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還來不及反應,一股焦糊的味已經在廚房中瀰漫開來。
“小梅他娘,你沒事吧!”離得最近的李幫廚丟下手中的東西就去攙扶竈臺前燒火的女子。
只見那人雙眼緊閉,歪倒在地上,頭髮被不小心掉出的火星引燃,發出陣陣刺鼻的氣息。
陸夢箋剛想上前,卻被霍景平一把拉住,推到門外,“你在這裡瞎倒什麼亂!這裡是大廚房,若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飯菜還能不能入口了!”
咣啷一聲,陸夢箋手中的食盒被撞到門上,殘留的乳白色豆漿緩緩流出來,滴落到地上。
陸夢箋趕忙扶起湯罐,可是豆漿已所剩無幾,她本想利用這些逼出那兩個人,可是眼下能作爲證據的早餐也沒了用武之地。
“你推我做什麼!”陸夢箋怒目圓睜,可霍景平一甩扇子,斜她一眼。
“哼,你來大廚房擾亂別人工作難道還有理了?嘖嘖,這是什麼噁心東西,誰知道你帶着這些東西來廚房究竟是何居心!”霍景平站在門口,將進屋的路擋得嚴嚴實實。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裡跑來兩隻體型巨大的狼狗,似是餓了多日的模樣,巨聲狂吠,呲着一口尖牙,竟然衝着陸夢箋就跑了過來!
陸夢箋嚇得將食盒扔在地上,一步跳到霍景平身前,猛地一跳,雙腿便夾在了霍景平的腰上。原本霍景平只是抱着看熱鬧的心站在門口,可如此一來,他也成了受牽連的對象,聽着狗叫聲越來越近,也被嚇得沒了正色。
“來人,快來人,快把這兩個畜生趕跑!”霍景平邊叫邊用手撕扯着陸夢箋,他的整個身子由於陸夢箋的重量而不斷後傾,腳步踉踉蹌蹌的往後倒,他身邊的幾個僕婦則從慌神中回過神來,也七手八腳幫霍景平將陸夢箋拉下來。
兩隻惡狗不知何時已被趕跑,可是整個食盒也整個傾翻在地,裡面的剩餘的些許早餐也被糟蹋的乾乾淨淨。
“你這個神經病!狗咬你你往本少爺身上蹦什麼,你,你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知廉恥的女人!”霍景平氣急敗壞的指着陸夢箋破口大罵,旁邊的幾個僕婦則小心翼翼清理着他衣襟上的髒污褶皺。
“要不你來試試被狗追的滋味,哼,說我不知廉恥,我看你才最不知廉恥!你爲了讓我離開竟然不惜用狗來嚇唬人,我告訴你,就爲這個,我早晚也要把事情搞個水落石出!”陸夢箋毫不示弱,雖然方纔自己的舉動確實有些不妥,但是也只有他才能護得住自己,畢竟以兩條惡犬之力,撕碎她根本就是分分鐘的事,可是霍景平有這麼多奴才保護,自然能保證萬無一失。
只是,方纔的動作確實有些不雅。
“滾,你給我滾!快把她給我攆走!”霍景平氣得大吼。
幾個小廝相互對視一眼,便要上前去拉扯陸夢箋。
“她可是我三姐,我看你們誰敢動她!”霍景普不知從哪裡鑽出來,頭上還沾着幾片枯葉,他快步走到陸夢箋身前,笑呵呵的看着霍景平,可是眼神中卻毫無懼色。
“呵呵,她是你三姐?我看你小子是被灌了迷魂湯了,你會有這樣不知廉恥的姐姐?連我都替你覺得羞愧!”霍景平滿臉是毫不掩飾的嘲笑。可是霍景普今天不知吃了什麼藥,平素對他一直是崇敬與畏懼,可今日卻只是不屑的笑笑,正眼都不瞅他一眼。
“她,拜我爹爲乾爹時,你應該也在場吧,哦,對了,你是去會你的花魁去了,難怪會對三姐這樣無禮,我爹我娘可說了的,三姐從此以後就像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若是有誰敢爲難她,就是在爲難我們霍家,二哥,這件事呢,無知者無罪,我今兒就是提醒你一下,雖說我膽子是小了些,不過我這人護短,就是不允許有人欺負我的家人!”霍景普將陸夢箋攔在身後,一口氣將話說完,看都不看霍景平一眼,拉着陸夢箋的手便要走。
可走了沒幾步,就聽見有人匆匆忙忙跑過來,口中大喊,“不好啦!不好了,那兩條狗被人給毒死了!”
緊接着又有人擡着兩條狗便走了進來,只見兩條狗嘴角滿是白沫,已然停止了呼吸。
“這是怎麼回事!”
陸夢箋眼睜睜看着兩條狗躺在身旁的地上,她方纔被這兩條狗嚇到,隨手將食盒扔到一旁,顯然這兩條狗趁亂將食盒中的食物搶食一空,這纔會中毒身亡,可是這發作的未免也太快了吧。
“一定是她!”霍景平身邊的小廝抖着手指向陸夢箋,“一定是她下的毒!”
“你血口噴人,我三姐絕對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情!”霍景普瞅一眼那個小廝,氣得恨不能衝上去撕爛他的嘴。
“你看,阿雄和樂樂就是吃了她拿來的東西才中毒死掉的,不是她還會有誰!”小廝看着兩條狗的屍體心疼的鼻頭髮酸,這可是他辛辛苦苦養了好幾年的狗,突然就這樣白白送了命,讓誰看了都於心不忍。
“天吶,怪不得她今天早晨一定要把這食盒還給咱們廚房,竟然是存了這樣的齷齪心思,這若是被人不小心吃到,豈不是就把人給活活害死了!”李幫廚驚訝的盯着陸夢箋,尖利的聲音讓每個人心中都一陣發毛。
“還真是這樣,難怪啊……”張廚娘輕聲說完,突然想到春桃還在陸夢箋院中,嚇得忙捂住嘴,萬一她因此對自己的女兒起了殺心,那春桃豈不……
霍景普扭頭看着陸夢箋,眼中的信任和希望漸漸被疑惑所取代,他想起來,陸夢箋來時手中確實拎着一個食盒,可就在剛剛,食盒中的飯食被這兩條惡狗吞食一空。
陸夢箋知道她再沉默下去,必定會加重旁人的猜忌,可是這食盒中的豆漿油條的的確確是有毒的,兩條狗擺在面前,她無法否認。
“這食盒中的食物,確實有毒。”
陸夢箋的話剛出口,衆人忍不住倒吸口氣,瞬間譁然。
“果然,她的心腸也實在忒狠毒了,竟然真的跑到大廚房來害人!”
“可不,這要是在飯菜裡下毒,誰能覺得出來。”
“完了,方纔的飯菜已經被送到夫人房間了,萬一……”
衆人被嚇得沒了分寸,都齊刷刷朝看向霍景平,在這裡也唯有霍景平最有發言權。可是霍景平只是看着不遠處的兩條狗屍,若有所思。
“請大家聽我把話說完!”陸夢箋太高聲音,打斷衆人的交談,“這食盒中的豆漿油條,是今天一早悠悠從大廚房領回去的,但是,悠悠吃過之後,便出現了中毒症狀!”
“怎麼可能,我在這裡幹了十餘年了,咱們大廚房中就從來沒出現過食物中毒的事,三小姐,請你不要誣賴咱們!”霍景平身旁的一位圓胖伙伕忍不住出聲反駁,此言一出,立馬得到了衆人的認可。
“是,我承認大廚房的飯菜確實安全,但是悠悠中毒也是事實,而且這個食盒確實是他從廚房中帶回去的,所以請大家不要懷疑。幸好悠悠中毒後,解救及時,所以挽回了一條性命,所以我只是想過來問一下,這個食盒究竟是誰的,我不是說誰的食盒就是誰下了毒,但是這食盒總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廚房之中!”陸夢箋一口氣說完,她本不想將悠悠中毒之事和盤托出,但是情急之下,也只好如此。
周圍一片沉默,視線都齊刷刷的看向地上的食盒。
“她,她撒謊!”方纔被燒焦頭髮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臉上被抹得白一道黑一道,“要是她真的只是想知道這食盒是誰的,爲什麼當初不說明白這裡面盛的東西有毒!若是她真的把這個食盒留下來,那不是害了我們大家!”
大夥突然想起來,陸夢箋口口聲聲要知道這個食盒爲誰所有,還要將這食盒歸還給廚房,如此看來,反倒是陸夢箋的疑點最多。
就在這時,霍景普突然開口,“大家先冷靜一下,你們也都聽到了,我三姐說悠悠中毒了,所以她纔拿這食盒過來詢問。你們一向知道霍府中的食盒是什麼材質,可是我三姐來的時間短,她並不知道,因而才被人乘機陷害,拿到這個劣質的食盒,你們若有誰之前見過這個食盒,不妨說出來,本少爺一定重重有賞。”
陸夢箋感激的看一眼霍景普,沒想到這個吊兒郎當的小傢伙,到頭來竟肯替她說話,也不枉她如此費心教他繪畫。
可霍景平卻顯然並不認同霍景普的說法,尤其是當今日霍景普公然與他作對後,在他心中便已經沒有了與霍景普的兄弟之情。
“既然你已經知道這食盒中食物有毒,爲何偏偏要親自拎着這食盒前來,而且仍將這些毒物放在食盒中,你是想找到食盒的主人,讓他也嚐嚐中毒的滋味?”霍景平一句話又激起千層浪,對於此事,人們已然不再將焦點放在食盒上,而是陸夢箋將有毒食物帶至大廚房的目的。
人人皆知大廚房是爲整個霍府供應食物的地方,若是有人蓄意在此下毒,只怕全府上下都難逃中毒的厄運!
陸夢箋百口莫辯,只得表明自己的真實目的:“我原本想利用食盒,引出可能會下毒的人,可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只是請大家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惡意!”
“誰知道你有沒有惡意,我勸你還是誠實一些,而且你也別忘了,你來霍府的真實目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