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謝宇終究沒回家,在安時一家門口的車引擎蓋上睡了一覺,睡姿很大膽。以至於早上白一出去晨跑的時候,都沒看到車上竟然還有個人。

她回來時倒是看見了,不過是兩個人,安時一也在。

這兩人有些詭異。白一站得遠聽不清他們在聊些什麼,但是從謝宇的表情和動作上,白一有理由懷疑,這男的不會是,gay?

謝宇擠眉弄眼,雙手在胸前合十…

“哎呀,好時一~見一下又掉不了塊肉,見一下交個朋友有什麼嘛~哎呀~”

安時一發誓,他只是去對面八點半買個早飯而已,看見這小子趴車上差點報警。

“嘛呢。”白一氣還沒喘勻,朝他們走過來,順便把手裡的水瓶遞給安時一。

白一灰色齊膝半截褲有水漬,安時一沒走進就看到了,因爲褲子是他的,他們不分彼此,從小就是。

她還是喜歡去沿海棧道跑步,回來就踩着水回。

看見她,謝宇呆住了,震驚是有,但貌似在回憶什麼。他看白一有點眼熟,是美的,而且不是一般的美。然後他想起來了,他見過她,在安時一的手機相冊裡,雖然就一眼。

當時謝宇還問安時一是不是追星了,因爲那照片一看就是高清個人寫真,安時一說是女朋友,謝宇撲哧笑了,說他原來好這口,喜歡追不到手的。

謝宇眼神來回掃射,像x光一樣上下左右掃描兩人,安時一拎着他的領子,自己把白一擋在後面。

謝宇悟了,原來小丑竟是他自己…

“你…女朋友?”

不太想問,但是沒忍住。

白一探頭出來,我們時一可是性取向正常的帥哥。

“你好,白一。”

“女明星?”謝宇眼睛瞪得如銅鈴。

“不不,還沒名,現在勉強姓白。”白一放下警惕,這傻小子一看就不是安時一的對手。

“女神,加個微信吧!實不相瞞我從小就有個明星夢!”謝宇一下從車上跳下來,馬上進入安全距離,被安時一一把攔住,“好了,你該回家了。”

安時一在廚房研究豆漿機,白一在沙發上看電視。

這種事情她從小到大見怪不怪,只不過這次是個男的,還是個誤會。

今天他們打算去小鎮另一邊,租個民宿,那邊有山有海,白一想去好久了。

吃過早飯就出發,乘公交。

在小小的這裡,公交可以比步行還慢,追不上日落,但是一寸一寸,人們的早晚班甚至可以看完整的日出日落。

車行駛在海浪聲裡,分不清南北,可去哪兒都好,單手遮住車窗一角彷彿他們就在宮崎駿的水上列車上。

路途不遠,兩個小時,中途不用轉車,車上還有音樂可以聽。他們坐在最後一排,車上零星有幾位乘客,大概是週末下班去另一邊看望父母。

安時一側看白一,嘴角噙着笑,“你說你沒有開玩笑。”

白一也笑了但沒說話。

安時一追問,“你說話。”

白一要看着他,“哪次?”

“姓白的。”安時一有點咬牙切齒,他有點難受了,他不喜歡她這個時候還裝傻。

“那你說,什麼事,我回憶回憶?”白一就不,她就要逗他。

安時一怕什麼,他什麼都不怕,他這輩子最害怕的東西就是她說不要他了,那樣他真的受不了,所以他想蓋個章,要個憑證,現在就要。

所以他毫不猶豫就說了,“你說這次回來給我答案,我還在等。”

安時一想看清她,他有點兒緊張,妄圖先從她的眼睛裡提前一點得知答案。

海風有點鹹鹹的觸感,安時一感受到了,他還想把手腕的皮筋遞給白一,但是他沒辦法動,他不喜歡一心二用。

白一要再想想,再想想…

安時一眼裡的光暗了,又暗了,少年把帽子拉低臉轉向另一邊,不再說話,他攥緊皮筋,眼角沒來由的酸,就把眼睛閉起來了。

路途還長,但他不想和她說話,暫時。

白一把手裡的野花別在車窗的間隙裡,少女肉粉色的指甲在陽光的折射下格外溫柔。

她擡手,輕拉安時一的衣領,把他拉低,少年還在難過,從嘴角弧度就可以看出來。白一沒給他反應和掙扎,擡頭貼上少年的嘴脣,鼻尖在臉頰輕點,白一還可以聞見少年臉頰的味道,是“dairy diary”,牛奶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