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芸擡起胳膊揮開他的手,“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話,是葉雨拒絕了你你纔會回頭追我吧?我不是你的備胎,我不想留在原地等你了,爲什麼我一定要等你呢,爲什麼我要那麼卑微等你回頭呢,我把你當成最重要的人,而你卻不是,你走了便走了,我不會等,我也不會回頭。”
肖芸伸手掰開唐天放的手指,堅決而且大力,“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沒有你我會活的更好,我相信我會的。”
她都這樣說了,唐天放當然不能再拉着她,他沒臉。
他就這樣站在車旁,看着肖芸瀟灑地離開,她走得很快,頭髮隨着身體的擺動而往後一甩一甩的。
沒有你我會活的更好,這是肖芸留給他的話,他聽得眼眶都模糊了。
這幾年過着清心寡慾的生活,他以爲他再也不會愛了,誰知,肖芸的離開好像從他心裡挖走了一塊肉一樣。
他就想找個伴,找個人陪着,他願意負責,願意爲此付出,只是他無法承諾愛情。肖芸像一杯白開水,嘗着沒有什麼味道,可是一旦沒有了水,卻是要了他的命一樣。
她的身影逐漸消失,一輛公交車駛過,唐天放再也看不到她了,不知道她轉去了哪裡。他懊惱地對着車門一陣踢,他愛車如命,可現在,卻一腳一腳踢着他的奔馳車。
活該,他是活該!
深圳的夜晚,萬家燈火比那星空還要耀眼,唐天放坐在街邊喝酒,一伸腳,乒乒乓乓的一陣聲音,全都是空的易拉罐。
最後一瓶也喝完了,他捏扁的易拉罐扔到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老闆,再給我一打。”
“先生,你都在我這買三打了,不是我不願做你的生意,我是擔心你的身體啊。”
唐天放笑了笑,“沒事,我想喝酒。”
老闆搖搖頭,拿出啤酒給他,“喏,我這的存貨就這麼多,再要喝就沒有了。”
“呵呵,謝謝。”他拿錢給他,“不用找了。”
“謝謝老闆,你喝了酒別開車啊,這邊酒駕查的很嚴,安全重要。”
“恩,我知道。”
唐天放扛着酒,酒氣有些上揚,街上的冷風吹得他清醒得很。他把酒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路邊的臺階上。
有兩個小女生路過,走到他身旁的時候,她們手拉着手跑開了,他一笑,敢情是被人家當成街頭流浪漢了。
流浪,他不就是流浪漢麼,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寄託,什麼都沒有。
“咔”的一聲,又一瓶啤酒拉開,他像喝白開水一樣咕嚕咕嚕喝着。
二十歲出頭的時候,在街頭拿着易拉罐喝酒是一件很瀟灑的事情,而在三十歲出頭的時候,還在街上拿着易拉罐喝啤酒,卻是一件很滄桑狼狽的事情。
“唐總,我喜歡你。”
腦海裡不斷浮現肖芸向他表白的畫面,那麼羞澀膽小的她,當初是鼓了多大的勇氣纔會向他表白啊。
喝着喝着,頭暈的感覺越來越重,他直接一倒睡在了冰涼的水泥臺階上。
“肖芸,肖芸,對不起……”他終於喊清楚了,他在喊肖芸,而不是小雨。
半夜兩點,突如其來的鈴聲把熟睡的肖芸給吵醒了,她摸索着,“喂……”
“你好,請問你是機主的朋友嗎?”
肖芸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說:“不是。”
“那你認識他嗎?”
“他怎麼了?”肖芸覺得很奇怪,這大半夜的怎麼會有這種電話。
“他喝醉了酒,一直在街上睡着,叫也叫不醒,我們查了他的才找到你的號碼,你能接他回去嗎?在建國路和清河路交叉口上。”
“我不認識他,你找錯人了。”
沒等那邊說什麼,肖芸就把電話掛斷了,蓋上被子繼續睡覺。
可是,怎麼都睡不着了。
肖芸坐起身來,匆匆地穿上衣服就出門了。
她絕對不是心軟,絕對不是。
大晚上的,打車也不好打,好在那個路口離這裡也不是很遠,她一路小跑着前進。
唐天放在涼涼的地上睡得很熟,怎麼都叫不醒,旁邊停着一輛警車,應該是旁人報了警。
肖芸走上前,只見兩個警察正在商量着如何處理,說着要不直接送去醫院吧。而唐天放像豬一樣睡在地上,蜷着腿腳,睡在地上肯定是冷的。
一個警察走上前拎起唐天放的衣領,大聲說:“先生,你醒醒,要睡覺回家去睡,你家在哪裡?”
唐天放似乎有了知覺,一揮手就把警察給揮開了,可是,他轉了個身繼續睡覺,絲毫不爲所動。
另一個警察更絕,打開一瓶易拉罐,就把啤酒往唐天放臉上潑,唐天放吸進了啤酒,嗆了幾聲終於醒來,但還是迷迷糊糊的。
警察揪起他的衣領,大聲說:“酒鬼,起來,這不是睡覺的地方。”
唐天放一臉的迷惘,“啊?哦……”說了哦,但一轉身,他又要睡去,頭暈。
“誒,別睡,起來啊。”警察冷不丁地踢了他一腳。
肖芸看不過去了,衝上前攔住警察,說:“你們怎麼打人啊,警察也不能隨便踢人踹人啊。”
警察見狀,鬆了一口氣,說:“小姐你認識他?太好了,不好意思,我們也是沒辦法,他怎麼都叫不醒,這裡不能睡覺,這是馬路旁,多危險啊。”
肖芸上前扶着唐天放,他的臉上,脖子裡,胸口全部都是啤酒,衣服黏在身上又溼又粘,還帶着一身的酒味。
“喂,喂,你醒醒啊你。”
唐天放慢慢睜開眼睛,“肖芸,肖芸,真是你嗎?”
“你醒了?知道這是大街上嗎?要睡回家去睡。”
“好。”唐天放看了看周圍,“我這就回去。”
說着,他搖搖晃晃地要站起來,肖芸連忙上去扶住,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在警察的幫助下將唐天放扶進了他的車裡。
車子緩緩地駛進小區,肖芸開得很慢,也很謹慎。後面傳來唐天放輕輕的鼻鼾聲,他又睡着了。
肖芸將車子停到地下車庫,此時已經快四點了,再過一個小時,天都該亮了。
“唐天放,到家了。”
“嗯?……嗯……”
肖芸搖搖頭,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下了車,她到後座去扶他,根本拉不出來,“唐天放,醒了別睡了。”
可他還是哼了一下:“嗯?……”
嗯你個屁啊,肖芸一陣懊惱,乾脆不管了,就讓他在車裡睡覺好了,她能大半夜的把他送到這裡已經很不錯了。
走出地下車庫,天空的東邊已經泛着微微的亮光,肖芸打着哈欠往大門口走着。
“保安小哥。”
“嗨,肖芸啊,好久不見了,剛纔你們不是……”
“他喝醉了,還在車裡睡呢,小哥,能幫個忙嗎?”
“什麼,你說。”
“把他扶上去吧,我扶不動他,還有,別告訴他我來過,估計他醒來也不會記得。”
保安詫異着,但也沒有多問,“好的,我這就去看看。”
“恩,謝謝了。”
走出小區,周圍安靜得很,凌晨的小區附近格外的冷清,路上看不到一個人,也看不到一輛車。
就好像她的心一樣,冷寂,冷靜,又冷清。
唐天放醒來的時候,頭痛得好像要裂開一樣,窗外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亮得他睜不開眼睛。
“額……”頭好痛,嗓子也好痛。
他坐起來,慢慢地睜開眼睛,適應這強光之後,他看清楚他是在自己的牀上。
衣服沒脫,脖子裡黏答答的,難受極了,渾身都很臭,臭得他自己都可以聞到。
忽然,腦海中回想起肖芸照顧他的情景,他常有應酬,喝醉了回來就回去二樓敲肖芸的門,然後肖芸又是給他做解酒茶,又是給他按摩頭部,第二天醒來肯定有清粥喝。
“你看你,胃不好還喝這麼多,就不能節制一點嗎?”
“你乾脆跟客戶說你要備孕不能喝酒好了,賺錢哪有自己的身體健康重要?”
“唐天放,你要是下回再喝這麼多,我就不照顧你了,讓你隨便哪個角落裡睡着,我都不管你。”
唐天放站在花灑底下,涼水沖刷着他的腦袋和身體,他以後,再也不能享受肖芸的照顧,因爲他把她的愛,全都揮霍光了。
我愛你,所以你是我的全部,若我不愛你,那你什麼都不是。
涼涼的水衝得他越發的清醒,他記得昨晚在街邊喝酒買醉,他喝了好多的啤酒,小店的老闆還囑咐他不要喝酒開車,之後的事情他就不記得了。
誰送我回來的?
他用力地想,可怎麼都想不起來。
洗完澡,只在腰間圍了一塊浴巾,他一邊擦着頭髮,一邊找出,翻了一下通話記錄,他發現有打給肖芸的通話記錄。
難道昨晚醉得糊里糊塗的時候打電話給肖芸了?難道是肖芸送我回來的?
他回撥過去,可是電話還沒有接通,他就給掛了。肖芸的話已經說得那麼清楚,他又怎能再去打擾她?
是她送的也好,不是也好,他只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裡,肖芸能夠快快樂樂地生活,就像遇到他之前一樣,單純可愛,奮進向上。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着,肖芸在新單位適應得很好,偶爾與辦公室的幾個同事一起吃個飯唱個歌,安逸又充實。
與同事們混得熟了,大家自然而然地關心起她的終身大事來。特別是幾個年長的大姐,一聽說辦公室新來的小肖還是單身,立馬把她列入了相親名單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