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秦伯父卻一臉輕蔑的神色,現在年老的他,對比那張全家福上的他,簡直判若兩人。全家福上的那個男人,看上去明明是個風度翩翩的君子,可現在,他老臉縱橫的除了油腔滑調,除了奸商詭詐的表情,似乎沒有一絲情感。
這種輕蔑的眼神對我來說簡直太小兒科了,好歹我也是從小被人鄙視到大的,我鎮定自若的跟他四目相對:“您不相信嗎?”
秦伯父的手指在真皮沙發上輕輕地點了點:“既然你自稱是他的高級女秘書,想必他公司旗下的很多業務,你心裡也應該多少都瞭解吧?那麼你給我說說,他最近在談了一筆買賣,是跟哪家公司談的合作?或者,你起碼告訴我,他現在運營的衆多公司裡頭,有哪一家是賺錢的,營利點在哪?不用多,說出一個即可!”
我知道他這是在試探我,是不是秘書,從我熟不熟悉秦少的公司業務就能夠看出。
我起身,身姿站直,好像個禮儀小姐一樣:“既然您想知道,我就大概爲您介紹以下吧。不過我聽說秦少現在的公司業務跟伯父您的是暫時分開的,所以考慮到商業機密,我也不方便透露太多,只能告訴您個大概。秦少手下有大概兩家公司,還有一家夜總會在經營。夜總會這邊的業務我相對比較熟悉,白日焰火,經營了這麼多年,現在它不僅可以自負盈虧,而且每日能產生至少十幾萬塊的流水,當然這是旺季,淡季的時候,每天也有幾萬。拋出跟小姐媽咪的分紅,白日焰火的自應力能力絕對不比其他兩家運營中的公司差。現在白日焰火裡有三十名小姐,五名舞者,媽咪三個,安保人員十個。現在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伯父,你還有什麼想要了解的?”見我妙語連珠,把白日焰火的基本情況介紹的清清楚楚,秦伯父看我的眼神有些變了,不過好歹他也是縱橫商場數十載,很快他臉上的神色便恢復了。
“還不錯,對你老闆手下的公司業務掌握的還算全面,不過你只說了個大概,具體的細節我也懶得問,只要他別把這幾家公司玩死就好,其他的嘛,我都不在乎。好了,開飯了!”秦伯父起身來到桌前,豪門就是豪門,連一頓飯,都有三四個人七手八腳地準備着。
我優雅得體地坐在桌邊,轉過頭望着秦少的側臉,我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居然有些失落……這什麼情況?他居然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秦伯父不拿起碗筷,所有人都只是端正地坐在桌邊。當他第一個拿起筷子夾菜的時候,其他的人才會緩慢地動起來。秦家除了秦少,幾名傭人,秦母,秦父,就在沒有其他人了。秦少不住這,這麼大的房子裡,就只有秦家父母跟幾個傭人着實是太浪費了些。
我現在特別感激當初趙磊教我的那些禮儀,我從未想過,那些讓我變得氣質得體的禮儀,會成爲我在豪門中行走時的武器。如果我還像以前那樣自卑,估計都不用我開口說話,秦伯父就得把我從這轟出去。
秦母就是個非常優雅得體的女人,她現在跟當年照片上簡直一模一樣。有錢人家的女人保養的就是好,不像我們村裡的女人,整天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不要說保養了,臉上少幾道皺紋那都算美女了。
她長得膚白貌美,看人的時候總是笑盈盈的模樣。我其實挺不明白的,秦母已經夠美夠優雅夠好的了,爲什麼他們兩個會同時喜歡上一個傭人?而且他們父子倆的脾氣如出一轍的,喜歡上誰肯定不會隱瞞,就這樣秦母都沒跟他爸分手?還好好的一起過了這麼多年?豪門中的媳婦總是一種神秘的存在。
我望着她,嘆了口氣,而後繼續吃着碗裡的飯。吃飽後我將背部挺直貼在椅子上,吃完飯後,我又幫着那幾個傭人跟秦母一起收拾桌子上的碗筷。秦母溫柔的說:“你去坐着吧,一會吃點水果再走,你是客人,哪有讓客人收拾桌子的道理?”
“沒事的伯母,就當飯後運動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讓那爺倆單獨待會吧。”聽到我這樣說,秦母突然愣神兒了一下,而後她看着我,對我笑了笑。我想,這恐怕也是她想要的吧?!
雖說秦少這個人囂張跋扈,脾氣乖張,但在父母面前,他永遠都是孩子。我想現在他的性格會變成這樣,跟他那個刺頭的爹,還有他們曾經的那段過往有分不開的聯繫。兩個人對坐在沙發上,面部表情特別僵硬。我跟秦母時不時偷瞄着這邊兩個人的動靜,突然覺得此情此景特別搞笑。我跟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伯母居然這樣就達成了默契。
“你最近……怎麼樣啊……”秦伯父的尾音拖的老長,兩個人之間的冰凍氣氛,簡直連旁邊的傢俱都要凍成冰了。
“還可以,就那樣。你怎麼樣了?聽我媽說,你前段時間又住院了?”秦少少有的關心。
“還可以,死不了,你不用擔心。這個死老太婆,沒事就偷偷給你打電話!”
“你就別怪我媽了,她也是擔心你的身體。你如果要是身體好好的,她也不至於打電話給我哭。”秦少從雪茄箱裡抽出一根雪茄,在鼻尖前聞了聞,而後熟練地用剪子把雪茄剪開,點燃後遞到秦伯父的手中,進了秦家的門這麼久,我終於看到父子二人間有了些溫馨的畫面。
看到他們倆緩和了些,我便跟秦母一起去廚房裡刷碗。我帶上圍裙,把盤子跟碗泡在水槽裡,倒上了洗潔精就開始刷,秦母有些不好意思,我第一次上門就幫忙做家務。她站在旁邊,像親生母親一樣,切好了水果,直接就往我嘴裡塞上一個,我邊吃邊刷,也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突然覺得甜甜的。
雖然秦少對我不怎麼好,但是他家裡的人貌似還都算不錯,當然,不包括秦父。
本來我以爲今天這就算過關了,誰知道氣氛剛緩和的不錯,我的碗剛刷完,就聽見客廳裡的父子二人突然吵了起來。我跟秦母急忙小跑到客廳,就看見秦父把剛抽上的雪茄直接甩在了真皮沙發上,秦少也不讓步,他雙手叉腰,把手裡的一疊文件重重地摔在茶几上,兩個人不知道爲什麼爭得面紅耳赤,看得我跟秦母都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