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聰,你幹什麼?不要喝水了?”
“張子聰,你停下,想什麼呢?”
“張子聰,媽媽的話聽到了嗎?”
小冬傻愣愣地看着小胖墩,只見他皺着眉頭在沉思着什麼,陳芳叫他他也不理,這也太老成了吧,他是隻有十歲嗎?
突然,小胖墩好像想明白了什麼,一跳就轉過身來,精神飽滿一臉笑意,“小冬姐姐,你什麼時候跟小北哥哥分手啊?”
額,小冬被雷得裡嫩外焦,這孩子思考了半天,竟然想出這麼一個問題出來。
陳芳輕拍了一下他的腦門,“說什麼呢你,姐姐跟哥哥纔不會分手,你沒機會了。”
小胖墩又不高興了,他的表情轉換實在太快了,“哼,哼,媽媽是壞蛋。”
“誒你這孩子,怎麼說媽媽是壞蛋了?”
“就是,就是,媽媽是壞蛋,媽媽是巫婆。”說完,小胖墩往網球場上逃跑了。
陳芳站起來去追,“臭小子,別跑,媽媽哪裡像巫婆了?你說,你說。”
“啊,我媽媽是巫婆,好可怕!”小胖墩邊跑邊喊。
小冬完全傻眼,這個張子聰太調皮了,陳芳其實也很逗,看人真的不能光看第一眼印象。
母子兩個滿場跑,張子聰的精力實在太好了,纔打了一個多小時的網球啊,現在還能跑。不過,陳芳還是把他抓住了,吃力地抱了起來,“別鬧了,還有半個小時,還要不要打球了?”
“要,要,要。”
小冬基本可以確定,陳芳是一個健談的婦女,一個開放的媽媽,也是一個精明的老闆。她一撐膝蓋站起來,不坐還好,坐了一會兒雙腿都有些發軟了,但是她必須上,因爲這是她的工作。
又堅持了半個小時,到點收工。
“今天還行吧?兩小時挺累的。”
當然累啊,比在餐廳站八小時還累,可是,小冬只能說:“沒事,這是我的工作。”
“行,那明天繼續,小北說得沒錯,你挺會打的。”
“呵呵,那芳姐再見,子聰,明天見。”
小胖墩從車窗裡探出頭來,“小冬姐姐再見,明天見……”
陳芳將兒子拉進了車子,“坐好,我們走了。”
小冬目送他們離開,她重重地嘆了口氣,賺錢真不容易,這麼晚了,她還得趕回家。
這時,旁邊忽然傳來“滴滴”兩聲汽車喇叭聲,她循聲望去,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賓利車,而車裡正坐着葉柯,他正在看着她。
小冬慢慢地坐進車裡,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快散架了,第一天都會比較累,不過習慣了就好。
“明天別教了,看你都成什麼樣了。”
“沒事,我當運動。”
“冷小北給你介紹的?你們還有聯繫?”
“他是幫我。”
“他是在害你!”
小冬把頭轉過去看着車窗外,“不想跟你吵。”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葉柯心疼極了,看她那凹進去的眼皮,就知道她今天有多累,真希望她只是三分鐘熱度,可是一聽到冷小北的名字,他又很氣憤。
“不開車嗎?那我下去了,我可以自己回去。”說着,她就要下車。
葉柯將她按在座位上,沉着臉說:“別動,走了!”
小冬咬着嘴脣不說話,一直低着頭,葉柯也沒再多說,踩了油門就走。
到家,停車,小冬走在前面,葉柯跟在後面,葉柯看着前面這個嬌小的身影,連走路都是一晃一晃的,他真是又心疼又生氣。
剛纔在車裡就一直在打瞌睡,現在在電梯裡,她站着都能打瞌睡,葉柯真想上前把她摟在懷裡,可他知道,她一定會倔強地推開他,然後搞得自己更加累。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小冬振了振精神走了出去,可是,她才跨出電梯,一不小心就絆了一下,整個人倏地一下摔出了電梯。
葉柯惱了,不等她自個兒爬起來,伸手一攬摟住她的小腰就扛了起來。
“喂,你幹嘛?”小冬來不及喊痛就被扛了起來,真的是被扛着,身子朝下,雙腳離地,她兩個膝蓋還有雙手手掌都火辣辣的開始疼。
葉柯不語,另一隻手掏出鑰匙便開門進了屋子,他二話不說,但急促的呼吸聲足以可見他的怒氣,他將她猛地扔在沙發上,“別吵,別動!”他用命令的口吻說。
小冬是真的很痛,一看兩隻手掌,髒得要命,還蹭破了皮,一點一點的鮮血正往外冒,膝蓋更加嚴重,破皮的地方流出血來,不破皮的地方一下子就腫起了。
瞌睡徹底清醒,走路都打瞌睡的人實在傷不起啊。
她一看血流出來了,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洗手間,可是,她剛一起身,葉柯又將她按住,訓道:“讓你別動你耳朵聾了是嗎?”
小冬一愣,葉柯生氣起來,她確實是怕的,且不論他的聲音是有多麼嚴肅,他的氣場就足夠令她退卻了。她往沙發裡一縮,攤着手伸着腿,一動都不敢動。
一進到屋裡,悶熱之氣襲遍全身,葉柯看她的上嘴脣上已經冒出了細微的汗珠,他起身開了空調,客廳新買的立式空調,今天上午剛剛送到的。
其實,他自己也已是滿頭大汗。
轉去洗手間接了一盆水出來,他沾溼了毛巾給她擦手擦膝蓋。
水有些涼,碰到肌膚很舒服,但碰到傷口卻很疼,小冬咬着脣,愣是不發出一點聲音。
這個時候,他在忍,她也在忍。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葉柯用盡量輕的力道幫她擦乾淨,就怕破皮的地方進去了細砂子,痛就痛一點,誰叫她自己不小心。
擦完,葉柯起身去倒水,小冬也站了起來,葉柯回頭一瞪她,示意她乖乖坐着別動。
只一個眼神,小冬又縮了回去,老男人兇起來,她是真的很害怕的。
小冬坐着不動,眼睛一直看着葉柯,只見他進去洗手間倒了髒水,又轉去臥室開了空調,然後又轉出來打橫抱起了她,她不敢問,只是一臉委屈地看着他。
我又不是故意摔倒的,我摔倒痛的是我自己,關你什麼事情,你這麼兇幹什麼?別以爲你兇我就怕了你,別以爲你力氣大我就打不過你,我可是有人生自由的,大不了我走。
大不了,我走!
她心裡默默地想。
葉柯徹底怒了,洗手檯上放着剛纔的臉盆,臉盆裡裝着乾淨的水,他突然大力一揮,一整盆水嘩啦啦地全部倒在了地上,他像發怒的獅子一樣一腳踩在臉盆上。
可憐的塑料臉盆竟然一分爲二,直接被他踩碎了,那個臉盆很厚實的,質量很好的啊,他竟然連這都踩碎了。
那是塑料,不是玻璃好嗎。
小冬傻了眼,小身板微微地發起抖來,洗手檯上也是一片溼,她屁股底下都有水了,那水沿着她的雙腿流淌到地上,她能感覺到水的溫度,溫溫的。
以前老男人發火的時候就是把她罵一頓,可是摔東西砸東西什麼的,從來沒有過。
小冬怯怯地看着他,雙手抖得厲害。
葉柯狠狠地瞪着她,那銳利的眼神,容不得她說一個不字。
小冬低着頭,很小聲很小聲地說:“我的膝蓋,又在流血了……”
葉柯深呼吸調整這自己的氣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令他像現在這樣亂過,亂得亂摔亂砸東西,亂得沒有一點成熟男人該有的穩重。
他一向自認爲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面對這個不聽話的安小冬,他控制不了。
從第一次相遇,他就沒控制住。
他沒說話,轉出洗手間拿來藥箱,用紗布給她的傷口止血,再找出創可貼貼上,總共貼了十二片,十二片!
“忙了一天還打了網球,全身是汗,你不想洗澡了?你自己能洗嗎?有本事流血了別喊,沾溼了別喊啊,我告訴你,家裡的創可貼已經沒了,你到底要不要洗澡?”葉柯罵得有些語無倫次,但歸根結底還是在徵求她的意見,小丫頭有原則得很呢。
小冬愣愣地說:“要……”
“彎腰,給你洗頭。”
小冬站着沒動,葉柯自己都被汗水給淋透了,他擺着臭臉的樣子,看起來人好凶好憔悴。
“彎腰啊!”
小冬一下就忍不住了,哭着說:“你幹嘛這樣,每次都是先給我一拳頭,然後再塞顆糖給我,你真心疼我就別給我那拳頭啊,你別當我小孩子,我不是小孩子,你拿謊話來欺騙我,就不要裝得很關心我,我不稀罕,我不要!”
看到她的眼淚,又聽到她這些話,葉柯又惱了,大吼道:“安小冬,你說你不是小孩子,那就做一些成熟的事情給我看,賭氣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這是最愚蠢的做法。”
“我是蠢,我還很笨,一開始就知道你愛着別人我卻還要愛上你,我是這個世界上最蠢的笨蛋!”說完,她一轉身跑去了房間,也不管疼痛的膝蓋。
房間裡面已經涼了下來,空調非常給力,小冬順着木門滑坐在地上,膝蓋上的創可貼間隙裡面血又流了出來,她不敢亂動,就是坐着哭。
騙子,騙子,求求你不要對我好,我怕我離開你的時候會更痛,會更痛!
門外的葉柯舉起手要敲門,可是手卻停住在半空中始終沒有敲進去,小冬在哭,隔着門,她在哭,她哭得他的心也痛。
他騙了她,還一連騙了她兩次,他沒有想到他隨口的欺騙竟然會給小冬帶來這麼的變化,她對他很失望吧,肯定是,不然也不會要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