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真正的逍遙

葉千潯感到耳膜一陣發疼,但是心中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倒不是她以前聽到過這句話,而是覺得這話中的意思有些熟悉。

“水,聽我掌控,風,借我力量,逍遙之天地任我行!”鯤鵬的聲音再次響起,這話剛一說完,天空頓時狂風大作,深埋地下的水流瞬間泉涌而出。

葉千潯自認爲反應夠快,已經在暴風和巨浪來臨之前先走一步,但是無論她逃到哪裡,都躲不過這看似自然災難一般的暴風和巨浪。

“嘩啦!”一股巨浪猝不及防地打在了葉千潯的身上,她頓時行動一緩,一團風暴忽然出現在她的面前,一下就將她捲入了其中。

“啊!”葉千潯忍不住大叫一聲,整個人都隨着風暴旋轉起來,一時間感到頭暈目眩。

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又傳來了鯤鵬的厲喝:“集!”

頓時,四周空間內的風暴和巨浪全都集中到了葉千潯的身邊,巨大的風浪將葉千潯吹颳得東倒西歪,她覺得自己彷彿是海洋裡的一葉扁舟,任由潮水將她發配到不知名的遠方。

慢慢的,身上的痛開始麻木,意識也有些模糊起來。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千潯,千潯……”

“蘇洛!”聽到這個聲音,葉千潯猛然驚醒,身上傳來的劇痛讓她渾身顫慄起來。

“千潯,那老傢伙的實力在我們的預料之上,對付不了還是不要勉強,我們趕緊逃吧!”蘇洛焦急地勸道。

葉千潯卻並沒有聽他勸,小小的身軀在風浪中飄搖,任由風暴切割着身體。

“喂,千潯,你在幹什麼?你不想跑好歹拿出洛書來擋一擋啊!”蘇洛催促道。

雖然他很不喜歡天諭的這件龜殼法寶,但是不可否認,這東西堅固異常,就算不能拿來直接對敵,防身還是非常有用的,但是不知爲何,葉千潯結嬰後就沒有拿出來用過,不知道她是忘了,還是不想用。

看到葉千潯被風浪捲來捲去的身影,鯤鵬哈哈大笑起來,“小鬼,別不自量力了,趕緊和蘇洛解體,說不定我會看在你我同門一場的份上饒你一命,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的目標是蘇洛的身體,確切來說是擁有純正金烏血脈的蘇洛的身體,自然不容許有人干擾,但是偏偏葉千潯和蘇洛合體,這讓他一時之間也不好對葉千潯痛下殺手,只得半威脅半誘惑地說道。

對於鯤鵬的話,葉千潯是充耳不聞,她雙目緊閉,似在作着某種思想鬥爭。沉默了半晌之後,她忽然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了悟,她擡起頭望向懸浮在高處的鯤鵬,竟沒有絲毫畏懼之色地開口道:“終於知道你爲何只將玄武神功修煉到第十一層境界了。”

鯤鵬一愣,未料到隔了半晌,在風暴中狼狽不堪的葉千潯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更讓他驚訝的是,這個葉千潯明明已經身受重傷,但是眼神確實如此淡然,彷彿根本沒有受傷一般,而且不知爲何他的目光讓他感到了一股壓迫感。

壓迫感?想到這個詞,他自嘲地笑了笑,這個連玄武龜息功的第四層功法也沒有吃透的小輩怎麼給他壓迫感,真是笑話。

“你莫要再胡言亂語了,趕緊和蘇洛分開!”鯤鵬有些惱怒地喝道。

葉千潯卻彷彿沒聽見似的,自問自答道:“因爲你只有憑藉水和風才能獲得力量。你化身爲鯤魚,你的‘水擊三千里’是有水流的幫助;你化身爲鵬鳥,你的‘扶搖九萬里’是憑藉風的幫助。你自以爲獲得了大自然的力量,實際上只是借住大自然而已,並沒有達到真正的逍遙境界。”

一開始鯤鵬還並沒有察覺什麼,但是聽到後來,他猛然間一震,難以置信地道:“你……你說什麼?!”

葉千潯淡笑道:“真正的逍遙並非隨風而去、順水而走,而是隨心。”

“隨心……”鯤鵬聽後,情不自禁地念了起來,他略一思量,忽然目光如毒蛇一般地鎖定在了葉千潯的臉上,咬牙問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是後人的智慧告訴我的。”葉千潯語氣淡然道,確切來說是道家大能莊子的《逍遙遊》給了她啓示。

《逍遙遊》中,莊子諷刺了鯤的“水擊三千里”是憑藉水的力量才能做到的,變身大鵬鳥後的“扶搖九萬里”則是藉助風力才做到的。鯤鵬自以爲已經達到了大逍遙的境界,卻根本沒有。他的逍遙是藉助外力的逍遙,而非真正的隨心所欲的大逍遙。

葉千潯沒想到自己當初不經意間看到的一篇文章,在千年後的末世,竟然能給自己帶來如此大的幫助。她若是沒看過《逍遙遊》,沒看過後人對鯤魚和大鵬鳥的譏諷,現在恐怕也不會如此輕易就能感悟到真正的大逍遙境界。

此時此刻,她也總算明白了帝俊講的化蝶的故事的真正含義。當時自己理解爲“道法自然,物我合一”,這回答其實只對了一半,確切來說,應該是:道,效仿了自然,但真正悟透了道,就高於自然,達到了隨心所欲的效果。這也是莊子能夠隨心化蝶的真正含義。

眼前這隻鯤鵬若真是流傳後世的北冥鯤鵬,時至今日,他還囂張地認爲自己水擊三千里、扶搖九萬里就非常了不起,那麼,他大概是不知道自己在被封印在刀劍的漫長歲月中,後人已經將他作爲嘲諷的對象了。

此刻,她很慶幸自己經歷了幾世輪迴,因爲這樣纔有機會讀到許多先人撰寫的典籍,並從中獲得道理和感悟。

“後人的智慧?哈哈哈哈哈!”鯤鵬聽後抑制不住地仰天狂笑起來,片刻之後才止住了笑,低頭望向風暴中狼狽不堪的葉千潯,“你這個小輩真是一派胡言,後人要是有智慧怎麼沒出個玄武老祖、鴻鈞老祖那樣的大能?你沒有見過宇宙最繁盛的年代,那是在神人輩出的洪荒,可不是現在的時代能比擬的!”

“我是沒有見過玄武老祖和鴻鈞老祖,也沒有見過你所說的宇宙最繁盛的年代,但是我看到的是,這些洪荒時期的大能之士不是隕落就是隱退,只有人類繁衍到了現在。”葉千潯極力穩住自己的身形,毫不畏懼地望着鯤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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