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以洋站在一旁，感覺自己裡外不是人，跟趙倩雯說明白吧，沒頭沒由的不知道怎麼說，而且這裡還是醫院；不說明白吧，顧筱筱又誤會着，並且這個誤會越來越深。
原來，人的情商也是看發揮的，他很鄙視現在的自己，從前的灑脫，不知道去哪兒了。
越是在意的事情，就越不敢亂來，越灑脫不起來。
旁邊的座位又來了新的病人，莫以洋更加不好再說什麼，就這麼僵持着。
趙倩雯越發的肯定，他們之間，是有事情的，而且還不小。
最後，在莫以洋的堅持下，他們把顧筱筱送了回家，才一起離開。
“雯雯，我有話跟你說，車子靠邊停下。”他悶着聲對着電話說。
趙倩雯愣了一下，“現在嗎？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
“不用，就現在，靠邊。”
莫以洋打轉了方向盤，一個急剎車就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趙倩雯只好跟着他將車停在旁邊，她剛一停下，速度快的莫以洋已經走了過來，一把將她的車門打開。
她笑了笑，“不至於吧，什麼事這麼着急？”
“雯雯。”莫以洋看着她，一本正經地說，“我喜歡的人，是顧筱筱，只不過我們最近發生一些事情一直在冷戰，我不知道我媽是怎麼跟你們說的，但是請你明白，我媽的意思，並不代表我的意願，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趙倩雯並沒有多大的驚訝，不過，失落肯定是有的，她聳了聳肩，說：“其實我早看出來你們有問題了，就在元宵節我第一次遇上她的時候，你看她的眼神，跟看別人不一樣。”
莫以洋鬆了一口氣，“既然你心裡也有數，那我就直接說了，我愛她，她是我想結婚的人，雯雯，我只是把你當成小孩子，當成妹妹，其他的，我很抱歉。”
趙倩雯笑了笑，既然說開了，她也很坦然，“以洋哥哥，你不用跟我說抱歉，你沒有對不起我。我承認我是對你有些好感，你若是喜歡我我會很高興，但是，從元宵節那晚遇到顧筱筱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喜歡筱筱的。這段日子我故意接近筱筱，她是個好女孩，她是真心當我朋友，她以爲我正在跟你交往，所以盡力地迴避撇清與你的關係。其實我也是真心把她當朋友的，即使你今天不跟我說這些，我過些天也會跟你說。”
“真的？”莫以洋有些激動，沒想趙倩雯這麼懂事，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現在真正變成大姑娘了，去國外歷練了幾年，就是不一樣，思想也成熟了不少。
“當然，有些事情是註定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感情得隨緣，你不是我的緣分，我也強求不來。”趙倩雯從未看到莫以洋的表情像此刻這般輕鬆過，她也嘗試過吸引他的注意，讓他慢慢地喜歡自己，但是，他的眼裡和心裡，始終只有顧筱筱，也罷，祝福他們吧。
“不過以洋哥哥，筱筱好像還在生你的氣，這一時半會兒的，她還不原諒你呢。”
莫以洋嘆了口氣，“唉，是啊，都怨我，是我冷落了她，惹她傷心又不去哄她，我一直都以爲她心裡沒有我，但是這兩天我發現，她心裡有我，我肯定。”
“那需要我幫忙嗎？好歹我現在也是她朋友了，我看她對你，誤會挺深的。”
莫以洋後退一步，畢恭畢敬地作了一個揖，如果能有趙倩雯親自向筱筱解釋，這比他說上一萬句都有用。
“多謝趙大小姐，我一定請你吃飯。”
“行，我記着了，這回你可不能再放我鴿子。”
“嗯，絕對不會的。”
莫以洋的升遷告示出來了，有祝賀聲也有質疑聲。
過一年升一級，這速度，比坐火箭還快，有個當副總理的老爹，就是不一樣。
莫以洋自認爲臉皮已經厚到無堅不摧了，所以這些閒話聽進耳朵裡面，他也只是笑笑。
不管他是怎麼上去的，辦不好事情照樣會下來。這個社會很現實，做人不必裝清高，只要對得起自己，對得起社會，對得起國家，那比什麼都強。
這些年，他學會了做人，更學會了看人，什麼人值得交心，什麼人不值得親近，他一看一個準。
“兒子，在家住得不是好好的麼，怎麼又要搬走？”母親方燁看他開着皮箱在整理衣物，她就上前問。
莫以洋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其實也沒多少東西，就是一些隨身的衣物用品而已，“媽，我常常應酬回家晚，怕吵醒您，再說，我也一個人住習慣了。”
莫以洋每年過年那幾天都會住在家裡，開始上班就住回他的公寓，不過今年，一直沒有搬走，方燁以爲，他就住在家裡了。“唉，我還以爲你不搬了呢，我還指望着你跟雯雯早點結婚，早點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呢。”
莫以洋笑了笑，“媽，雯雯還是小孩子，我對她做不出那種事，你就別瞎操心了。”
“我怎麼不操心啊，你過年都三十四了，你記得你小學同學陳晟不，他兒子都上小學二年級了，你還一個人吊兒郎當的不打緊。”方燁說着說着就來勁了，“雯雯好啊，二十二歲也不小了，老婆就是娶回家來疼的嘛，你多遷就遷就她，我看她挺懂事的，趙廳長趙夫人也格外喜歡你。對了，你這回能升遷到外交部，趙廳長可是舉薦人之一，可見他多麼器重你啊。”
“媽……”莫以洋不耐煩了，“我跟雯雯沒戲，你們別瞎撮合。”他停下手，認真地說，“媽，您的兒媳婦我已經找好了，就是顧筱筱，沒有其他人選。”
“她？不行，沒有結婚呢就懷了孩子，孩子又沒了，這種女孩太開放了，不行！”
莫以洋哭笑不得，“她之所以懷孩子，也是您兒子造的孽，這怎麼能成爲你不滿她的理由？爸也真是的，這種事也跟你說，唉。”
“男人跟女人不一樣，找老婆還是傳統點好。”
“媽，我能說是我把她灌醉強上了她嗎？我能說她都快爲這事跟我決裂了，是我死纏着她不放嗎？”
“你……你還是不是我兒子啊，這個顧筱筱是不是很囂張？”當媽的多多少少都有那種心理，自己辛辛苦苦把兒子拉扯大，兒子卻向另一個女人低聲下氣的，她看不慣，也不忍心。
“沒有的事，媽，您別給我添亂了行嗎？我這段時間很忙，要交接新聞司的工作，又要提前熟悉外交部的工作，我真沒時間跟你解釋太多。”他一拎箱子，“我走了，還得去公寓打掃打掃。”
“誒，兒子，吃了飯再走。”
“不吃了，我趕時間。”趕緊撤吧，不然老媽是不會停止唸叨的。
方燁緊緊皺着眉頭，目送着兒子離去，看來，她的如意算盤打不成了，她還不知道那個叫顧筱筱的女孩是什麼背景。
然，無論是什麼背景，肯定比不上趙家。
她實在放心不下，連忙打電話給丈夫，“喂，老莫啊，以洋今天搬去公寓住了。”
“哦，這事我知道，他最近會很忙，一個人住方便一些。我在開會，一會兒再說。”
“等等，他剛纔忽然跟我說顧筱筱就是咱們以後的兒媳，你說這孩子，不是跟雯雯交往得好好的麼。”
“什麼？真的？”
“當然了，他親口跟我說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良久，莫從森才說：“我知道了，回去再說，我在開會……趙廳長也在，開完會我找機會問問。”
“誒，好。”
“大家把手裡的工作停一停聽我說一句。”陳洪傑一開完會回辦公室，就說，“相信大家已經看到門口的告示，莫司長下個月就要升遷去外交部了，今天晚上在酒店訂了包廂，我們給他辦個慶祝兼歡送會，沒有特別重要事情的同志，都去。”
“誒部長，司長升遷了，那我們新聞司誰來領導？”
“是啊部長，是不是該輪到您了？”
陳洪傑笑了笑，“這個嘛，如果上面沒有調人下來，應該是司長推薦吧，不好說。大家記住了，沒事的都得去，不準找藉口開溜，好了，工作！”
陳洪傑宣佈完就回辦公室去了，同事們在私底下議論紛紛的。這司長的位置，本來四年之前就該是他的，可惜莫以洋空降過來當了司長，現在莫以洋上調，如果再不輪到他，恐怕這輩子都輪不到了，年紀大了啊！
馮珍一推椅子移到筱筱身邊，低聲說：“你應該不去吧？”
是啊，筱筱本來是不想去的，可馮珍這麼一說，好像偏偏說她心裡有鬼似的，“爲什麼我應該不去，司長要升職，大家都應該去慶祝一下，我也不例外。”
馮珍點了點頭，偷笑着說：“趙小姐肯定也會去，到時候你看到他們，不會難受嗎？”
“我難受什麼，我跟司長沒關係！”
這話說得有些響了，周圍的同事不約而同地轉頭看着她，她一陣臉紅，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不管她再怎麼解釋，都無濟於事。
筱筱低着頭，坐如針氈，同事們的眼光，好像一根根鋒利的箭一樣朝她射來，她忽略不了。
頂樓，風很大，筱筱的眼睛被吹得幾乎快睜不開來，她手扶着圍欄，手指被凍得通紅。那凜冽的風，吹得她的臉頰都生疼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