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發

這是一位面容有些木訥的少年,還有些青澀的五官被風塵氣所掩蓋,不仔細觀察很容易誤判年齡。

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胸前掛着包裹,背後則是挎着三把略帶鏽跡的直刀,這種刀在姜國不常見。

他一隻手自然下垂着,另一隻手牽着一位短髮小女孩,那女孩臉上灰撲撲的,塵垢遮住了她的面龐,但是仔細打量之下,可以判斷出年齡比少年還小一些。

魏風看向他們時,少年也在看着魏風,眼神中帶着探尋、警惕與防備,小女孩則是低頭看腳,將面容遮擋在劉海之下。

這一大一小的組合頓時吸引了魏風的注意力,他徑直向那邊走去。

那少年見魏風靠近,下意識的想要用空着的手向身後摸去,但手臂只是微動就立馬止住,動作有些僵硬。

魏風一直在觀察兩人,他注意到,幾乎是少年胳膊將要擡起的瞬間,旁邊小女孩牽着他的手攥緊了幾分,這個小動作吸引了魏風的注意力。

他幾步走到少年身邊,輕笑道:“你好,我叫魏風,你叫什麼?”

少年在他靠近前微調了身位,將女孩半護在身後,面對魏風的笑容,他反應有些木訥,沒有及時做出相應的表情,只是小聲回答道:“卜吉。”

“什麼?”魏風沒有聽清。

卜吉又重複了一遍,似乎這纔想起了面對笑容要回以微笑,只不過他臉上擠出來的笑屬實有些僵硬。

魏風好奇道:“你們是到天陽城嗎?還是哪裡?”

雖然商隊的目的地是天陽城,但是沿途也要經過許多大大小小郡城。

“天陽城。”卜吉的話語十分簡練。

現在是商隊集合時間,跟隊的旅客們相互之間也都不認識,見魏風他們在交談,自然也將注意力放了過來,少年雖然顯得風塵僕僕,但仔細觀察是可以看出年齡尚小的。

周圍幾個尋常打扮的旅客忍不住調笑道:“你們三個小孩怎的也要去那麼遠,家裡大人都不管管嗎?”

魏風與卜吉齊齊向他望去,靜靜地注視着說話那人,一言不發。

那人不知怎的,竟然被兩人盯得有些微寒,悻悻地轉過頭去,兩人這才收回視線。

魏風好奇道:“你們是從哪來的?這趟可不近,聽說最近至少要到明晚才能抵達下一個鎮子,你們帶着乾糧夠麼?”

他見兩人的包裹不大,所以有此一問,事實上多說後半句話只是爲了第一句話不太突兀,這種表面聽起來是在關心的話總是能緩和一些氣氛的。

卜吉:“斑駁湖,夠得。”他在說夠之前,似乎是進行了思考,說出的話極爲認真。

“斑駁湖!”魏風還沒接話,旁邊那人又驚呼出聲了,顯然這個地名有些特殊。

魏風疑惑看向那人,連同周邊幾位百姓也是如此。

那人見大家看着他,故作吃驚道:“伱們不會都不知道斑駁湖吧?”

似乎是到了賣弄的時候,那人擡高嗓門道:“十萬荒山你們知道吧?”

“廢話,咱們昌平郡的哪有不知道十萬荒山的。”另一人嗤道。

“那十萬荒山的另一邊是哪你們知道吧?”那人又問道。

“還有另一邊?”剛剛說話那人有些驚訝。

這時,另一位一直在聽的百姓輕笑道:“周國嘛,據說是跟我們姜國一樣的大國。”

“沒錯!”那人一拍巴掌:“周國就是跟我姜國一樣的大國,

那什麼狗屁虞國,建國的時間還沒咱們城門口老槐樹長。”

這話引起了周圍人的共鳴,頓時鬨笑成一片,姜國人最喜歡的事情之一就是調侃虞國。

“你還沒說斑駁湖呢。”鬨笑過後,一人提醒道。

“別急,我正要說。”那人清了清嗓子:“十萬荒山你們知道,那橫斷山谷你們知道不?”

這次沒人再接話了,那人臉上不自覺揚起笑容:“不知道了吧,橫斷山谷在昌平郡西北方向,騎馬都要好幾天才能到。

據說那處山谷兩側山崖筆直,像是被一刀攔腰砍斷一樣,所以得名橫斷山谷,從橫斷山谷的這頭穿過去,另一邊就是周國了。”

“那這跟斑駁湖有什麼關係?”一人不耐煩他一直賣關子,忍不住問道。

“當然有關係,通過橫斷山谷能到周國,那你想都是什麼人會走那裡?當然是一些亡命天涯之人,尋常商賈誰敢直穿十萬大山啊。

許多被通緝的要犯,亦或者躲避仇家之人,就往橫斷山谷跑,人多了總得吃喝拉撒吧,後來就有人在橫斷山谷的這頭建立了一個小鎮子,那鎮子就叫斑駁湖。”

“好好的一個鎮子爲什麼要叫湖。”又有人忍不住道。

“那我哪知道去,反正大家都這麼叫。”那人又繼續跟周圍人聊起來他道聽途說的一些見聞,魏風已經興趣不大,便轉回了視線。

這時,商隊前方敲起了銅鑼,將所有人視線吸引過去,那敲鑼的夥計高聲告訴大家,時辰已到,商隊該啓程了,車隊一行浩浩蕩蕩的向城外駛離。

由於剛出發,衆人都體力充沛精力十足,再加上相互之間剛剛結識,路途上難免有互相照應的時候,所以大家的談興都比較足,魏風從他們的對話中也聽到不少訊息。

比如這盛世商行,不同於聚財商行這種延州的地頭蛇,盛世的產業遍佈姜國境內,涉及行業盤根錯節,這種大商會管理自然是更加的精細。

盛世商會採取五級掌櫃管理制度,給魏風辦理業務的就是一級掌櫃,負責直接與小客戶對接的各種業務,二級對接更大型的客戶以及來錢更快的業務,再往上負責一個地區,比如昌平郡的主事掌櫃便是三級掌櫃。

至於四級、五級掌櫃,這些泥腿子們也只是道聽途說,並不明白其中的業務分工。

再比如這沿途經過的幾個大城,以及各大商會的路線等,涉及風土人文、各地習俗,這些旅客們都能說出來不少,聽他們的語氣,這些年沒少在外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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