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一個時辰了。”夏兒忘了望一旁的香柱,隔着梅簾稟報給蕭陌兒。
“嗯。”蕭陌兒百無聊賴的拿着毛筆在宣紙上隨意的畫着,不一會,一幅紅梅傲雪圖已躍然紙上。
門外的二人,似乎跪不下去,搖搖欲墜。
“娘娘,奴婢去備些膳食來。”
“嗯。”再未多話,望着紙上的一株紅梅,一副懶態,更魅人心,只是眼神空洞,不似活物。
夏兒無奈退出房門,對地上的人福了福身子,便離開了。
“娘娘,你沒事兒吧?”珠兒擔憂道。
“無礙,跪着吧。”淡眉緊蹙,額上晶瑩發亮,聲音微微發顫。
夏兒回來是算着時辰,那柱香正好垂下最後一絲灰燼。蕭陌兒仍是之前狀態,靜美如畫。
夏兒安排着一盤盤美味,雖然蕭陌兒有名無實,但偌大的王府並不會在吃住方面虧待這位前朝人人可敬的兵馬大帥之親。山珍海味合身份的一應俱全。
“娘娘,時辰到了。”緩步走到蕭陌兒身邊。
擺擺纖手,夏兒明瞭。雖然只服侍蕭陌兒短短几日,但蕭陌兒的行事夏兒已全然明瞭,不多說就是按規矩來,很是簡單明瞭,“王爺爲什麼就不明白呢?”夏兒不止一次在心裡想過。
想着,正欲退出房門。
“等一下。”蕭陌兒聲音慵懶,“別忘了帶些茶去。”
“是,娘娘。”
夏兒走到花鳳媹前,福了福身子,“側妃娘娘,時辰到了,您可以起了。”
珠兒聞聲,拖着痠痛的腿快步上前去扶花鳳媹,跪的麻木的雙腿在此刻直起已然不適,“嘶~”一聲吃疼。
“娘娘。”珠兒扶着花鳳媹,滿臉擔憂。
花鳳媹疼痛無力,輕搖了搖頭。
夏兒上前將早已備好的一盒茶葉遞出去,“側妃娘娘,這茶葉還請娘娘收下。”
“謝過王妃娘娘。”花鳳媹直不起身子,忍痛道。
珠兒一手扶着花鳳媹,一手接過雕花檀木盒,畢竟是個武子,自是比花鳳媹適應的來。
“妾身告退。”白脣皓齒輕敲,毫無聲息,媚態盡失。一路上,甚是狼狽。一刻路程竟是走了三刻。回到水榭小居,撩裙一看,雙膝泛血,珠兒慌忙喚了大夫。
夜舞蘇上完早朝後被太后留在了皇宮,用過午膳後,纔回了府,一回府,便聽了暗衛述職。
“王爺,今日王妃罰側妃跪了些時辰,又送了盒茶葉。”夜舞蘇沒有說什麼,直直的立着,神情凝重,轉了方向,去水榭小居。朝身後的暗衛擺了擺手,轉眼間身後的黑影變不見了蹤跡。
陌雅閣
蕭陌兒拿着手中的筷子,撥着面前的一盤糯米珍珠丸,桌上的菜都熱過兩回了,卻不見蕭陌兒食用。
“娘娘,菜不合口味嗎?”
“等人。”纖白的玉手端着絕代的臉頰,話語簡潔。
等誰呢?夏兒心中疑惑,王妃只有一個去世的哥哥,視如親人的菲兒,還有什麼親人?王爺又不會來,那她會等誰來呢?夏兒只將疑問隱於黑眸,神情平淡。
水榭小居
夜舞蘇剛走到門口,便聽到珠兒的哭聲,“娘娘,王妃爲何要這樣對娘娘?傷着了着腿,娘娘以後可怎麼起舞啊。”
“怎麼了?”夜舞蘇走入房內,花鳳媹和珠兒微驚,珠兒連忙在地上打轉,對夜舞蘇行禮,“奴婢見過王爺。”牀上的花鳳媹欲要起身行禮,被夜舞蘇攔住。
“身子有礙,躺着便是。”幫花鳳媹整理好被褥,在牀邊坐下。
花鳳媹面無表情,但眼角的晶瑩閃爍,雙眉微皺,好不惹人憐,夜舞蘇瞧着花鳳媹,心裡不知是何異樣。
“怎麼了?”
“王爺……”珠兒剛想開口,卻被花鳳媹攔住。
“王爺,妾身無礙。”說着眼中晶瑩翻涌,手帕撫上臉頰。
夜舞蘇對着珠兒,“你說。”
“是,王爺。”花鳳媹沒再說什麼,“王爺,我娘娘昨夜染了風寒今日硬撐着身子去給王妃娘娘行禮,王妃娘娘竟說我家娘娘去遲了些許時辰,壞了規矩,便罰我家娘娘在院中跪了一個多時辰,我家娘娘方纔回來,感到不適,奴婢便去喚了大夫,大夫說,大夫說……”又是一陣抽泣。
夜舞蘇有些不耐煩,“大夫說什麼。”
“大夫說,娘娘以後,以後怕是,怕是不能跳舞了。”夜舞蘇一怔。
“哪裡請的庸醫。”夜舞蘇起身,“來人。”
“在。”
“去宮裡請傅太醫來,治不好側妃的腿,本王打斷他的腿。”
“是。”來者匆匆退出。
夜舞蘇轉身對着身邊的花鳳媹說道:“你先休息着,本王去去就來。”
花鳳媹點了點頭,“嗯。”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夜舞蘇,你從未對我有一絲留戀,總是留我一個背影,卻給予蕭陌兒一切,小時候這樣,長大又是這樣,爲什麼,爲什麼?
因爲是夜舞蘇啊,僅此而已。
“呵!”花鳳媹悽美輕笑一聲。
太醫院
傅聰聽了來人的傳話,嚇得手腳哆嗦,又是散了藥草,又是摔了藥罐,沒頭沒腦的亂撞一通,最後被來者一個硬拽,終是去了夜王府。
“王爺啊,你怎總與我這太醫院過不去呀!”傅聰無奈,藏情於心。
陌雅閣
門外的夏兒神色匆匆的進來,“娘娘,王爺來了。”
“嗯。”蕭陌兒點頭起身,擔了幾下衣服,望着朱門。
夜舞蘇走進陌雅閣,走到正中,向左轉了身子,正好與蕭陌兒對視,兩人不言不語。
“夏兒,你出去。”蕭陌兒開口,但一雙眼卻沒有絲毫移動。
“是。”夏兒對兩人行了禮,一臉的擔憂,臨走時,不住的看了蕭陌兒好幾眼,心裡十分擔憂,“娘娘,你可千萬別再惹王爺不高興了。”可蕭陌兒並沒有看她,自是不能領會她的眼神。
夏兒關好房門,不敢走的太遠,就在臺階下站着,不住的看着禁閉的朱門,伸長了脖子希望湊近點兒能聽到裡頭的動靜,但是都是徒勞。
房中一片死寂,只聽得兩人輕微的呼吸聲,還伴着些許香爐裡焚香的聲音。
“王爺,可食了午飯?若是不嫌,便在我這兒食了吧。”蕭陌兒淡漠的聲音打破這死寂。
“蕭陌兒,你膽子大到包天啊。”言雖如此,卻並無一絲怒意。
“多虧王爺仰仗啊。”說着,緩步移到了夜舞蘇身前,夜舞蘇很高,蕭陌兒仰着頭,對着他輕笑,眼底的笑意似有似無。
“蕭陌兒,你很不滿本王給你的一切?”夜舞蘇一臉漠然,低頭看着她。
蕭陌兒輕笑一聲。
“人人都想要的王妃之位,人人都想要的榮華富貴,王爺給的,都正合我意。”她轉身走回桌前,指尖輕撫着桌沿。
“只是,你得給他們償命啊!”眼神突變,寒光閃現,轉身對着夜舞蘇就是一掌,夜舞蘇輕鬆躲過,緊接着蕭陌兒藉着香爐跳起,夜舞蘇閃得快,蕭陌兒並未碰到他,空中一個翻身輕巧落地,隨即又是一招,不一會兒,房中已是一片狼藉。夏兒聽着門內瓷器破碎的聲音,着實嚇了一大跳,匆匆跑上臺階,可就是不能打開門,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直跺腳也無用。
也不過二十招而已,蕭陌兒便被夜舞蘇壓制。
“你荒廢了兩年的武功,沒想到還能過我二十招。”
“王爺教的好,我自是荒廢不完的。”
“你到底想幹什麼?”夜舞蘇有些無力。
“我嗎?”蕭陌兒頓了一下,“你想要幹什麼?看我一無所有你很開心?你當初爲什麼娶我,爲了看我狼狽嗎?我哪裡惹你不快了?”
夜舞蘇不知在想些什麼,蕭陌兒有機可乘,掙脫雙手,迅速拔下頭上的素色梅花簪,轉身朝着夜舞蘇心口扎去。冷器入體之聲清晰可聞,蕭陌兒沒有停手,步步緊逼,將夜舞蘇逼到了牆柱上,玄色的衣服上滲出血跡,雖不似刀劍刺傷後的那般可怕,但傷的畢竟是王爺,哪個人見了,不是觸目驚心。
夜舞蘇沒有皺一下眉頭,只是淡淡的看着蕭陌兒。
“心軟了?”這簪只是些許近心,並不能傷人性命。
“我無心,我只是不想讓你死的如此輕鬆。”蕭陌兒鬆開手,後退幾步拉開了與夜舞蘇的距離。
夜舞蘇面無表情,拔出胸口的銀簪,緊緊的攥在手中。
“來人。”
“在。”幾個下人戰戰兢兢的進來。
“王妃蕭氏,嫉妒成嫉,濫傷無辜,先是傷了側妃,又是行刺本王,即日起壓入大牢,沒有本王的允許,任何人不能見她。”
蕭陌兒輕笑一聲,順從的讓那幾人押着出了房門。
門外的夏兒看見自家主子出來,心急的喊了一聲“娘娘。”隨後纔看到蕭陌兒身後的幾人。
蕭陌兒只瞥了一眼夏兒,沒有說話,任由身後的人押着走向大牢。
夜舞蘇站在陌雅閣,盯着手中的銀簪,久久不能回神,這是他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