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葉柯大吼一聲打斷他,他的臉色都有些扭曲了,“你在說什麼鬼話?”
小冬伸出胳膊往嘴巴上面一擦,鼻涕眼淚擦了一團,頭髮亂糟糟的,整個人就像一個小瘋子,“行了,別再裝了,你別張口責任閉口義務的,我不是你的責任,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和責任,我不願做你的責任。”
呵,責任,這就跟上了牀之後說一句“對不起”一樣傷人,他對她只是責任嗎?她不需要責任!
葉柯深深地看着她,他從來都不知道小丫頭的心思會這麼細膩,他有意無意的話語竟然令她這麼在意。
小冬繼續說,邊哭邊說,“你從來都沒有說過你愛我,每一次都是我說我喜歡你我愛你,你就說一句我也是,你也是個頭,你別當我是傻子,我不玩了,一點都不好玩,比在安家裝包子還辛苦,葉柯,你,嗯……”
發飆到一半,葉柯猛地捧起她大花貓一樣的臉,用嘴脣堵住她的脣,阻止她繼續發飆。
小冬忍不住大哭起來,跟葉柯在一起之後,她總是無法忍住要哭的衝動,她臉上髒得很,鼻涕眼淚全都蹭到了葉柯的嘴巴和鼻子上。
被葉柯突然這麼一堵,她有話說不了,被自個兒的眼淚噎得咳嗽起來,猛咳不停。
葉柯放開她,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虧心事真的做不得,老天在看的,他兩次撒謊,她都知道,“小冬,我是愛你的,你別胡思亂想好嗎?”
小冬的眼淚又涌了出來,咳嗽還不停止,話也說不了,葉柯選擇了一個最爛的時機說出“愛你”這兩個字。
小冬雙手不停地推他,說什麼都不讓他碰着,好像他是瘟疫一樣,一邊咳嗽,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走開,走開……討厭你身上……的香水味……”
突然腳後跟被放在牀邊的拖鞋給絆了一下,她一個沒站穩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屁股着地,好痛,可是不及心痛的十分之一,她抱着小腿,把頭埋進膝蓋嗷嗷大哭。
葉柯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他腦子裡亂得很,很明顯,現在小冬已經不會相信他了,信任這種東西那就是一種感覺。七年的空窗期,令他在感情方面變得木訥,年歲的增長也消褪了說甜言蜜語的本事,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哄小冬,說愛她她彷彿很抗拒,說實話只怕她會更難受。
這時,家裡的電話響起來,小冬微微擡起頭看了一眼客廳裡的座機,咬住了嘴脣。
葉柯抓抓頭皮去接,“喂,誰啊!”口氣相當差。
“是我,你媽,兒子,你怎麼了?”
葉柯一臉的不耐煩,說:“媽,有事快說,沒事就掛了。”
溫美若不敢說廢話,直奔主題,“你跟小冬不是要去三亞麼,去之前回家吃個飯,你爸唸叨着你們呢。”
“好!”說完,就掛,聽到臥室裡面小冬的漸漸弱下去的哭聲,葉柯一扯自己的衣領,嘩啦一聲,衣釦全部扯掉了,他脫下襯衫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小冬蜷在牀邊,空調冰涼的風剛好吹在她身上,耳邊的幾縷頭髮微微飄動,臉上又是汗又是淚又是鼻涕的,吹着空調風,稍微能舒服一些。
葉柯赤着上半身走到她的身邊,也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他說:“唐佳卉上回不是出了車禍麼,車子的保險出了一點問題,需要去作個證明,我就答應了,做完證明之後就去中山公園走了走,然後就……”
小冬轉頭看着他,看到他脖頸裡的紅印子,心裡簡直攪着痛,她閉上眼睛乾脆不看他。
葉柯深吸一口氣沉默下來,理智告訴他,現在不管他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自會徒增小冬的傷心而已,他捨不得她傷心。
半夜的時候,小冬哭着哭着就靠在牀上睡着了,葉柯輕輕地抱起她將她放在牀上,洗澡也不洗了,邋遢就邋遢吧。
西餐廳裡,雲朵看小冬心神不寧的,記菜送菜總是出錯,她便上前問:“老大,身體不舒服?要去三亞旅遊的人了,可不能在這時候生病啊。”
“沒有生病……”她在想怎麼才能租到又好又便宜的房子,好讓母親搬離葉柯的房子,她自己可以住在寢室,可是母親沒有容身之所啊。
“那你是怎麼了?”雲朵指了指她托盤上端着的東西,“這是13號桌子的,就在你的後面,你想送去哪裡?”
小冬恍然大悟,回頭一看,“哦。”
雲朵無奈地搖搖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晚上下班,葉柯的車子停在門口響了兩聲,小冬悶着頭往前走,還是雲朵拉住了她,“老大,你的葉大少來找你了。”
小冬看着雲朵,問:“你今天能收留我一晚不?明天我就搬去寢室。”他不是我的,他是別人的。
“啊?怎麼了?”兩夫妻吵架鬧得分居咩?啥事兒這麼嚴重?
“是朋友就別多問,到底能不能收留我?”
雲朵點點頭,“當然可以了,別說是一晚,整個暑假都行,反正跟我睡。”
“好,那走,什麼都不說了。”小冬拉着雲朵就往前面的地鐵站走。
雲朵一步三回頭,“老大,可是……他……”
“別說話,快走!”一刻都不想看到老男人,恨死他了。
葉柯看着她們,輕輕踩了油門跟上去。
“老大。”雲朵往後看了一眼,提醒道,“葉大少開車跟着我們呢。”
小冬一扯雲朵的胳膊,“別管他。”
正走着,前面突然迎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小冬,雲朵,你們出來逛街?”
兩人擡頭看去,唐佳卉正端端地站在她們面前,她的手裡拎着elle的袋子,看樣子她是正在逛街購物。
“唐老師好。”雲朵立刻說,“我們在附近的西餐廳打工,剛剛下班。”
“是麼,這麼勤快啊,今天這麼巧遇到了,時間也還早,老師請你們吃冰吧。”
此時的唐佳卉穿着優雅高貴的連衣裙和高跟鞋,披着大波浪既浪漫又高貴,顯而易見地就把灰頭土臉的小冬給比了下去,女人與女人之間,有時候不用開口說話,就已經分出了勝負。小冬一刻也不想多呆,只想趕緊走人。
雲朵剛剛張開嘴巴想說好,小冬猛地踩了她一腳,“謝謝唐老師,我們回家還有事,不吃了。”
她心裡已經把唐佳卉罵了幾百幾千遍,爲人師表,明知葉柯有妻子還勾搭不清,前女友又怎麼樣,相愛又怎麼樣,你們相愛等我們分開再親嘴啊,等我們分開之後,你們上牀也沒關係,一個個都不是好人!
唐佳卉還是優雅地笑着,“那好,既然你們還有事,你們就忙去吧,暑假記得多看看英語,下半年爭取把六級給過了。”
雲朵看得雲裡霧裡,腳指頭被小冬踩得巨痛,“好,唐老師再見……”
她轉頭瞅了瞅小冬,小冬拉着她的胳膊直接往前走。
葉柯雙手把持着方向盤,對於唐佳卉的突然出現,他也感到很詫異。正當他猶豫着要不要下車的時候,他看到小冬拉着雲朵往前走了,而唐佳卉的視線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車上。
唐佳卉先是一愣,然後莞爾一笑,優雅地伸手朝他揮了揮,葉柯也朝她笑了一下。
唐佳卉忽然想到了什麼,趕緊拿出打給他,“葉柯,你跟小冬鬧彆扭了?是因爲我嗎?對不起,昨天不該拖着你這麼久的。”
葉柯訥訥地說:“不關你的事……她沒事,小孩子鬧鬧脾氣而已,我是來接她回家的。”
“嗯,你趕緊追她去吧。”唐佳卉掛了電話,邁開腳步,若無其事地轉進旁邊的服裝店裡,裝作並沒有看到葉柯。
葉柯沒搞懂唐佳卉的做法,昨天在中山公園,她的眼神她的問話,都透露着想和好的意思,可是今天卻還在大街上跟小冬打招呼,還讓他趕緊去追。
剛纔他很明確地說了,是來接小冬回家的,這句話是專門說給唐佳卉聽的,他是想告訴她,我有家了,我有妻子了,我們不能再回到過去。
葉柯想,唐佳卉也是明白人,再見還是朋友,估計昨天只是一時情動吧。
他輕輕踩了油門繼續去追小冬。
雲朵一直關注着後面,她看到唐佳卉打了個電話便走進了商店,而葉柯也依然跟了上來,她是知道葉柯和唐佳卉之間是什麼關係的,小冬跟她說過。她扯了扯小冬的衣角,勸道:“老大,你跟葉大少吵架是因爲唐老師嗎?老大,你別小心眼了,他們是過去式,誰還沒有幾個前任啊,像葉柯這樣的男人,也算是專一貨了,只有一個前任。”
小冬不聽,葉柯兩次因爲唐佳卉欺騙她的事情,她並沒有跟雲朵說過,“雲朵,你什麼都別說,快走吧,我不想見到他們。”
雲朵很無奈,看着老大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她也是擔心的。
葉柯加快的車速追了上來,停在她們的前面,他走下車,轉頭看了看周圍,沒人,他上前說:“小冬,回家吧。”
小冬抿着嘴脣,她知道葉柯是多麼愛面子的人,連跟她說話都是挑人少燈暗的轉角,她側着頭不去看他的眼睛,也不敢看,怕一看自己忍了一整天的防禦線會徹底崩潰。
雲朵用手肘推了推她,“老大……”
“唐老師就在後面,你找她去吧。”小冬拉着雲朵繞開了葉柯,也不知道這兩人在演哪一齣戲,白癡纔信他們沒有見到彼此,把她當猴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