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方源的話刺激了這個女人,當她聽到自己兒子的死訊從方源嘴裡說出來的時候,狠狠地推了推方源,說他在說謊,自己的兒子不可能會死,還說我們這些人都是魔鬼之類的話。
無奈之下,方源只能將其交給醫生處理,而我們兩人,則在門外等候。
等候期間,方源接了一個電話,只說了一句我們在醫院等你之後就掛了,一開始我還以爲李炎要過來,可沒想到,在他掛了電話幾分鐘後,我媽竟然直接踩着高跟鞋,從電梯內走來。
在見到我們的時候,她還朝我們揮了揮手,我無語的看了一眼方源,後者尷尬的笑了笑,說資源利用,讓我別介意,怎麼說我媽也是國內出了名的心理學專家,這不,正巧在本市,所以他順其自然的就利用我的名義,找我媽幫了這個忙。
“嗨,我的小怵怵,我們又見面咯,這位是?”
我媽在跟我打招呼的時候,雖然跟我問了好,可那一雙眼睛,卻是上下打量着方源,而當她再次將曖昧的目光看向我時,不用猜,我用屁股想,都能想到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還來不及說話,方源一下就湊到了我的身前,伸手對着我媽說道:“沒想到方怵的母親竟然是一位這麼優雅的美女姐姐,今兒個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我叫方源,是方怵的組長,也是我打電話給您尋求幫助的。”
“哦……小怵的領導?長得還行,我喜歡眼睛大大的男生,不過可惜了。”我媽意味深長的擡起自己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上下打量了方源一番,剛想說什麼,我頓時就插嘴說道:“咳,裡面有位女性患者,因接受不了自己兒子死亡的事實,可能出了點兒問題,媽,你看你能不能……”
“不能……”我還沒說完,我媽頓時就反駁我道。
“爲什麼不能?”方源有些着急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着急。
我媽看了方源一眼,而後踩着高跟鞋,緩緩地來到了病房門口朝內望去,輕聲說道:“按照我兒子所說,這位患者應該是受到了突如其來的刺激,所以纔會變得瘋瘋癲癲,這種情況在生活中很常見,但如果要完全治療,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存在什麼馬上就能讓她恢復正常的情況,這一點,小怵,你應該比誰都瞭解。”
我微微一愣,一臉懵逼的指了指我自己,看着我媽,疑惑的問道:“我比誰瞭解了?我又沒受過刺激。”
我媽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搖頭笑道:“也對,就當我說錯話了,不過我可以給她做一個初步的診斷,如果診斷結果較爲理想,大概也能讓她在三五天內,接受現實,但如果她本身就有精神疾病,那可能要三五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方源點了點頭,道:“那就請您姑且一試吧。”
方源並沒有告訴我媽,現在我們整個法醫院都在等候死者的親屬簽下解剖協議書,只是輕輕地推開了病房大門,側身讓我媽走了進去。
我和方源在窗外看着我媽,她走到死者母親病牀前,放下了手上的包,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而死者的母親此時,因爲受到了刺激,雙眼更是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嘴角之間似是在喊着什麼,其實不用猜,我們兩人都知道,她在喊着自己兒子的名字。
方源問我,我媽可不可靠。
我瞥了一眼方源,一臉鄙夷的問道:“我媽在心理治療領域上,就相當於福爾摩斯在我們心中的地位,2007年到2009年,她手上的患者,似乎要比你見過的罪犯都多,你說靠不靠譜?”
“謝寒,我倒也聽說過她的名字,只是先前,我並沒有想到這麼一個看似二十七八歲的女人,居然有一個你這麼大的兒子,不過仔細看來,你的眼睛怕是遺傳了你媽的吧?”方源雙手插袋,吊兒郎當的說道。
我抿了抿嘴,看着我媽在屋內和死者母親接洽,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道:“其實,醫生也會生病,從我懂事開始,她就一直靠着安眠藥入眠,就算勉強睡着了,也會被噩夢驚醒,那時候的我,一聽到我媽從噩夢中驚醒的喊叫,就從我房間跑到她牀上,抱着她睡,我已經記不起來,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和她之間的距離,僅僅只能用一部電話來維持了。”
有些事情我不說,並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媽自己也是一個病人,可笑的是,她每天還去幫別人看病。
“看來,她和死者母親,聊的還真不錯。”方源看了我媽一眼,只見我媽一邊在問着話,一邊還用一支錄音筆來記錄着她和患者之間的交流。
當我看到死者母親也開始迴應我媽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我打從心底裡有點兒自豪。
“滴滴滴……”
“滴滴滴……”
就在我們在門外等着我媽時,我和方源的手機同時響了起來。
是一通短信,然而,就在我打開這一通短信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被震驚在這病房門外。
不光是我,就連方源也是,當他拿出手機打開那通短信的時候,雖然並沒有我的舉動那麼誇張,但那眉頭,也瞬間就緊皺了起來。
一個女人,被八根釣線鏈接,就這樣跪在一個類似於下水道的場景之中,她的雙手合十,像是在祈禱一般。
是的,傳過來的是一張圖片,而上面所述,就是圖片中的內容,這張圖片之上,除了這幅畫,我再也找不到任何東西。
“又是一張素描?”
方源看了一眼我的手機,發現我手機上的內容和他收到的內容一模一樣。
我緩緩地擡起了腦袋,臉色凝重的說道:“他是在挑釁警方?”
方源沒有說話,順手就將這張照片發送給了李炎,並讓他調查一下,在本市有什麼地方和這素描中的場景相似。
“你留下來,等待你媽的結果,我還有事。”方源說完,直接就拿起了他丟在病房門口的手包,轉身離去。
我看着這張照片,隨後按照發送短信的電話號碼直接就打了過去,其實一開始我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因爲在我的意識裡,就算兇手要發送和張天笑死亡之前類似的素描給我們警方,挑釁我們,也不會囂張到用我們可以聯繫得到他的電話號碼來發送。
但……我錯了,在電話響了五聲後,一個低沉的聲音瞬間就從我話筒中傳來。
“收到我送給你們警方的禮物了嗎?還喜歡麼?不要着急,遊戲纔剛剛開始,我會把你們用法律保護不了的人們統統保護起來,會把你們不該保護的人,通通殺光,廢物們,就讓我來代替你們所信仰的法律吧。”
“你到底是誰。”我拿着話筒,身子有些顫抖,我無法想象,此時,我正在和一個殺人如麻的惡魔在說話。
下一刻,話筒中傳來了一陣極其陰森的笑聲:“這個問題,等到你們警方脫離了廢物這兩個字的時候,自然會知道,哦對了,總有一天,我們也會見面,等到了那時,你也會變成我砧板上的羔羊,你跑不掉的,方怵小朋友。”
“嘟嘟嘟……”
“喂……喂……你到底是誰,王八蛋……”
我對着電話怒吼了幾聲,可給我回應的,卻就只有那幾聲被掛斷的聲響,一旁的護士經過,朝我看了一眼,還給我比了一個噓手勢,示意我不要大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