍的眼神，楊帆嘿然一陣冷笑，直到把歲橫槍笑的萬念俱灰、肝腸俱裂，他方纔淡淡靜靜的說道：“我，是不會殺你的……”
“小子，你有沒有搞錯！我們可是掏過了錢的！”
“不殺？你他媽倒是給老子試試，能不能走出那道門去？”
“媽的，以爲這裡是暗黑酒吧，我們就不敢動手了嗎？你要是不殺了他，那就是違反了酒吧的規矩，沒人能罩的了你的！”
楊帆的聲音不大，但是透過傳聲系統，卻可以讓酒吧裡所有的人都聽的一清二楚，一時間，申訴、威逼、勸誘、脅迫、咒罵、叫囂……各種各樣的聲音在楊帆的耳邊浮現。
“閉嘴！”面對着臺下一張張看似義憤填膺的臉孔，楊帆陡然一聲暴喝，“殺了他？殺了他，他欠我的錢，你們幫他還啊？”
…………
擂臺下，一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你跟我回去，到山都的審判庭幫我作證，我就不殺你！”耳邊終於恢復了清靜，楊帆慢慢的迴轉了身，飛起一腳，踢死狗一樣的踢在歲橫槍身上，聲音冷冽如冰。
做證！剛纔之所以不顧生死的向歲橫槍挑戰，除了得知被出賣的真相後的一時怨憤，楊帆最大的目的還不是這個？！
歲橫槍聞言立即擠眉弄眼起來，這大概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了，只不過沉吟半晌之後，他還是頹然一聲長嘆道：“你，還是殺了我吧？”
“哦？你寧願去死，也不願意幫我澄清一下麼？我又不是讓你作什麼僞證，違背什麼約誓。”
對於歲橫槍的回答，楊帆的心中很是不解。在審判庭裡，站上證人席的證人，都要例行簽訂一個契約，諸如如果說假話，就會讓腳心裡長小痘痘，越癢越撓，越撓越癢之類的。
零界當初之所以選擇讓歲橫槍人間蒸發，而不是出庭作僞證，這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老大，我可是一個僱傭獵者啊，你讓我去得罪零界，那還不如讓我直接去死好了！”歲橫槍不禁苦笑起來。
的確，身爲一個僱傭獵者，接還任務，出入都城與萬門之虛，開啓傳送門權限，查閱探險資料……林林總總的各種事物幾乎都需要跟零界去打交道，如果得罪了零界，那還真是寸步難行，說比死還難過，倒是一點都不假。
“這樣的話，那你就去死好了！”楊帆心念幾轉之下，咬牙切齒的說道，歲橫槍聞言登時臉色大變，不過這變化只是持續了瞬息的功夫，還是變回了無奈之狀，最終換得長嘆一聲，頹然的閉起了雙目，徑自待死！
現在的歲橫槍已經徹底放棄了抵抗之心，這一下，楊帆致命的一擊反倒是拍不下去了，在他的世界觀中，實在是做不出這種屠戮沒有反抗的人命的事來。
如果在決鬥之中，那算是迫不得已，他或許還可以自己諒解自己，可如果像眼下這樣單純的去執行另一個人的死刑，他還真的做不到，哪怕是對手曾經害過他。
更何況，經過了剛纔的那一番對話，楊帆的心中已經是深深的明白了，歲橫槍當初的所作所爲，其實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更換一下彼此的立場，讓自己在出賣朋友和一無所有之間做出選擇，估計自己也一定會猶豫不決的吧，更何況，自己與歲橫槍之間，甚至連朋友都還算不上，最多也只能說是交易上的夥伴而已。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剛纔被楊帆噎住的一圈人，見到楊帆重又提起了手臂，估計他是要錢不成再生殺機，叫囂的聲浪再度響徹了整個暗黑酒吧。
這一次，即便是那個還錢的理由也沒有人再去理會了。
“如果小友你實在拿不定主意，這個人欠你的錢，我們暗黑酒吧可以代他還上。”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那石姓老晶匠竟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擂臺上，面對着楊帆，笑容可掬的說道。
有人代爲還錢，歲橫槍的臉上卻是連半點喜色也找不到，這可不是幫他還錢啊，這是在要他的命啊！假使錢真的還清了，楊帆就再也沒有拖延的理由，到那時，他的一條小命，還不是楊帆舉手間即可以了結的事？
他正在那裡萬念俱灰呢，卻聽到楊帆的下一句話，不禁驀然的張大了眼睛，心底裡簡直要笑出聲來，對了，自己怎麼忘了這茬了，小命……自己的小命看起來是能暫時保住了！
楊帆所說的話是：“你們替他還上？嘿嘿，你們暗黑酒吧還真是好有錢呀！就是不知道在代他還錢之前，你們能不能先把自己欠我的還上？”
“我們欠你的錢？我們什麼時候欠了你的錢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石老頭的臉色微微一變。
這老傢伙的出場，無意中倒是幫楊帆解了圍了，楊帆乾脆收回了隔斷歲橫槍神經的觸手，然後向他一指：“我是什麼意思？你自己去問他。”
老頭一臉不解的轉頭看向歲橫槍，歲橫槍連忙陪着笑，一五一十的把當初零界是如何脅迫着自己，去設計陷害楊帆，最後將他送上了審判庭的事，前前後後飛快的說了一遍。
這個老頭他肯定惹不起，而經過了剛纔的戰鬥，事實證明，楊帆他同樣也惹不過，於是，只好刻意的放低身價，委曲求全，歲橫槍現在的這副模樣，跟他剛上擂臺時的威風八面、睥睨羣倫簡直是判若兩人。
說起來楊帆所經歷的這種事，零界在以往實在乾的太多了，多到了甚至都不需要歲橫槍說的多麼詳盡，只要稍微將卡徒、交易、審判庭這幾個關鍵詞一說，老頭自然就心領神會了。
然後，就見老頭的臉色變得五花八門，異常精彩，只等沉默半晌之後，才向楊帆一揖到地道：“這件事，原本是零界對不起小友，如果給小友造成了什麼損失，我們一定包賠到底。”
楊帆側身閃過老頭的這一揖：“別，別，我可受不得你這一拜，整件事情，老爺子你既然不知情，當然也就和你沒什麼關係了。不過……這包賠損失嘛，就怕你們賠不起啊！”
楊帆兩眼閃出了異樣的光彩，顯然有點口不對心。
老頭像是沒有看到楊帆的表情變化，一雙老眼裡閃過不少自負的神色：“這個小友請放心，要說這世界上，還真沒有什麼我們零界賠不起的東西。”
“哦，是麼？”楊帆心中暗笑，表面上卻是一副不予置信的樣子，“那可是價值兩萬積分左右的工具卡和裝備。”
一聽到這數字，老頭便笑了，笑的格外輕鬆：“沒問題，小意思。”
“還有，二十套汲能卡系統。”
“汲能卡系統？那是什麼？”老頭有些疑惑，他可是一個高級晶匠，見識非凡，但這個名字他卻從來沒有聽到過。
“那是我自己設計出來的一種卡片，估計……你們零界的卡徒正在那裡絞盡腦汁的破解着呢。”
“你可以自己設計卡片？”
老頭的身體再震，要知道一個普通的卡徒，和一個可以自行設計卡片的卡徒，那可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概念呀，普通的卡徒在這裡沒人會待見，但可以設計卡片的卡徒，卻絕對是需要爭取的對象。
“肯定沒有問題，只要東西還在零界，我一定會讓人把東西交還給小友的。”
老頭決然的應承道，只聽他說話的口氣，就可以推測出他在零界中的地位真的是相當的高。
“那麼，就剩下最後一樣了。”楊帆微微笑了，這回變成了他的笑容很輕鬆，很開心，“五百點贖罪功勳。”
老頭的笑容卻是一時僵住在了那裡：“五、五百點功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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