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吃飽了,吃得好爽啊,呵呵~不好意思實在是太餓,吃得有點多了。”喝完一碗濃骨湯,舒服得孟臻直滿足地道。
看着桌上飯菜被掃得只剩下三分之一,兄妹兩四目相對,都是一愣,心道這速度、這吃相、這飯量真叫人無語。
一頓飽餐過後,孟臻又在想着夢境的問題了,剛纔有飢餓感,現在吃過美食,頓覺飲足飯飽,這夢境造得那是越來越真實了。
看來得使出殺手鐗了,專屬於孟臻自己的夢境圖騰, 一個很小的沙漏放在他的上衣口袋裡。一般他在清明夢練習時,如果夢境真假難辨時,他就會利用這個小沙漏來進行驗夢。
放衣服口袋裡摸了又摸,始終沒找到他那個熟悉的小沙漏,孟臻不禁臉色大變,駭然道:“我的小沙漏呢?!”
“什麼沙漏?”柳山白了他一眼,這哥又搞什麼名堂。
“我一直放在上衣口袋裡的一個小沙漏啊!!!”孟臻着急道。
聽他這麼一說,柳山笑得差點要把嘴裡的飯給噴出來:“什麼上衣口袋,那是我的衣服好吧!我在路邊把你撿回來的時候,你就是赤條條的,就只帶了一身毛,啥衣服都沒有,哪兒來的什麼沙漏?!”
柳山這瞎話編的跟人真是他撿回來的一般,柳雪兒聽到這茬,不自覺低下頭,小臉又是一陣緋紅。
“光着身子?!這~”聽了這話,孟臻一陣無語。
“怎麼樣?想起什麼來了嗎?”柳山故意逗他道:“要不要再扇我幾巴掌,看看是不是在做夢啊?”
“噗~”這回可是把柳雪兒給逗得笑噴了,用力拍了一下她哥的肩,笑罵道:“哥,你可真壞啊~”
“我壞個毛,剛纔他就是這麼突然給我來了一巴掌,我現在都還疼呢!”一想到之前的那一巴掌,柳山說話又夾帶了點火氣,心道這傢伙手勁也忒大了,都過了這麼久了臉上還是熱辣辣的,吃完飯趕緊得去敷點藥,不然臉上頂着個大手印子,那得多丟人啊。
“洗手間在哪兒?我想去一趟洗手間。”沉默片刻,孟臻失魂落魄地問。
“右邊廊道直走到頭就是。”柳雪兒連忙回答。
“謝謝!”
望着孟臻離去的背影,兄妹兩相視感嘆,自從他醒來到現在,舉止如此怪異,情緒起伏不穩,不知道他家人現在是否都在着急着尋找他。
這些孟臻都不得而知,他三兩步來到右廊道,進入洗手間後便把門關上了。
轉身看到鏡子裡面的自己,先是一愣,不自覺地各種揉捏自己的小臉蛋。
這還是我嗎?
一襲長髮及腰,朗目如星,飛眉入鬢,鼻掛鷹鉤,加上那略帶性感地小薄脣,活脫脫一小白臉。這白皙皮膚,他自己都從沒見過這麼細膩和富有彈性的皮膚。
雖然這模子看着有七八分跟自己相像,但是自己大學畢業工作也快兩年了,滿打滿算也到二十六歲的年紀了。但這鏡中的自己怎麼看也都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難怪看起來二十五歲左右的柳山老是一個勁地喊他小兄弟。
難道自己還在夢中,他疑惑不已。
“嘩啦啦”猛地打開水龍頭,他深吸一口氣,雙手往水龍頭下一伸。水流沒有直接穿過他的掌心,而是反彈到兩邊,這不是夢!
他又找到電燈開關,反覆按了幾下,燈正常亮滅,這不是夢!
他再將食指放入口中,用力一咬,疼得他直哆嗦,眼淚都出來啦,這真的不是夢!
不是夢!不是夢!孟臻此刻真的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痛苦。
他用冰水不停地往臉上潑,好使自己能夠冷靜下來。
難道真的過了六十年嗎?
已經不記得有多久,自從末日之夜深度入夢後,他就好像陷入了一個無盡的牢籠之中,在夢中他都能很快發現自己平時練習清明夢設置的夢境圖騰小沙漏,但無論醒來多少次,最後驗夢都會發現自己仍在夢境之中。
他不斷的進行破夢,使自己從夢境中醒來,但每一次醒來的結果就是發現自己又身處在另一層夢境中。
每一次的夢境都不一樣,或瑰麗、或恬靜、或詭秘、或溫馨……無盡的夢境,千萬種的人生和鬼怪。每一次耗盡心力的掙脫,都會是下一次夢境陷入的開始。他彷彿就是被夢魘俘獲,關在了這無盡的夢境牢籠之中。
從最初的新奇,漸漸的恐懼,中間的麻木,到最終放開心懷,雖知是夢,但他還是開始用心地體會夢中各種不同的奇妙人生。有時,他甚至都不是個人,時而是動物,時而是植物,更有甚者就只是個不能動的物件而已。
就在剛纔,孟臻試過了多種驗夢方法,都告訴了他一個事實,他這次是真的醒了,他真的回到了現實。然而,之前他所知道的六十年後的時間點和所看到超過認知的高科技事物,讓理性告訴他,這是真實的。而這真真的殘酷的現實,卻深深地刺痛了他,牢籠夢境六十年,醒來光陰已不再。
又往臉上潑了幾捧冰水,孟臻深深的吸了口氣,鼓起勇氣,打開洗手間的門。
這一刻,彷彿門外滿是白茫茫的光線,隔離開這間閉塞的洗手間與外面的世界,只要一腳踏出,不論是否已經準備好,他將正面迎向那期待已久的真實而又陌生的現實世界。
千萬個夢境人生的歷練,雖然使他的應變能力提升到了一個極高的程度,但意識到真真正正回到了現實世界,彷彿期待已經久的甘霖,在經歷了上百個世紀的乾旱後,在人們早已絕望,已然忘卻之時,突然而來的大雨傾盆,有點讓人不會所措,心底難免有些緊張。
爲什麼就突然過了這麼多年?
這些年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
我的親朋好友們都還安好嗎?
他催眠似的安慰自己,大家應該都還好吧,但無論發生了怎樣的改變,至少現在要先把現狀和自己處境搞清楚。
將混亂的心緒整理了一翻,孟臻慢慢走回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