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走着走着,齊牧秋本來就不是一個十分善於言辭的人。所以一路上,基本都沒人說話。那個叫安妮的女孩子走着走着,突然間哼起了歌。
他聽着她哼的歌,韻律十分地耳熟。回過神來才發現她哼的是自己出道不久的那首《思》。
“你喜歡我哼的歌嗎?”安妮發現他也在聽自己哼歌的時候,一本正經地問他。
“你的聲音不錯。”他由衷地點了點頭。她的音色乾淨通透,也許可以當一名歌手。
“我上大學的時候得過歌唱比賽的亞軍哎。”安妮興致勃勃地說道。“你平時喜歡聽歌嗎?”
他點了點頭。外面的同行,記者都形容他性格孤僻,其實他不是內向,只是面對自己不想說話的人,一天都可以不說一句。
“你叫什麼名字?”她舊話重提。“你呀,總不會小氣到連名字都不肯說吧。”
“你對我的名字有這麼好奇嗎?”他無奈地說道。
“那加下你的微信總可以吧。”她拿出一個小巧玲瓏的手機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你不會連微信都沒有吧。”
他搔了搔頭皮,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了。因爲他的確是有微信,但那也只不過是他的經紀人爲了跟他溝通方便,才替他申請的。他拿出手機,跟她互相加了微信。
“秋天裡放羊。”她一字一字的,緩緩地念出他微博上的名字。“這個網名好奇怪啊。”
她的話音剛落,鈴聲驟然地響了起來。她衝着他笑了一笑,連屏幕也沒有看就接了起來。
他站在她的身邊,清晰地聽到從手機裡傳出一個陌生的男聲。
她聽了之後,突然間衝着手機發起了脾氣:“跟你說了,以後不要再來找我!”爲什麼還要打電話給我?從你跟她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完了,人渣!”
說罷,原本笑逐顏開的臉轉眼間陰霾密佈,她狠狠地摁了掛斷。
“剛纔我的聲音是不是好大聲?”她發完了脾氣,這才發現齊牧秋還在自己的身邊,於是那張白淨的臉無法抑制地通紅起來。
他搖了搖手說道:“你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她的小嘴頓時閉得緊緊的,眼睛也同時睜大了,“是前男友!你知道我們是怎麼分手的嗎?”
齊牧秋深知自己剛纔那句話講錯了,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可以當女人訴說心事的那種男閨蜜,尤其是對着一個剛認識不久的,陌生的女孩子。他怕她這一開口,她會滔滔不絕地講個不停。
可是安妮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淚珠從她的兩隻眼角慢慢地滾了下來,哽咽地說道:“對不起,我在你的面前失態了。”
“要不要紙巾?”他覺得自己再這麼無動於衷下去,簡直可以稱作爲殘酷了。可是他的手上只有一個裝着啤酒的袋子。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竟然讓他找到了一張紙巾。
而安妮看到他遞過來的那張皺巴巴的紙巾時,原本沮喪難過的臉噗哧地一下笑了。
“有沒有好一點的?”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擤在了鼻子上,只是她眼中的那兩顆大淚珠啪噠一聲掉在了手背上。
“對不起,只有這麼一張了。”他攤了攤手,聳了聳肩膀。
“那好吧。”她用那張紙巾使勁地揩着眼角,“我……我沒想到他還會打電話給我。我們已經分手一個多月了,因爲我看到他在跟別的女人看電影,他還買了一大桶的爆米花給她……可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從來都是我買給他的。我向來不計較這些……但是他卻告訴我,跟我在一起壓力太大,沒有讓他有一種自己是男人的感覺。我……我……”她時斷時續地說着,更多的眼淚撲簌簌地滾落了下來,將那張紙巾浸透了。
“別哭了。”他嘴裡說着無力的安慰的話,“來,喝啤酒吧。這種啤酒喝了之後最容易忘記煩惱了。”
“可是我不會……”安妮仍然哭個不停。
他從袋中拿出一罐啤酒掗入她的手中說道:“酒店到了,你拿着,回房去喝,喝光了你就睡着了,什麼都不用想了。”
她盯着手上的那罐啤酒,總算是止住了哭聲:“真的嗎?”
“試試就知道了。”他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進去。
看着她進了酒店,他才慢慢地離開了。
奕可第一次帶他回家,受到了她母親跟繼父的熱烈款待。喬承馳還特意買了名牌的紗紗裙及大衣,還有一對小巧玲瓏的芭蕾式平底鞋送給悠悠。哄得悠悠心花怒放,又頭一次看到這麼英俊瀟灑的大哥哥,圍着他叫個不停。
而谷詩雙算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女婿,一大早就開始張羅起來。而邢知第一次見到這麼有錢的人出現在自己的家裡,也自然巴結到不行。
全家除了邢承天之外都到齊了。谷詩雙告訴她,昨天晚上邢承天一天也沒有回來。他最近都是這樣早出晚歸,據說車隊的生意還不錯。新房子也開始裝修了。
奕可想問她有沒有見過他女朋友的時候,喬承馳走了進來。
“要我幫忙嗎?”
“奕可,你出去陪承馳說說話吧。我一個人可以的。”谷詩雙笑吟吟地說道。能見到自己的女婿跟女兒,恩恩愛愛的樣子,當然是她這一輩子最大的希望。
奕可跟喬承馳走出廚房,看到臭美的悠悠正穿着他買的那一條紗紗裙在邢知的面前轉圈。
“爸爸,我好看嗎?”
“好看,好看。不過你能不能別擋着爸爸看電視。”邢知見縫插針地看着電視。
“姐姐!你看看我的新裙子!”悠悠又跑到她面前來,提起裙袂說道。
“漂亮極了!”她替悠悠整理了下頭上的髮箍,莞爾一笑。
“姐夫,你什麼時候再來我家啊?”悠悠奶聲奶氣地說道。
“小鬼頭,你是想姐夫來了買新裙子吧。”她輕輕地颳了一下悠悠圓翹的鼻頭。
雖然她們是一個母親所生,但是實際上兩人卻長得不大相似。悠悠的五官與臉型完全遺傳了邢知的特點。雖然邢知長得也不算難看,但是那樣有棱有角的臉長在一個女孩子的臉上,算是一件比較悲觀的事。好在悠悠的身材比例不錯,穿起衣服來也像模像樣的。
“自己去玩吧。”她溫柔地說道。
悠悠一溜煙地跑進自己的房裡,她最喜歡的事除了穿新衣服就是吃零食。
“這孩子!”邢知的視線從電視機的屏幕上稍微地挪開,他最大的愛好就是看電視。“年紀小小的就這麼愛美,以後長大了還得了!”
“也不知道是像誰。我們家的人哪有這麼要好看的人啊。”谷詩雙端着一盤新煮好的紅燒鴨肉走出來。
奕可幫着將她母親那盤菜放在新鋪了桌布的餐桌上。她發現喬承馳這一來,家裡裡裡外外都煥然一新,連一向不太注意到的死角都打掃得纖塵不染。
“這孩子一定要管管!昨天還吵着讓我買新衣服呢。你說我們這種人家,哪經得起天天換新衣服呢。”谷詩雙說着說着,免不了小聲地抱怨起來。
“其實小孩子買衣服也不用買這麼貴。她喜歡穿新的,不如用同樣的價錢買好幾件好了。”奕可這一句話是故意說給喬承馳聽的。因爲她陪他去買小孩子衣服時,他一定要去名牌的童裝店給悠悠買,一件大衣的價格是成人大衣的兩至三倍,她極力反對他買這麼貴的衣服給悠悠,可是他還是執意要買。
“對啊。悠悠這孩子就是喜新厭舊,無論多貴的衣服她穿個一二個禮拜就不愛穿了。以後你們啊還是別給她買這麼貴的衣服了,浪費!”
“媽。”喬承馳聽着這兩母女一唱一和,哭笑不得。“女兒要富養的。”
“說是要富養,不過也要看家庭啊。你看看我們家……”邢知趁機大倒苦水。“我最寶貝的就是這麼一個女兒,只可惜沒有能力給她最好的條件。”
“好了,我再炒一盤菜就可以吃飯了。”谷詩雙用眼色制止自己的丈夫再說下去。她朝悠悠的房間裡瞟了一眼說道,“悠悠,快要吃飯了,你那些巧克力啊,糖果趕緊收起來,別再吃了。你再吃下去你那口牙就完蛋了。知不知道?”
她示意喬承馳走到陽臺去說話。他們家實在是太小,想找個安靜的角落也不容易。
他們兩人穿過主臥室走到陽臺上。
“你們家挺好的,熱熱鬧鬧的。”他頗有感慨地說道。
她望着對面居民樓,谷詩雙沒有再嫁之前住的房子比這裡還不如。對面居民樓,她年復一年的,小時候見過很多次了。那些晾掛在陽臺上花花綠綠的褲衩,襪子,外套都令她備感親切。可是她不住在這裡已經好多年了,像今天這樣定下心來重溫這些舊時的情形,心裡也有些感觸的。
“你想說什麼?”她側過臉睄了睄他。
“不如我們也生個孩子吧。”他從背後摟住她的腰肢說道。“你看悠悠多可愛。”
“她皮得不得了,又愛漂亮。”她回過頭來衝着他甜甜地一笑。
“小孩子皮才聰明嘛。你看她小嘴多甜!”他的嘴邊上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不知不覺他們結婚也已經半年多了,這半年多的時間令她覺得像是過了半輩子那麼長,而且期間發生了許多事。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們總歸還是在一起。想到這裡她緊緊地偎在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