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窗戶是雙層玻璃的,兩層玻璃之間近乎真空的狀態阻礙了外界的很多聲源,可即便如此,屋內還是能聽見外面寒風從牆角掃過時發出的呼嘯聲。
那聲音肅殺又嚇人,就像此時瀰漫在錦辰和樓瀾之間的冷空氣一樣。
樓瀾在意識到錦辰是在間接的罵他是流氓頭子之後,罵了聲“我操!”之後,作勢就要從牀上爬起來讓錦辰見識見識什麼叫做流氓頭子,可他動作剛進行一半,就被後背上的傷給拉回了牀上。
言珂想起當初她一時衝動撥了樓瀾的號碼,緊接着錦辰就去了外面那臺電話亭裡的事。
她不可能認爲錦辰去那兒就是爲了打電話,所以錦辰知道樓瀾的號碼,肯定是從那電話亭裡的電話得來的。
也就是說,錦辰已經知道她曾經給樓瀾打過電話的事了。
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就是她惡作劇隨便撥了個號碼,結果正好撥到樓瀾手機上,可這個巧合性太強,能信她的估計不是智障就是神經病。
所以這事最後只能往大了說,而往大說的話,就有些說不清楚了。
言珂因爲同時當着錦辰和樓瀾的面,知道這事只能越說越不清楚,於是她只能給錦辰遞眼色,讓錦辰不要說廢話。
結果錦辰雖然沒說跟她有關的廢話,卻說了更不招人待見的廢話。
其實錦辰在得到樓瀾的號碼之後就交代楊林去查了這個號碼的主人,他把樓瀾的身家背景都摸了個清楚,可就是不知道這人長什麼樣,因爲據說這人從來不照相的。
因爲見不到照片,他一直好奇樓瀾長什麼樣,今天他可算是見識到了。
見識了之後他就頗想在樓瀾臉上來兩拳,好把那張特招小姑娘待見的臉給打成大花貓!
樓瀾從錦辰的話裡臉上感受到了深深地惡意,他本來想跳起來踹錦辰兩腳的,奈何他志堅身殘,於是最後他只能看向言珂說:“你讓他滾遠點!我現在看見他就頭疼!”
錦辰冷笑着說:“說的跟我看到你頭不疼似的。”
“頭疼滾遠點!我又沒請你進來!”
錦辰擡起右手扯了扯領帶,他發現當面對一個流氓頭子時,他也忍不住的想把自己那身正兒八經的西裝給扯了,免得當他跟流氓頭子動起手來因爲西裝的束縛而落了下風。
他心裡對樓瀾有意見,一時倒忘了樓瀾是個傷患,而且還是因爲救言珂而傷的,要不是有護士來給樓瀾吊水,弄不好他真能對趴在牀上的樓瀾動手。
在護士給樓瀾扎針的時候,樓瀾有些忌憚的看向那個即將插到自己血管的針頭,後又發現自己這樣有點慫,就瞪着錦辰說:“你怎麼還沒滾?!”
錦辰雙手一攤,笑着說:“這不欣賞完你的慫樣正要離開嗎?”
說完拉着言珂就要出去。
樓瀾看着他們出雙入對的背影,恨不得將吊水瓶子砸到錦辰後腦勺上!
可惜現在裝藥水的不是塑料瓶就是塑料袋,塑料的砸起來,效果肯定沒有玻璃的好。
言珂因爲想讓錦辰不要亂說話,所以就順從的跟着錦辰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時候,又回頭跟樓瀾說:“我馬上回來。”
樓瀾聽了這話,纔沒把掉在杆子上的吊水瓶子扯下來。
言珂把自己的手從錦辰手裡拽出來之後,先錦辰一步出了病房。
在離開病房足夠遠之後,果然聽見後面的錦辰問她:“你之前就認識他?”
言珂面無表情的說:“不認識。”
“不認識你能打他電話?”
“號碼是我隨便撥的。”
錦辰被言珂的話逗笑了,“隨便撥的?人家隨便撥個號碼都撥出個空號,就你厲害,隨便一撥,就撥出了個救命恩人!”
言珂知道錦辰要是能信他就怪了,可她還是問了錦辰一句:“你不信?”
錦辰理所當然的說着:“我又不是智障,我信什麼信?”
言珂瞭然的點了點頭,無所謂的說了聲:“不信就算了”,話音剛落就轉身往回走。
錦辰從後面拉住她的手,問:“你去哪兒?”
言珂覺得錦辰問了廢話,所以就把錦辰的手甩開繼續往前走。
錦辰一想到言珂是回去找樓瀾的,就氣的想去痛扁樓瀾一頓,他又一次的攔住言珂的去路,語帶威脅的跟言珂說:“跟我回家去!”
言珂低着頭,默不作聲繞過錦辰,說:“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你不想看見我我也不允許你回去!你跟我說你前兩天去哪兒了?!爲什麼兩天都沒回去?這兩天你是不是都跟那個樓瀾在一起?!”
言珂因爲錦辰一連串的問題問的腦袋發脹,於是就旁若無人的看向了窗外。
窗戶外面有一排樹,樹是四季常青的香樟樹,可正對着她的那一棵樹不知道是病了還是被蟲子蛀了,樹上的葉子都變得又幹又黃的。
她在心裡想着:真他媽的晦氣!
她用這些無聊的事情把大腦給排空了,纔有心思看向錦辰問:“你讓我回家?”
錦辰最在意的問題,言珂一個都沒回答,這時候反而被言珂跳躍的思問的愣住了。
言珂趁他愣神的空當,又問道:“回哪個家?你家還是我家?”
這個‘你家’,自然就是言珂和錦辰一直住着的那個‘家’了。
錦辰當然是想言珂回他們住的家的,可言珂住回去想必不想在家裡看見他,而他不在言珂身邊的話,怕徐子瞻的那些粉絲又跟上次一樣跟到他們家裡去,所以他就建議言珂回言家去。
錦辰的答案在言珂的意料之中。
她現在是不能回他們的那個‘家’的,否則萬一江雪嬋回來了,看見她鳩佔鵲巢的住了原本屬於錦辰和她江雪嬋的婚房,豈不是又得被氣跑了。
這人要是跑了,那她豈不是又得當一次炮灰好把她給召喚回來?
當炮灰這種事太過於苦逼,她當了一次就夠了,當然不敢再當第二次。
雖然她知道回言家的日子也不好受,可總比再當一次炮灰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