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村休息之後,一碗茶飲盡,難得的愜意讓三個人都覺得渾身舒暢。荷塘中央的大白鵝,引吭高歌,時而撲棱翅膀,十分可愛。
三個人後來又到樓上品嚐了店家的特色菜,雖然都是些農家小菜,每一道卻都有獨特的含義和特有的風味。
姜琦吃得甚歡,臉上一直掛着笑容。反正這餐飯,自己不用掏錢,不吃白不吃,能吃多少吃多少。也不知道這家老闆請的廚子是哪裡人,這麼會做菜,總是讓她吃了這次想下次。
唉,看起來又要長肉了。
她在心頭暗自嘆息,這念頭卻短暫飄過,衡量一下,她還是覺得吃到肚子裡比較保險。
鹿轅則微微皺眉,一餐飯吃得馬馬虎虎。並非這些飯菜不可口,而是他心中在想着,就這樣小憩一會,然後吃餐飯,就能把洛陽的事情搞定?他的心裡實在沒譜,也有些犯愁。
旁邊的主角洛陽,則是一副喜怒不表露於形的模樣,淡然地吃着飯菜,一言不發,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最後,事實證明,姜琦的計策,生效了。
這對於鹿轅來說,是一件十分神奇的事情。從黃土村返回到學校至今三天,他仍然沒能想明白。這事情分析起來,實在是有幾分詭異。
看到姜琦臉上那麼得意的神色,他微微皺着眉頭,刨根問底道:“姜琦同學,你這法子,究竟成功在哪裡了?怎的,老易這麼快就說,洛陽的親孃不追究了?據說,洛陽從失戀的悲慟中走出來了。”
他接着搖搖頭:“唉,這種年輕人的戀情,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夠理解的。”
“不理解就算了,反正我把你交代的事情搞定了,記得你可欠我一份人情啊,鹿大班長。”姜琦依舊神秘兮兮地笑着,不肯說透。
“琦琦,你能解說明白點兒嗎?”柳眉也是一頭霧水,雖然聽鹿轅把整件事情說了一邊,卻沒有發現絲毫的計策謀略體現之處。她也有同樣的疑問,難道去村兒裡吃吃飯,曬曬太陽,就可以治療情殤了?如果能夠,那世上怎麼還會有那麼多爲情所困的人?
“天機不可泄露。”姜琦嬉笑着,又開始埋頭複習。考試在即,她沒有那麼多心思去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說起來各科學業並非特別困難,但也不是說絲毫不費力。天上掉餡兒餅的事情,是不會出現的。
只不過,她沒有對衆人說。從黃土村回來之後,洛陽跟她做了一個交易。
他讓他孃親不再追究此事,而他的情殤,需要姜琦幫忙治癒。
姜琦想了想,覺得也沒有什麼虧損,便答應了。反正不是什麼虧
本買賣,倘若他整日借酒消愁,去大吃大喝,自己還可以跟着他混吃混喝,何樂而不爲呢?
不過,她也提出了要求,那就是一切都要等到期末考試之後。
對於姜琦來說,助人爲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都是可以的。不過呢,這所有,都不能妨礙了最重要的事情——學習。
也許別人會對此嗤之以鼻,尤其是像洛陽那樣的富家子弟,但是姜琦不在乎。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可出乎意料的,洛陽並沒有多說什麼,當即便同意了。這是姜琦決計沒有想到的,她本以爲,這個傢伙會皺着眉頭吐槽埋怨幾句。不想,他卻是帶着一絲微笑,點頭同意了。
於是,兩個人就這麼做了一筆地下交易,將這件事情平息下來。按照洛陽的說法,這交易並不公平,他本來是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翁梅琳的。
姜琦聽到他的話,當時心裡一怔,有那麼幾分畏懼泛上心頭。只片刻,她便鎮定下來。這世界再黑暗,也不是暗無天日嘛。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敢拿着刀子闖進文科班去捅翁梅琳一刀嘛。
想到自己又這麼腦補了一段,她不禁暗自嘲笑自己。怎麼這會兒,開始跟江火一樣,喜歡幻想瞎想了呢?
六月的尾巴終於爬過來了,一日勝過一日的炎熱,帶來了夏季獨有的氣息。
每一天的日子,都有幾分單調地重複着。各種花邊八卦新聞,也因爲考試的臨近而消停下來。從走廊上走過一圈,每個教室都十分安靜,能夠清晰地聽到窸窸窣窣的翻書聲和寫字聲。
學生們埋頭在書堆裡,試卷裡,只是爲了在最後期末考試,能夠稍微取得一個好些的成績。查漏補缺,把不熟悉的,不甚明白的知識點,弄得更清楚透徹。
老師也已經停課,每日只是到教室的講臺上坐着,看着學生上自習。學生有不懂的問題,便上前詢問,以求老師解答。
這個時候的柳寧一中,是一學期中有學生在的日子裡最安靜的。平時下課,不是蹦躂就是吼叫,不在畢業樓的學生,顯得比畢業班的學生孩子氣很多。他們玩各種遊戲,臉上總是帶着青春裡無法代替的喜悅與樂觀。
而與之對比鮮明的,則是畢業班裡的死寂。那種沉悶的氣氛,可以從高三一開始持續到高考的最後一刻。
柳寧一中是以題海出了名的中學,但凡從這個學校走出去的學生,雖然比不上衡水中學那般兩三米高的試卷,卻也能堆出四五米高的草稿紙。
不過,也正是在這樣殘忍的管理逼迫下,柳寧一中才有令人仰望的升學率。柳寧縣每一年高考,考試重本
的學生,百分之九十都是柳寧一中的學子。所以小縣城裡的家長們,也都希望將自己的孩子送入這個高中學習,即便是付出幾萬人民幣的代價。
這樣一個平凡的小城市裡,卻暗地裡涌動埋藏了多少不爲人知的潛規則。那些光鮮的外表下,卻是藏污納垢的真實世界。
“想什麼呢?”柳眉看到姜琦對着試卷發呆,忍不住碰了碰她的手肘。
“唔,沒,沒什麼,就想着考試了。”姜琦回過神來,搖搖頭,“小柳條,你猜這次考試會考什麼?”
“啊?”柳眉被她這個問題弄得摸不着頭腦,“你是說猜題麼?”
“猜啊,你猜猜,比如語文,會出什麼?”姜琦來了興致,她討厭這種死氣沉沉的氣氛,總覺得壓得人心裡悶得慌。
“語文啊,當然是開始的基礎選擇題,然後科技文閱讀,文言文閱讀,古詩和默寫,現代文閱讀……”
“停!”
不待她說完,姜琦打斷:“你這說了,不跟沒說一樣麼?你這哪是猜題啊?明明是把題型說了一遍,這還用得着你說麼?”
“我這不也算是猜麼?”柳眉吐出一句,一副不能怪我的樣子,“要不,你猜猜?你說,作文題目會是什麼?”
“作文?”姜琦頓時瞪大了眼睛,作文向來都是她不能提起的痛,是她一生永遠的痛。
有時候,連語文老師都搞不懂,她這麼一個優秀的學霸,爲什麼偏偏每次作爲都只能得可憐兮兮的三十分,絕對不會超過三十六分。說起來,這也極需要技術水平,還真搞不懂姜琦同學是怎麼做到的。
“你知道的,我作文忒差勁了。”姜琦無奈搖搖頭,“讓我猜,豈不是純粹的瞎子摸象?”
“不不不。”柳眉搖頭,帶着笑意,“我剛剛那麼問的時候,你腦子裡第一反應是什麼?很多時候,這種突然出現的靈光一閃,往往纔是真的會應驗呢。”
“啊?”姜琦面露尷尬之色,一閃而過,立馬揮揮手,“不可能的,你知道我剛剛想什麼了嗎?”
“什麼?”
“我想着,青春萌動。”姜琦說完,立馬邪笑,“你說,那些個出題的老頑固,怎麼會出這樣的題目呢?”
柳眉若有所失地點點頭:“是啊,當然不可能了,中學校園嚴令禁止戀愛,可惜啊,年齡到那裡去了,嚴令禁止也禁不住啊。”
“也是,反正一句話,不會考這個啦,看書看書吧。”
兩個人隨意地收了話題,又開始下一輪的複習。只是,兩人都沒有想到,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仍舊有可能發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