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像一株海藻,漂浮在水面上,卻找不到活下去的重心。

曉薇說娟姐的作風讓她後怕,如果真有報應這一說法,那娟姐死後一定會下九十九層地獄。

我想我絕不能坐以待斃,就像《鴻門宴》說的“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可我也不能任人宰割。

第二天一早,娟姐就派人來幫我和曉薇化妝,還給了我們“藝名”我叫水晶,曉薇叫安娜。看着鏡子裡面陌生的自己,我突然莫名的恐慌,難道我真的要淪落爲這樣的人?絕不可以。

娟姐來看我們的時候,曉薇還在罵她的衣服太暴露了。

“喲喲,鷹子,看看這兩人,我看了都喜歡。”

郝鷹點點頭,像只哈巴狗,我看了討厭。

“娟姐,我這衣服可不可以換一下,我穿着不自在。”

“曉薇,知道爲什麼你叫安娜,她叫水晶,你倆的穿着風格截然相反嗎?因爲你們是走不同路線的,她清純,你性感。”

“可是娟姐,我……”

“我見你比某人識實務,纔跟你說這些的,不要跟我談條件,除非你成爲“紅坊”的臺柱,知不知道。”

“嗯嗯,知道了。”

“好了,你們跟我出去吧!今天晚上南哥要在“紅坊”爲李行長接風,我們可怠慢不得。”

走出房間,去到娟姐的會客廳,看着眼前一個個青春靚麗的面孔,這是社會的黑暗,還是現實的黑暗,面對這樣骯髒的交易,我們卻束手無策。

我和曉薇還有另外兩個女孩作爲娟姐準備的特殊禮物,要晚上纔出場,所以我們四個休息了半天的時間,等待夜晚的到來,中途的時候我胃突然疼的厲害,曉薇去請醫生,娟姐不同意,說馬上南哥就要來了,不能讓“紅坊”開天窗。

但是我的確胃疼到不行,汗珠大滴大滴的從額頭流下來。

“怎麼辦?再這樣下去,肯定要出人命的。”曉薇用溼毛巾替我擦着汗。

“真的不是裝的?”郝鷹看着,有點懷疑的問。

“珂丞幹嘛裝啊,你沒看到她一直忍着的嗎?”

“好吧!你把她扶起來,我揹她去看醫生。”

“嗯嗯!”

郝鷹剛把我背到大廳裡就遇到了娟姐。

“鷹子,你們?”

“娟姐,水晶她真的病了,我送她去給周大夫看看,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她跑了的。”

“唉,南哥他們馬上就要來了,真是的,去吧去吧!只有跟他解釋一下了?”

“謝謝,娟姐。”

就這樣,我錯過了和秦浩南見面的機會,我在想,如果那次我沒和他錯過,會不會我們之間結局會不一樣。

郝鷹把我送到“紅坊”專用診所的時候,我已經疼得快要失去意識了。模模糊糊聽到“她怎麼樣?周大夫。”

“胃出血,幸好送來的及時,不然就麻煩了。”

“病成這樣了,幹嘛硬撐着?洛珂丞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我總感覺你有很多不爲人知的秘密呢?”

我醒來的時候看到郝鷹坐在我牀邊,單手杵着腦袋睡着了,我用手拍拍他肩膀。

“你醒啦?你是胃出血。”他一個驚楞,睜開眼睛問我。

“現在幾點了?曉薇呢?”環顧空曠的房間我問他。

“凌晨兩點半了,曉薇她……”

郝鷹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明白,曉薇已經被某個有錢人看上了。

“鷹子,爲什麼要這樣,只准你們謀取暴利,我們卻只能忍氣吞聲接受,鷹子如果你還有點良知,求你一定要幫幫我,我不想成爲那樣的人。”我略有激動的從牀上爬起來。

我看着郝鷹閃爍的眼光,知道他也許動了惻隱之心,於是繼續說到,我要把我的傷口再一次撕扯開給他看,我賭,賭他郝鷹有良知。

“鷹子哥,我求你,求求你放過我,你知道我爲什麼會孤身一人來北京嗎?因爲我想逃避,你知道親眼看到自己媽媽的頭從冰箱裡滾出來的感覺嗎?你知道最愛的爸爸是殺死媽媽的兇手的感覺嗎?你知道一夜之間家破人亡意味着什麼嗎?你們不知道,你們只知道在我已腐爛的胸口上再狠狠的劃幾刀。”

“珂丞!”郝鷹看着我,臉上浮現一種我最討厭的同情,憐憫的表情,不過現在我需要那樣的表情。

“如果一切都沒發生,也許我現在已經金榜題名去到了我夢想的大學,鷹子哥幫幫我,我的人生不能再悲慘了,那樣我會死的。我像一株海藻,漂浮在水面上,卻找不到活下去的重心,一點也找不到。”我哽咽的說着,呼吸急促,好像快要窒息了。

“珂丞,我不知道你經歷過那麼多事,說實話我很震驚,也很同情你,可是我真的不能幫你逃出去,因爲就算你逃出去,娟姐也會把你抓回來的,況且這裡你又人生地不熟。”

“真的沒辦法了嗎? ”

“有,至少我可以幫你不出賣自己的身體。”

“什麼辦法?”我看到了希望,急忙問他。

“在“紅坊”有規定,除非特殊情況,不然客人都不能把你們帶出去,所以,如果你…你被哪個客人看上了,我會提前幫你佈置好房間,會有兩杯加了安眠藥的紅酒,你想盡辦法讓他喝掉紅酒就可以了,這樣你就可以保持你的清白了。”

“萬一有特殊情況呢?”

“特殊情況幾乎爲零,因爲“紅坊”的各種條件都是北京數一數二的,他們沒必要出去。”

“可是……”

“珂丞,這已經是我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我的能力有限。”

“好,我聽你的。”

鷹子說的對,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二天,我起牀洗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的曉薇。

“曉薇,你……”我拉住她的手,不知道要說什麼,我明白昨晚是她的初夜。

“珂丞,別碰我,髒。”曉薇推開我的手。

“曉薇,別這樣好不好。”我再一次拉住她的手。

“珂丞,我以爲我可以跑掉的,或者他們不喜歡我,你知道嗎?單娟那個狠毒的女人竟然想出拍賣初夜這個法子,讓秦浩南開心。”

“什麼?曉薇你說清楚。”

“昨天晚上去陪客都是處女,單娟說只要誰出的價格高,就可以得到我們其中一個的初夜,但是事實是單娟賣給秦浩南面子,根本沒有讓他們出錢,我們就那樣在那裡像小丑一樣被戲弄着,陪喝,陪笑,還陪睡。”

“意思是娟姐和秦浩南一起演戲給其他人看,什麼初夜拍賣都是假的。”

“珂丞,我以爲我的初夜是給我最愛的人的,沒想到竟然給了一個糟老頭。”曉薇哭喊着。

“曉薇,對不起,如果我沒病的話,我就可以陪着你了。”我抱住她,喃喃道。

“珂丞,你別自責,我想過了,我一定要成爲紅坊的臺柱,讓那些臭男人甘心情願爲我贖身,讓單娟跪下來求我。”

“曉薇,我們還要一起逃出去的啊!”

“呵,最寶貴的都沒有了,還逃什麼逃,一次兩次有什麼區別?珂丞我一定要報復。”

曉薇變了,我深刻的意識到一個事件足已改變我們的初衷,如我,如曉薇。

晚上,化妝,換衣,曉薇明豔動人的微笑着走出房間,我跟在她後面,鷹子看到我向我點點頭,示意讓我別擔心,我和郝鷹的計劃我沒有告訴曉薇,我想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娟姐看到我乖乖聽話走出來,似乎很意外。

“水晶今天挺可愛的,呵呵,等會好好表現嘍!多和安娜學學。”

不出所料,我的初夜也被娟姐以價高者得的方法賣給了什麼北京鑽石小開,5.5萬,在“紅坊”這不算最貴的,不過我知道他花了冤枉錢,在他將一杯紅酒一飲而進的時候。

第二天早上,那小開醒來的時候,我站在窗邊。他問我昨晚怎麼回事,他一點都不記得了。我轉過頭指指牀單上早準備好的牛血。

“這種事,您還要我說出來嗎?”

“哦哦,不好意思,我不太記得了。”他尷尬的撓撓頭。

就這樣,用郝鷹這樣的方法在近三個月裡,我不知忽悠了多少人,就連曉薇都讓我多做安全措施,我想除了郝鷹,大概沒有人知道我這偷天換日的做法。不過我還是沒見過傳說中的秦浩南,娟姐說秦浩南出國了。

漸漸的,如曉薇說的,我倆成爲了“紅坊”的招牌,安娜,水晶,常來紅坊的客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娟姐對我們也變好了不少,我常常和郝鷹聊天,他還是叫我珂丞。我問他開始爲什麼會答應幫我,他告訴我因爲他也是孤兒,對我有種心心相惜的情感。我也瞭解了爲什麼郝鷹甘心爲單娟做這些天理不容的事,因爲他的命是單娟救的。

除了和曉薇,郝鷹,我還是一樣幾乎都不說話,對待客人也是冷冷的,淡淡的。娟姐並沒要求我改變,她說現在的客人都喜歡冷傲的小姐,我這型也有市場。

今天不知怎麼的,娟姐心情大好,給所有的姐妹都買了一件Dior,我的是一件白色雪紡紗,曉薇的是橘紅吊帶衫。

“娟姐今兒是中頭彩了,對姐妹們這麼慷慨?”曉薇看看衣服調侃到。

“安娜,姐姐我向來慷慨,你沒發現?你看看你哪件行頭不是上千元的。”

“呵呵,不過我就覺得今天娟姐格外高興,是不是姐妹們?”

“那當然嘍,安娜你還不知道啊?今天晚上南哥要來了。”美美大聲的說,美美是海南人,是她自己選擇“紅坊”的,所以我們這些人中,娟姐最信任的就是她。

“美美,你就出賣姐姐是不是。”

娟姐喜歡秦浩南是整個“紅坊”公開的秘密,不過單娟這樣的女子不是一般人能駕馭得了的,所以可以讓她這樣死心塌地的秦浩南註定不是一般人。

“娟姐哪的話,我只是替你說出心聲罷了!”美美圓滑的答道。

“得得,沒錯今天晚上南哥會帶着幾個弟兄來“紅坊”,你們可得打起精神來。”

秦浩南,畢業於英國劍橋大學法律系,黑白兩道通吃,三里屯老大,爸爸是北京市市政廳廳長秦不凡,媽媽是2006中國最具影響力女性之一的金虹茉,娟姐是秦浩南的情人之一,“紅坊”秦浩南爲單娟投資的。這些是郝鷹告訴我的,這樣不俗學歷和家世,我不明白秦浩南爲什麼會走上黑社會,所以這人不能比,一比之後會覺得我們苟活者的悲哀。

晚上曉薇穿上那件Dior的吊帶衫,很是性感,她照着鏡子撥弄撥弄頭髮跟我說:“珂丞,我們機會來了,我一定要把秦浩南弄到手,我也一定要讓單娟不好過。”

那種漫不經心的口吻和咄咄逼人的眼神讓我懷疑是我看錯了。

“曉薇,秦浩南和娟姐的感情絕不是我們想的那麼簡單,不要引火燒身。”我勸她。

“就算看不上我,也該看上你吧!珂丞你難道不想報仇嗎?我是絕不會罷休的,單娟她一定要得到她應有報應。”

“曉薇!”

“好了,不說了,水晶走我們出去上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