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南寧郡王妃從人羣中看到是蘇淺墨後一怔。

聽到他的要求後眸中閃過一絲糾結,這少年太不知好歹了,挑戰了王府的臉面,這事放在平時自己也會裝一下王者氣度,不予追究,只是今日若是就這麼輕易放過他,自己對不起翼兒,開了這個先例,以後中傷翼兒的人就會絡繹不絕。

但想着蘇淺墨和蘇初晴的地位終究是不同,自己不能同等對待,蘇初晴只是個府外女子。雖然蘇淺墨也只是蘇家少族主,蘇家自然不可能與王府敵對,但是她自然不會傻到將蘇淺墨的勢力同蘇家聯繫在一起,蘇淺墨有自己隱秘的勢力,那股勢力的強勢,是連南寧郡王都有所忌憚的。

蘇淺墨曾經一夜之間乾淨利索的毀滅過一個數千人的土匪窩,重點是那個土匪幫派中人可不是隨隨便便的烏合之衆,是府尹帶着十萬軍隊三年之內久攻不下的點,他居然一夜之間銷燬掉,這件事一度在洛陽城鬧得沸沸揚揚。

郡王妃眸中的那一絲糾結也最終被消磨掉了,笑着道:

“蘇少族主既然要這個人,那當然是給少族主這個面子,只不過少族主稍後還是多加管教,並不是什麼人的馬車都是一個螻蟻能攔截的起的。可一,不能再二!”

“放人。”南寧郡王高喊一聲。

“淺墨在這裡謝過王妃,淺墨稍後自會多加管教了,今日是他唐突了王妃。”

南寧郡王妃輕蔑的看了一眼少年,帶着一衆人馬繼續浩浩蕩蕩的前往天上寧間去了。

“仲清謝過蘇少族主救下犬子,大恩大德,仲清願肝腦塗地以報少族主救子之恩。”仲府丞看到自己的兒子被貴人救下了,老臉上滿是感激之色,向着蘇淺墨下跪磕頭道謝。

“不用謝我,要救下他的人不是我,在那裡。”蘇淺墨看着下跪的人,冰涼的面色並無任何表情,似再也不想理會,與剛剛救人時的仁慈判若兩人,遙手向旁邊的馬車一指。

仲府丞看過去只見是一輛上好的紫檀木馬車,厚重華麗的車簾擋住了馬車內的情景。

仲府丞起身拉着還在發呆的仲文,三步兩做的走在馬車前,隔着車簾,和仲文一併磕頭謝恩。

“仲清多謝恩人救下犬子,恩人有什麼吩咐,我父子二人在所不辭!”

片刻後,只見一隻纖纖玉手掀起了車前的簾子,仲文清秀剛毅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絲好奇。

只見車內坐着一個錦衣貂裘,懷抱手爐的女子,女子容貌清麗,氣質雍容就是身形單薄,一眼望去就知道她久病常藥。

“府丞大人和公子快快請起,維揚可受不住這大禮,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維揚只不過略行薄力。”

仲文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如此柔弱,讓他頓時想起了不知所蹤的妹妹,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保護欲。

“仲文,仲文。你這孩子,還不快點起身,怎麼在發什麼呆。”仲府丞推了一把還在定定的盯着女子的仲文,他看了一眼蘇維揚和蘇淺墨,臉上浮現訕訕之色。

“是是,仲文在這裡謝過維揚小姐救命恩人。”仲文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輕輕一躬,清秀的面色中浮現出一抹尷尬之色。

蘇淺墨看着仲文的反應,眸子中瞬間墨雲翻騰,冷豔的臉上如冰霜般冰冷。心中不免懷疑這個少年是不是救錯了,竟然敢對她盯着看如此之久,別生了非分之想,否則他能救就能毀。

蘇維揚感受到蘇淺墨周圍散發的寒氣,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後,又對着仲清說道。

“府丞大人不用太客氣。仲大人就自己先回去,維揚就不遠送了,令公子需要和我們一起先走上一趟,稍後我們會派人把令公子毫髮無損的送回去。”

“維揚小姐客氣了,那仲清就先回去了,仲文有二人的照顧是他的榮幸。”說完後仲清又一行禮,離去了。

夕陽從他的後背打下來,照射在地上,昏暗不明。

待蘇淺墨和仲文一起上了馬車,富貴繼續駕着馬車向天上寧間駛去。

片刻後,馬車就停在了天上寧間前。

蘇維揚率先下了馬車,站在天上寧間前,神色有瞬間的怔忪。

天上寧間是三年前坐落在在洛陽城的一座青樓。天上寧間的設計爲四邊菱八邊形,謂之“四面八方”。

整座樓的雄渾之中又不失精巧,富於變化的韻味和美感。寬大的門廊懷抱着樓體,層層拔節而上各抒飛翼挺拔。四角攢光的巍峨樓頂上四座歇山式騎樓亭逸斜出,重疊錯落,形成氣勢磅礴的屋頂並立之勢,四塊大匾各有寬大之巨,臨江是青玖題寫的“天上寧間”,字體遒勁鋼猛,入木三分。鐵筆銀鉤,各具神態,俱爲赤金鑲成,字徑盈米,數裡可辨。

仰視樓頂正中荷花瓣形座基,託着着葫蘆形的寶頂和藍天白雲相吻。樓身則剛正筆立的直線表現着果斷、堅毅棱角,那凌空飛揚的曲線體現着豪邁,升騰。寶頂上穩定而平衡的怨則宣示着圓滿而和諧的終局,成爲建築和天空之間視線停頓的句號,令人恍然醒悟。

蘇維揚緩步踏入樓內,只見平時的喧囂熱鬧不復存在,空氣中滲透着令人窒息的沉重。

天上寧間,共有五層,雕樑畫棟,金碧輝煌,藻井絢爛,巨大的彤形柱上,有陶瓷白玉壁畫,“爽氣襲來,雲霧掃開天地撼;波濤洗盡古今愁。”

她還是第一次來天上寧間,竟不知這裡裝飾如此富麗堂皇,一點也不像那溫柔鄉,醉人窩。

看着這些,蘇維揚內心一聲感嘆,都是她的銀子吶。

蘇淺墨也是第一次進來這天上寧間,可是卻如置閒庭般隨意。

仲文剛剛看到蘇維揚進了天上寧間,自己狠狠的咬了咬牙也跟着進來,看到樓裡的佈置也是心中震撼,但是看到二人還有上樓的意願,心中卻打了退堂鼓。自己從小從父親和先生那裡學來就是禮義廉恥,詩書六經。只進來這樓中就需要莫大的勇氣,更別說還要和那些……那些女子打交道。

“維揚小姐,少族主,我們還要繼續前行嗎?裡面可全都是,都是……”這個清秀的少年見過的世面不大,雖然性格上剛毅,但心思畢竟有些稚嫩,不懂這些煙花柳巷,胭脂桃色。

蘇維揚看着面色憋的有些通紅,眸中顯現出不安,和剛剛堵住那寧郡王府的馬車模樣截然不同,她失笑了一下,正色到。

“仲文,你知道我爲什麼要救你嗎?”

“不知道。”少年的臉上一片迷茫。

“你應該還沒有得到消息,陳翼在天上寧間被戚宗殺了。”蘇維揚看着仲文臉上的震驚,繼續道:“所以,你今天截住王府的馬車實在是不明智,愚蠢,在不明大勢的情況下貿然行事,是不理智的行爲。你今天要是被王妃帶走,那麼你將是下一個你的妹妹,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我看上的是你在南寧郡王妃面前不屈服且敢於挑戰王威的行事,這是一點。還有就是你和郡王府結仇,這是第二點。第三點就是你的身份,洛陽城的府丞的兒子,這個身份對我有利。”

仲文看到蘇維揚一點點把救自己的利益擺在明面上,臉上有那麼一點兒不自在,雖然自己也知道,她救自己的目的是不可能純粹的,但這樣放在眼前,讓這個少年有點不知所措。

“我應該能報答你什麼呢?我的救命恩人。”

少年的聲音有點嘶啞,話語間也帶着點諷刺的意味。到底是自己涉世不深,真的是傻,看着她在馬車上的那一刻柔弱的形象,以後還想好好保護她,如今所有的因果都刨開,發現最蠢的還是自己。

蘇維揚看着仲文的表情,心底有剎那的觸動,但到底是剎那,很快她就打消了自己的觸動。她要的不是這人間的純情,也不是這人間的正義,她要的只是一個爲自己所用,能爲自己復仇的一個人,她會讓他一步步升官發財,但終究給不了他的就是一片人間淨土。

“我能幫你追查你妹妹的下落,也能幫你報你妹妹的仇,雖然現在陳翼是死了,但是隻要南寧郡王府存在,你就不能把她的冤屈昭告天下。”

“你們……你們難道是想……”少年再度震驚。

“不是我們,是我!”

少年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見她身形孱弱,但身後散發的氣勢卻是無與倫比的強大,說這句話時給他帶來了震人心魄的衝擊,但是看着她堅定自信的小臉,莫名其妙的就相信她有那個本領,就算不依靠旁邊的少族主。

“你不想嗎?”蘇維揚淡淡的道。

“想!”他做夢都想,妹妹已經失去音信兩個月了,自己着急卻投門無路,四處碰壁,南寧郡王是這洛陽城裡面最大的主,無人敢觸碰它的威嚴。

這時他的嘲意早已九霄雲外,剩下的只有信服,還有……還有心底偷偷生出來一抹異樣陌生的情緒。

“想就成了,以後你跟着我就是了,我自會保你的前程似錦,復仇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