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寡婦的話，涅塵久久無言。
他忽然發現，外人眼中風光無限的地獄傳承者其實就是一羣悲催的可憐蟲。不僅要咬緊牙關忍受着各種非人的折磨用屠刀殺出一條通往巔峰的血路，而站在巔峰之後卻還要被肆意的操縱、玩弄。稍有反抗更會死無葬身之地。
而現在之所以未死，怕是還有被利用的價值。
若是等哪一天這個價值被消耗殆盡，死亡也就會降臨。
也難怪李寡婦和大叔會選擇反抗。
一個人能否生存於世需要用價值來衡量，這是對生命的褻瀆。
將視線轉向李寡婦，涅塵深吸一口氣，問道：“爲什麼要將籌碼壓在我身上？”
說起來，他能走到如今這個高度都是被逼出來的。如果他沒有進入地獄，如今的他或許只是一個不思進取的平凡人，再娶上一個平凡的媳婦過着瑣碎的平凡日子。
李寡婦嫣然一笑，輕聲說道：“因爲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
涅塵沉默不語，依舊緊盯着李寡婦，顯然是對這個回答不滿意。
李寡婦白了涅塵一眼，說道：“因爲你是自地獄創建以來最完美的魔，因爲你是輪迴之後的曾經的天下第一人仙帝的父親，因爲你是陳白依的男人！”
語氣一頓，李寡婦一字一頓的說道：“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乃是你這一身無窮的潛力……”
涅塵雙眼微眯：“這些理由很牽強！”
“牽強？”李寡婦緩緩搖頭：“如果這四個原因之中的一個或者兩個出現在你身上，倒也算得上牽強。可這四個原因偏偏全部出現在你身上。要說是巧合，誰信呢？”
涅塵啞然。
又聽李寡婦說道：“第一個原因我就不多說了，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那代表着什麼。至於第二個原因，你或許不知道仙帝二字究竟代表着什麼。”
說到這，李寡婦的俏臉上浮現一抹少有的凝重：“仙帝第一世登臨絕巔。天下武者莫不臣服，而那時的地獄始祖也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直到仙帝自墜輪迴，地獄始祖方纔憑藉自己的努力跨入巔峰武者的行列，並着手創建了地獄。而之後，仙帝又經歷了七次輪迴，每一次都會登臨絕巔，實力更是一次比一次恐怖。在這段歲月裡，天下驚採絕豔之輩也只有藉着仙帝輪迴的空檔才能登臨絕巔。譜寫一段壯麗詩篇。這代表着什麼？”
李寡婦的最後一句詢問像是在問涅塵，又像是在問自己，亦或是在詢問那將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命運。
涅塵沉默不語，靜待答案。而他心中早已泛起滔天巨浪。
深吸一口氣，李寡婦長嘆道：“這代表着在這段漫長的歲月裡，世界自誕生之初便積聚起的磅礴氣運皆被仙帝一人囊括殆盡，而他人只能汲取仙帝所不屑去要的殘屑。”
對於同爲女子的仙帝。她打心眼裡佩服的同時，還有着濃濃的驕傲。
在絕大多數時候。人們潛意識裡就會認爲女子不如男。可仙帝卻用實際行動打了這些人響亮的一巴掌，身爲女人的她能不感到興奮？
涅塵神情一震，他這才瞭解到自家閨女的強大之處。而這似乎也怨不着他，實在是小丫頭一聲又一聲的爸爸讓他潛意識裡以爲小丫頭只是一個懵懵懂懂需要人去疼愛、去保護小孩子。
李寡婦幽幽嘆道：“這一次，乃是仙帝的第九次輪迴，九九至極，若是能過了這個檻，仙帝之名方纔實至名歸。可若是過不了……”
李寡婦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她接下來所要表達的意思。相信誰都懂。
涅塵更懂！
不自覺的，涅塵心中浮現一抹憂慮。
沉默少許後，李寡婦望着涅塵，輕聲道：“你可知道天天被你喚做媳婦的陳白依究竟是誰？”
涅塵緩緩搖頭，對於媳婦，他有着一股莫名的信任，信任到他都懶得去詢問媳婦的過去。
李寡婦抿了一口酒。問道：“你可知道聖師？”
涅塵點頭，對於這位爲國爲民的長者，他還是很尊敬的。
李寡婦說道：“聖師是陳白依的領路人，卻從不敢以師父自居！”
涅塵心下疑惑，問道：“爲什麼？”
李寡婦幽幽嘆道：“因爲陳白依對命運的瞭解讓他這位東方第一命師都不得不甘拜下風。甚至，聖師能打破多年的桎梏跨入另一方新天地，也是源自於陳白依的啓迪……”
涅塵：“……”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但現在的他很想對着媳婦豎起大拇指。
這纔是真正的牛人啊……
凝視着涅塵，李寡婦問道：“我很好奇，她爲什麼會這般不計後果的爲你付出？足足費了七年的時間修復龍脈，並且佈下了真龍九轉，只是爲了讓你以最完美的姿態蛻繭成蝶。”
這七年間，陳白依所付出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裡。對此，她只有兩個字的評價：佩服！
而佩服的同時又帶着深深地疑惑，究竟是什麼原因值得陳白依爲涅塵這般付出？
這世上又怎麼會有如此癡傻，如此無私的女人？
任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涅塵沉默，因爲這也是他一直所好奇的。
看到涅塵的表現，李寡婦知道涅塵也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便改了話題，問道：“對於龍百靈，不陌生吧？”
涅塵點頭，這隻百靈鳥曾經讓他萬分頭疼。即使如今的他面對這隻美麗的鳥兒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李寡婦說道：“她是陳白依宿命中的敵人！”
涅塵雙眼微微眯起，寒芒閃爍。
李寡婦只是微微一笑，又說道：“兩個人一個順命，一個逆命，走向了截然相反的路途。不過，這兩個本該是生死大敵的女人卻有一個共識：你必然會登臨絕巔，成爲這個世界的主角。而這，也是龍百靈爲何要急於將你扼殺在搖籃裡的關鍵原因所在。然而，卻因爲陳白依的暗中干涉，纔沒有得逞！”
涅塵心中瞭然，這才明白上一次見面龍百靈爲何會說殺不了他了。的確，有媳婦的暗中保護，任這個女人法力滔天也掀不起大浪來。
頓了頓，李寡婦望着涅塵嘆道：“至於最後一個原因，你是我所見過的人中成長最快，跨度又是最大的，而你的底線究竟在哪裡又始終是一個謎。這份潛力，據我所知，除了九次輪迴的仙帝，你是第二個……”
涅塵默然，對此他無法給出確切的評論。但李寡婦的這四個原因卻讓他無從反駁。
李寡婦把玩着酒杯，突然說道：“我曾經聽說過一個被人遺忘的古老預言：當順逆宿敵同現世間，惡魔將爲禍蒼生。在世界瀕臨滅亡之際，手持斬魔劍的救世主會復甦，踏着七彩祥雲力挽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