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豔豔聽到我這樣說,立馬變了一副嘴臉,她眼神睥睨着,在我身邊轉了一圈,手指在下巴上摸索了下:“雖說你這長得不咋地,身材也挺乾癟,不過畢竟是塊還沒怎麼被人開過荒的地,如果你願意幫康俊還債,說不定去了白日焰火,能賣上個好價錢!”
聽完我往後退了幾步,原來施豔豔仍然沒忘記上次我差點被賣到夜總會的事。我緊緊地咬着自己的嘴脣,如果要讓我去那種地方被人糟蹋,那跟繼續被康叔叔猥/褻又有什麼區別?康叔叔好歹是一個人,而在那種地方,我每天都要見識各種各樣不同的男人,夜總會三個字在我眼裡,跟地獄沒什麼分別。
“除了這個呢……”
“林雅青,我可沒有在跟你商量!這是我能給你的唯一出路!當初要不是我救了康俊,幫他爸還了賭債,現在估計你都不知道在賣呢!錢還是小事,不過他爸跟你的那些精彩照片,纔是康俊最大的心病!”施豔豔趾高氣昂的樣子,如同女王一般,似乎一切都盡在她的掌握。
“呵呵,施豔豔,自從劉俊把我的照片貼在學校的公告欄上,你這種招數在我身上就已經不奏效了!就算你把我的照片給全世界的人看,所有人都戳我脊樑骨,我也不會在意!”什麼臉面?什麼尊嚴!都沒有康俊哥對我來的重要!
不就是被人當成過街老鼠麼,我忍得住,不就是會像後媽那樣到處被人嫌棄嗎?我抗得了!從前的那些經歷對我來說,是壞事也是好事,雖然我遭遇了很多同年齡的人意想不到的恐怖與惡意,但這些東西起碼可以讓我變得越來越強大,恨意在心底開出了妖孽般的花,人生匆匆幾十年,我不想一直伴着遺憾過活。
“呦呵,你還真是把自己當盤菜了啊!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啊?你以爲康俊真的是爲了保護你,纔不敢忤逆我,怕我把照片散播出來的?他是爲了保護他爸的好嗎!那些照片我一早就給他看過了,包括後來康叔叔用菸頭燙你的事,我全都告訴過他,可他爲什麼沒有站出來幫你報警?帶你脫離苦海?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之前一直遮遮掩掩的暗示你,沒直接跟你說,不過就是想給你留點面子,怕你難受的想自殺,非逼我這麼直白的講出來你才能明白嗎?”施豔豔的這席話,可謂給我的臉打上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言語上的暴力,往往要比行爲上的暴力,更令人難以接受。
我將雙拳捏得緊緊地,整個人站在原地,渾身上下開始止不住的顫抖。一股冷風從腳底直灌心頭,這感覺如同瀕死之人,失去活着的希望。
“你說的都不是真的……康俊哥不會那麼對我的……”
“他輟學真正的原因倒真是因爲你,因爲你跟他爹做了這種下作的事,現在每天又在學校裡,擡頭不見低頭見。他還不能報警,又不能保護你,覺得自己沒用,所以才輟學,跟他爹鬧翻了。林雅青,如果我是你,我早就找個地縫兒鑽進去了,你說說你害的康俊考試沒考好,連復讀都沒辦法到學校去,你纔是真正毀了所有人的罪魁禍首。如果當初,不是你住進他家的話,會有現在這麼多的事嗎?”施豔豔已經不想跟我多說了,她拿出一張收據,直接塞進了我的手中。
打開一看,上面的金額嚇了我一跳!八十萬!我從小到大,連一萬塊都沒見過,康叔叔居然賭錢輸了八十萬!當時他還不上錢,還想用我來還債,真是個禽獸不如的男人!
我將欠條甩手還給她,憤恨道“錢又不是我欠的!那些事也不是我自願做的!憑什麼要我來承擔這些後果!我捫心自問活了十幾年,從來沒對不起誰過!你憑什麼偷換概念,說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施豔豔將欠條收了起來,一臉不以爲意道:“那就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了!誰讓你愛上康俊了呢?他爹就是這種人,有本事,你就離開他,滾的遠遠的,好好跟你後媽去做小姐不挺好的麼?起碼不用說賺錢補貼男人!”
那天晚上我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了,回到後媽租的那間小破出租屋時,裡面一個人都沒有。最近後媽特別忙,因爲自己不能做了,她現在正到處招攬姑娘,想正式開始做媽咪,靠給小姐們介紹客人賺錢。
可她現在手底下只有糖糖姐一個人,所以她得到處去找些能做這行的姑娘。包住不包吃,介紹成的客人,坐檯分她30,出臺分她100,雖然錢不多,但是起碼也夠她餬口的了。
我躺在出租屋裡的小牀上,眼淚淌下來都沒注意到,腦海中一直在回想剛剛施豔豔跟我說的話。跟康叔叔的那些令我噁心的畫面不停地在腦海中像輪播一樣浮現,我快瘋了!心臟壓抑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如果只是遭人侮辱也就罷了,可我最心愛的康俊哥卻看到了我最不堪的一面。即使如此,他都沒有嫌棄我,還照樣爲了我跟那幫小混混肉搏,甚至可以爲了我去死……
從今往後我該怎麼辦?難道就真的要這樣把康俊哥拱手讓人了麼?我們之間充斥着太多的阻礙,如果因爲這些原因不能在一起,我寧願是他先變了心。
變心,我只難過一陣子,可是不幫他,我卻會難過一輩子……
這種巨大的無力感將我推下萬丈深淵,我眼神空洞的望着黴跡斑斑屋頂,整個人猶如行屍走肉一樣。轉過頭,我看到牀頭櫃上放着一把削蘋果的水果刀,我拔掉刀套,在手腕上比劃了下,刀很鋒利,輕輕一劃便劃上了一個血道子。
我居然感覺不到疼,原來,死,好像也沒那麼難。我重新在牀上躺好,將康俊哥給我的那串早已破爛不堪的手鍊緊緊地攥在手裡。既然我是一切禍端的源頭,是不是我死了,一切苦難都將會終止……
想到這,我又在手腕上又狠狠地拉上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