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凌若雪的名字,想到自家瘋狂到願意奉上半壁江山的英王叔,魏天統不敢再反駁,只能退而求其次:
“魏某實在沒有那麼多金子。”
“我們知道,你肯定沒有。我們家青沅老大呢,有個會煉丹會配藥的師傅,難道還會在乎你這麼點錢財?
不如這樣,你跟她賭幾把,只要你能贏一把,我們就把藥免費送給你。好不好?”君傾城立刻下套,手指杜盈盈。
“確定是和她?中途不能換人!”魏天統當機立斷。
“當然。”杜盈盈傲嬌地擡起頭:“不過我杜盈盈從來不賭小局,一局至少也得黃金萬兩。”
“黃金萬兩?”魏天統臉色不好看了。
“我輸了又不是不付賬!”杜盈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怎麼,魏國皇子沒膽量賭?”
“盈盈,從我賬上支十萬兩,隨便花。”葉青沅豪爽地揮揮手,順便掃了眼魏天統:“你堂堂一國皇子,不會連幾萬兩黃金都沒帶吧?那你還好意思又是求親又是參加拍賣會?”
“誰說我沒有!”魏天統被葉青沅一激,立刻點頭同意。
魏國物產雖沒有羲國豐富,但卻有幾座金礦支撐,魏國皇子出行來辦要事,又怎麼可能不帶些金票。
“我跟她賭可以,今天狀態不好,身上金票也不太夠。不如明日,我們長樂坊見?”魏天統現在的狀態,確實糟糕到了極點。
葉青沅擺擺手:“何必上長樂坊,就在我們廣和王府門前搭個臺子,我們各請三個裁判,讓全城百姓給你做個見證,免得你說我葉青沅坑你。”
“就如公主所願!”魏天統也覺得這個方法好,畢竟這是羲國地盤,若是在賭場裡,葉青沅這種混混最容易動黑手,若是當衆進行,他好歹還有一位武宗可以仰仗。
……
魏天統被請入廣和王府之後,葉藍櫻是被顧先生親自送回的驛館。
“老師,你是不是也在恨我?”回到驛館,葉藍櫻就立刻屏退左右,執弟子禮向顧先生請教。
此時魏天統未歸、彤雲公主又去了廣陵苑找她的好友,正是她難得的自由時間。
又有幾人還記得,當年的藍櫻公主不但美貌無雙更是聰明絕頂,被當世大儒顧微學先生收入門下。
顧先生一生所收弟子,算上當今聖上,也不過三人。
顧先生只是坐着,卻並不接葉藍櫻的茶。
“老師,您還在生我的氣?”
“老臣不敢、也沒有資格生魏國皇后娘娘的氣。”顧先生只是端坐,任由葉藍櫻捧着茶站在一旁。
“老師,您別這樣,我寧可您罵我一頓,或者乾脆打我一頓。都不要跟學生這麼疏遠。”
“不,在我心裡,我早已經將你逐出師門。顧某門下,不敢有這麼出色的學生。”
“老師……”葉藍櫻竟然不顧皇后之尊,跪在顧先生面前。
顧先生搖搖頭,還是接過葉藍櫻高舉過頭的茶盞:“坐吧,看在你我師徒一場的份上,我就給你講個故事。”
“老師請講。”葉藍櫻乖乖坐在一旁,再無半點驕矜之色。
“有個姓丁的財主,家裡有個獨生女兒,看上了幫工姓範的小夥,一心想要嫁給小夥兒,可小夥兒一沒錢財二
沒地位,財主斷然不會同意他們來往。處在愛情中的女人是盲目的,她就跟着小夥兒私奔了。”
“後來呢?”葉藍櫻相信,老師不會只想隨便講個故事。
“後來這位丁小姐發現跟着小夥兒只能吃苦,可她又很愛他,於是心生一計,重新回到自己家裡,夥同小夥兒把她父親毒死,讓小夥兒繼承了她的家業。你覺得他們能從此過上幸福生活嗎?”
葉藍櫻知道老師意有所指,卻還是歪着腦袋點頭:“小夥兒應該會感激小姐,愛護她一生吧?”
顧先生心平氣和地繼續講着故事:“你錯了,藍櫻啊,你很聰明,卻不夠了解人性。財主在的時候,她是丁家大小姐。可財主死了,丁家變成了範家,幫工小夥兒搖身一變,成了範財主。而丁小姐就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女罷了。
不久之後,曾經是幫貢的範財主娶親,娶得是鎮上另一位財主家的千金。”
“那丁小姐。”
“一個沒有父兄照應、沒有家業的女人,你覺得呢?她還能享有榮光嗎?”
葉藍櫻臉色瞬間刷白。
顧先生起身離去,走到門邊,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葉藍櫻:
“若是羲國滅了,你就是亡國公主,試問哪位帝王,會要一個亡國公主爲後?”
葉藍櫻怔忪了好久,連顧先生什麼時候離開都不知道。
還是魏天統向她借錢,才引起這位皇后娘娘的注意。
若沒有顧先生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支持魏天統,這孩子嘴巴甜又死了親孃,可是她日後的指靠。
而今,看着他那張可怖的臉,葉藍櫻卻意興闌珊:“本宮累了,有什麼事改日再說吧。”
“母后。我求你了。”
葉藍櫻原本沒覺得,今日才絕出些心涼,她這一日爲了這個兒子受盡屈辱,他卻沒有半句安慰,只顧着自己。
這樣的人,若她沒有了利用價值,變成了亡國公主,還會如他信誓旦旦所說的孝順她半分嗎?
她原來竟然傻了這麼多年。
若羲國亡了,她會怎樣?
冷宮裡住着位老女人,她曾聽人說,這個女人是先帝的寵妃當今陛下的養母,前狄國的公主,只可惜狄國被魏國吞併,這位寵妃也因爲恃寵而驕進了冷宮後,就再也沒出來。
她真是因爲恃寵而驕嗎?
現在她才明白,不是!她所犯的錯,只是失去了狄國庇佑。
可她葉藍櫻終究是個女人,爲了她心愛的男人,她願意付出一切。如今來看,得加上“除了羲國”四個字。
她不愛羲國,但她愛羲國給她帶來的那份榮耀——羲國公主。
葉藍櫻是個聰明的女人,當天就藉口身體不適,丟下瘋狗一樣四處籌錢的毀容皇子魏天統,匆匆帶着幾個侍女隨從連夜趕回魏國。
魏天統一臉陰霾地看着駛出驛館的馬車,從牙縫裡憋出幾個陰沉沉的字眼:羲國公主了不起嗎?葉青沅,早晚在我掌控中!
……
賭約定下之後,廣和王府就在門前動工搭臺,順便宣傳了明日賭局之事。
杜盈盈在廣陵城那是赫赫有名的逢賭必贏,一想到明日魏國來的混蛋跟杜盈盈對賭,全城百姓都忍不住想湊個熱鬧。
葉青沅卻皺起了眉頭,只因杜盈盈實在太有名氣,魏天統又不像是蠢到家的人,他卻答應的這麼痛快。
葉青沅忍不住走向後院的竹樓。
到了竹樓外,葉青沅卻又躊躇不前了。
這哪裡還是白天那個霸氣側漏的王府郡主,明明只是個近鄉情怯的羞澀少女。
“既然來了,就嚐嚐我做的梅花青竹釀。”熟悉的聲音在葉青沅耳畔響起。
葉青沅猛地轉身,雲公子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身後,正伸手替她挽起一縷碎髮。
“我。”
“你總算還想着我的事。”雲公子臉上綻開一絲愉悅的笑容,幾乎是拖着葉青沅進屋。
巴掌大小的酒罈被雲公子拿上捉,輕輕拍開泥封,空氣中,滿滿地都漾着梅花的香味,其中還夾雜着一絲甘冽的清甜。
同一時間,葉青沅難得喝到如此香醇的佳釀,忍不住多喝了兩杯,現在已經像小醉貓一樣搖搖晃晃。
雲公子一臉無奈。
今晚是月圓之夜,也是他固定發作的日子!
難道真要獸姓大發地“吃”了她?
不,他不要。
若是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要她,以他身體內蘊含的恐怖力量,一定會傷了她。
他不忍。
可是這個貪吃的小醉貓,偏偏這個時候醉了。
“青沅,醒醒。”雲公子輕輕拍打葉青沅的臉,還不忘輕輕彈了點清水在她臉上幫她醒酒。
“你做什麼?我沒醉,我真的沒醉。”葉青沅一邊說着沒醉,還一邊不安分地伸手觸摸雲公子的臉。
此時,那輪圓月已經冉冉升空,他正在努力剋制體內的衝動。
她的手清涼如玉,卻將他一身的火熱點燃。
雲公子雙眼血紅,猛地掙開葉青沅的手,衝入院中。
雲公子的院落中,幾株梅花散發着淡雅的香氣,像極了剛纔喝的梅花青竹釀,也像極了葉青沅身上的味道。
葉青沅喜愛梅花,他才專門爲她做了此佳釀。
雲公子的心一沉,眼中的血色漸漸消去,搖了搖頭。
“墨雲。”葉青沅不知何時,已經衝了出來,小臉兒因爲喝了點酒變得酡紅,正怔怔地看着他。
“墨雲。”一聲輕呼,雖只是簡單地喊着他的名字,卻帶着纏綿的情愫。
雲公子愛煞了她喊他名字的樣子,他從未想過,他的名字,也能如此好聽。
若是往日,他不介意與她共享這份臻美的情誼,用他的熱烈迴應她的情愫。
“墨雲。”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喊他的名字,卻已經將一切都表達清楚。至少,他聽得懂。
他多想給她最原始的迴應,可爲什麼是今晚?
“青沅,你別過來。我。”雲公子步步後退。
“不怕,我陪着你。”葉青沅慢慢地靠近,她的頭還是很痛,可是心裡卻很快樂。
此時,她不用考慮什麼郡主身份,也不用去想什麼矜持道義,她只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她喜歡的。
活着,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她要的也不過是那麼簡單。
月上中天,雲公子頭痛欲裂,雙眼再次不受控地變得血紅,一步步走向葉青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