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四人終究是從天劍主峰之下離去了,每個人都去的很快,根本不再停留。甚至他們之間都沒有再進行什麼交流,只是各自回了自家山峰。
不過相同的是他們回去之後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閉關,而且不是普通閉關。他們都進了自己那一脈傳承的試煉秘境,就類似於神劍一脈的劍塔秘境一般的地方。
他們要去接受最強的磨練,盡最大的程度將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待修行有成之後,去爲夜七言,爲一直在保護着他們的夜師兄,報仇。
而在楚雲等人離開不久後,夜七言也被洛天君帶離了天劍主峰,回到了神劍峰。此時性命已無憂,自然是要回自己的地方去。
秦不世看着離去的洛天君的背影,面露沉思,眼中閃爍,不知道在想着什麼。不過片刻之後,他將孤劍一召回了尋道殿,他要詳細的知道連月來發生的所有事。
大殿內孤劍一低着眉將事情一一告訴秦不世,事無鉅細盡數詳說。不過話語中對夜七言的名字卻是有着一種溫和,不似其他那般生硬。
秦不世閉目聆聽,不加干擾。待孤劍一將事情盡數彙報完之後,他才睜開眼睛。
一雙眸子似是包含着世間萬物,深邃如夜空中的星辰,讓人迷失。他看着殿下的孤劍一併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輕輕問了一句:“劍一,你認爲夜七言此人如何啊?”
孤劍一微微沉默,他自然清楚秦不世這話到底是在問什麼。
早在青雲會武之時,他就已經發現了夜七言身上的一絲不正常。在戰鬥之中,夜七言突然莫名其妙的戰力飆升,而且有一絲淡淡的難以發現的魔氣。這些都表明夜七言的身上卻有可疑之處,至少是一些他們都不知道的事情。
孤劍一的聖道劍乃是天道聖物,天生剋制萬般邪魔妖物,而對於妖魔邪氣的敏感度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夜七言身上那淡淡的魔氣能瞞過白月等人,但卻難以瞞過他。
而今次洛天君爲救夜七言請了秦不世一起出手救治,那麼夜七言身上那點東西自然瞞不過秦不世的感知。洛天君自然也是知道了,但是卻未作出任何解釋。只是秦不世無法逼迫洛天君說什麼,所以只能從孤劍一這裡進行判別詢問。
孤劍一微微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回想着從四個月前開始到前幾日爲止,百日來夜七言所做之事。他堅定地開口說道:“回稟師尊,劍一認爲。夜師弟是我天劍弟子的典範。就某些方面而言,弟子尚不如他。”
他說的某些方面自然不是指天賦修爲,這些方面他自認同代中不弱於任何人。那麼他指的便是夜七言對於天劍山弟子的關愛,對天劍山的忠誠。就目前所爲,夜七言幾次爲保護天劍弟子捨命相救。這對於同樣一心守護天劍山的孤劍一來說是最值得他尊重的,所以他纔會說他不如夜七言。
秦不世眼睛微微一眯,不過卻也沒多說什麼。只道:“夜七言一心守護天劍弟子,又深得洛師兄疼愛,來日當作新一任神劍尊者的不二人選。”
“不過劍一你要記着,你是天劍山未來的聖主,是南域之南千萬裡山河未來的主人。在天劍山裡,你不能弱於任何人,不論是任何方面。知道了麼?”秦不世話音微冷的說道。
孤劍一聞言神色一凜,行禮拜道:“是師尊,弟子知道了。”微微一頓之後,他又道:“若是無事,弟子就先回去了。”
秦不世點點頭,揮手讓他離去。
孤劍一大步向門外走去,不過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回過頭對着琉璃王座之上的秦不世拜倒,道:“不論將來如何,不論世事何牽。弟子劍一必終生守護天劍,爲祖先,爲師尊守護天劍子弟。此生不離,萬死不棄。”說完,立即起身離去,不再停留。
秦不世看着孤劍一的背影,又擡起頭看着浩大空曠卻寂靜無人的尋道殿,輕輕嘆了口氣。
神劍峰上,夜七言被送回了他的房間,洛天君也回了自己休息之處。連日來一直不停地爲夜七言梳理筋脈,用自己的元氣去救夜七言的生命,幾乎讓他耗盡了心神。即使他是人世間最強者之一,也難以承受這樣不停的消耗。
又三日之後,夜七言醒了過來,不過卻幾乎還難以動彈。他傷得實在太重了,妖月尊雖然不如洛天君強大,但卻也是人間巔峰強者。夜七言受他一成之力,還能救回一條命幾乎已經堪稱是奇蹟,想要自由活動還需要時間慢慢休養。
又經過半個月修養,夜七言終於稍稍能夠動彈,終於可以下牀了,不過他的筋脈還是很脆弱,幾乎稍有點較大的動作就會感受到撕裂般的疼痛。
他艱難的下了牀,一步步走到門口,正準備開門出去。忽然一陣風聲傳來,而後他的房門被衝撞開來,一道白色的身影急速飛奔而來撞進了他懷中。
啊——
頓時間,夜七言一聲慘叫,直接被撞倒在了牀上。他的臉龐一陣陣的抽搐,面色慘白,倒吸涼氣,嘴角更是流出了一絲鮮血。就像是承受了什麼痛苦一般皺緊了眉頭。
他的牀前站着一個白色的身影,長髮及腰僅用一根髮帶輕束,一頭青絲因爲她速度過快的原因還在風中搖曳。身段玲瓏,凹凸有致,看身高約莫可以到達夜七言的鼻尖。
脣如丹朱,指如蔥削說的怕便是她。肌膚如同凝雪一般瑩白,睫毛彎彎如月勾,柳眉淡細若筆描,但卻看得出來從未曾施過粉黛。只怕是一個天生的美人胚子。
不過此刻,那張傾城秀麗的臉龐卻是掛滿了眼淚,宛若珍珠般的雙眸中噙滿了淚水,左手擋在鼻前,看得出來鼻子還在微微抽搐。
她緊緊的盯着牀上的夜七言,怕是看錯了一般,眼中有着不可置信,但更多的卻是傷心和苦痛。嘴脣緊咬,像是有着很多話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千言萬語匯成了一句話:“小七師兄。”
這一句話出口之後,她再次失控,一把撲進夜七言的懷中,放聲痛哭起來。
夜七言被這一撲壓得一聲悶哼。不過卻沒有喊出聲來,也沒將懷中女孩兒推出去,而是將右手騰出來,輕輕撫在女孩兒的背上,輕聲安慰道:“玉兒乖,別哭。”
懷中女孩兒正是夜七言思念了無數個日夜,甚至在危難中一直支持着他走過來的精神支柱之一,他最愛的女孩兒,洛玉兒。
他的身上很痛,但卻怎麼也捨不得將這個爲自己而哭泣的可愛的女孩兒推開。反倒是一臉的微笑,很是享受這一刻的溫暖。
這一刻,他身上的痛幾乎已經被他忘懷,修爲喪失之苦也顯得不那麼重要了起來。
洛玉兒趴在夜七言身上痛哭了許久,淚水將夜七言胸前衣襟打溼,也將夜七言的心給潤溼。過了小半個時辰之後,夜七言才輕輕拍了拍懷中人兒的背,有些故作輕鬆的道了一聲:“玉兒,起來吧。你壓的我好痛的。”
小玉兒聞言當即驚坐了起來,一臉緊張的看着問道:“小七師兄,你沒事吧。對不起,都是玉兒不好,又把你弄疼了。”說着眼中又是一陣淚花兒在打轉。
夜七言趕忙勸慰,好不容易纔將她的淚水止住。待穩定情緒之後,夜七言看着小玉兒的眼睛問道:“我的事,你都知道了吧?師尊告訴你的麼?”
小玉兒紅着眼睛抿着嘴,無限委屈的帶着哭音道:“嗯。爹爹都告訴我了。小七師兄,你真的不能再修行了麼?”
夜七言聽着小玉兒的問話,同樣是心中一痛。不過卻不敢太過明顯的表現出來,他裝作輕鬆得道:“師尊是這麼跟我說的,應該是廢了吧。”
不過他又馬上補充道:“不過這也沒什麼的,當年我第一次進山的時候不也是啥都不會麼?沒事兒的,以後慢慢再想辦法就行了,師尊一定會幫我的。對了玉兒,我這次下山可是經歷很多事情呢,可精彩了,我一會兒慢慢跟你說。”
“還有啊,山下面好多好多東西聖地內都是沒有的,我還給你買了好多東西呢。我拿給你看。”說着夜七言下牀去他牀頭櫃上翻找,面上帶着笑容,似是一點也不傷心。
不過轉過身去的時候,他的面色就變得蒼白無比了,隱隱還有着冷汗。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小玉兒看着夜七言有些艱難的背影,不由得鼻頭一酸,眼淚差點再次流出。不過她還是沒敢流淚,夜七言這般故作堅強就是爲了不讓她擔心,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她只是緊緊地握着雙手,眼帶溫柔的看着夜七言,靜靜無聲。
“玉兒,那天我走的時候放在你門口的紫元靈果和那兩朵桃花你有收到麼?”夜七言問道,同時也轉過了身,雙手背在身後,直勾勾的盯着小玉兒的雙眼。
那兩朵桃花其實就已經算是夜七言對小玉兒的告白了,雖說那天最後走的時候小玉兒前來跟他告別,但是他還是想問清楚。
小玉兒被夜七言的目光看得有些臉紅,再想起那時自己所說的“採花賊”,面上更是有些發燒。不過卻還是小聲且堅定的答道:“有的,我都有收到。”
夜七言聽到肯定的回答,當即咧開嘴笑了起來。而後他將藏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放到她身前道:“吶,這是給你的。”
在他掌心,靜靜躺着一個小小的桃紅色的蝶花。與之相映的,是少女同樣羞紅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