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事,彷彿就像一個插曲,甚至於一場鬧劇。
蘇淺陌的生活又迴歸於平靜,左等右等,等了幾日,果然等到了唐無雙口中的比法試會。
本以爲是尋常的打擂臺,卻沒想到清司府的學員多到令人髮指的地步,而對戰則是以抽籤形勢決定對手。最終僅剩十人,便會邀請來凌鳳嬈,以及清司府內的各大堂主觀賽,三局兩勝者晉級,前三名可以選擇自己的去留。
望着眼前人山人海,人頭攢動的景象,蘇淺陌才驚覺到,這清司府的繁盛一點也不亞於四大家族,能將一個學院發展成如此,凌鳳嬈此人果真不容人小覷。
還未走進,她一眼就看見了高臺上的唐無雙,她手執法杖,傲然的望着跌倒在地的手下敗將,一身紅衣似血,豔麗明媚的叫人移不開眼。
“蘇姐姐,你同唐姐姐一樣厲害嗎?”顧心揚着腦袋,一臉期盼的看着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亮晶晶的。
“這可不是我說了算的。”蘇淺陌笑了笑,“自然是要比試過了,才能知曉。”
顧心懵懂的點點頭,又一臉嚴肅的說道,“唐姐姐有法杖,你沒有,和她比試的話,蘇姐姐你比較吃虧。”
本只是童言無忌的玩笑話,蘇淺陌卻是一陣默然,心裡沒由來的一陣淒涼。
她從毫無階級一直到進階爲高級法術師,至始至終,都沒有擁有過一把屬於自己的法杖。世人只道她蘇淺陌罪惡多端,卻不知道她竟然混的這樣悽慘,分明身爲高級法術師,卻連個稱手的法器都沒有。
“咦?”正當她惆悵之時,又聽見顧心發出了一聲驚呼,“那個人是誰啊!哇!好漂亮的大白虎!”
大白虎?蘇淺陌一愣,順着顧心的視線看去,卻是看見祭月耀武揚威的站在那裡,接受着衆人驚豔的目光洗禮,眼神裡帶着一絲微微的不屑,卻恰到好處的不引人厭煩,反而增添了它屬於神獸的高傲之氣。
她不由得覺得好笑,這麼一隻上古神獸白澤到了顧心的口裡,居然變成了一隻大白虎。不知道祭月知道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那不是白虎,那是白澤。”
她耐心的糾正顧心的低級錯誤,卻在話說出口之後,猛然頓住了,這裡是戒備森
嚴的清司府啊,又不是人來人往的集市,祭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它不可能是獨自進入清司府的,蘇淺陌篤定的想着,探究的眼神便順着祭月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蘇執就站在它的不遠處,表情閒淡的環顧着周遭,而本就是清司府出身的景初,正一臉熱切的與凌鳳嬈坐在一旁敘舊。
她的神色微變,卻又很快恢復如常。
只見顧心扭着小腦袋,一臉不解的望着她,根本就不知道白澤是個什麼東西。
她微嘆了口氣,這小丫頭,果然沒有認真的聽課,也不知道在學堂裡都幹了些什麼,“是神獸的一種啊,而且是上古神獸。”
顧心聽見她的話後,立馬滿眼的興奮,完全就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邊歡呼着,邊忙不迭的朝着祭月的方向跑去,一心想要摸摸這傳說中的白澤神獸,“哇,白澤!白澤神獸嗎?好厲害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神獸呢!”
看見顧心迫不及待的模樣,蘇淺陌失笑的搖搖頭,本想先去抽籤安排比試對手,不想湊到祭月身邊,卻又放心不下她一個人到處亂竄,思來想去,便擡腳跟了上去。
祭月被迎面跑來的一團藍影抱了個滿懷,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它就已經窩在了一個小姑娘的懷裡,小姑娘把它抱得緊緊的,勒得它近乎窒息。
“喂,你鬆開我,不然我對你不客氣。”它瞪着雙眼,又惡狠狠地揚起利爪,做出一副窮兇極惡的模樣,卻又不敢真的粗暴的推開顧心,怕傷了她弱小的身子。
說來奇怪,顧心居然也不怕它,抱着它就是死活不撒手,“我不要不要,大白澤你長得好帥氣啊。”
祭月原本一肚子的火氣,真想一腳踹開這個野蠻的小姑娘,結果聽見她真誠的誇獎後,瞬間整隻獸就變得樂滋滋的,這火氣也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它嘖嘖的點頭,沒想到這個小丫頭還挺識貨,知道它是一隻帥氣的白澤,既然如此,那就讓她再欣賞一會兒小爺的帥氣吧。
而蘇淺陌趕到時,就看見顧心正一臉滿足的蹭着祭月的臉龐。
“顧心,我們該去抽籤了。”她刻意忽略祭月的存在,朝着顧心招手,示意她趕緊到自己的身邊來。
顧心抱着祭月,死活也不願
意撒手,滿眼不情願的回視着她,蠕動了下櫻紅的嘴脣,像是準備迴應她的話。
可最終回答她的,並不是顧心。
“你打算躲我多久?”蘇執直直的望着她,眼神如深潭般幽暗,聲音極低卻具有一種奇異的穿透力,雖然相隔不近,但字字入耳,都是異常的清晰。
蘇淺陌側眸回望他,身影漸漸挪近,而嘴角還凝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起來一點也不吃驚,“本來還以爲是我自作多情,沒想到,你們確實是爲了尋我而來。”
“哦?何以見得?”他眉尖一挑。
她聽不慣蘇執這樣的語氣,故意學着他的語調反問道,“莫非不是?”
蘇淺陌深知,他與清司府的關係並不親密,甚至還不如與慕欽親近,這莫名其妙的跑來清司府,必定是有什麼原因的。她一開始還想着可能是偶然,卻在瞥見景初後,確定了他們的預謀。
當時景初瞧見她的眼神,完全可以用如釋重負四個字來形容。
她可不會傻傻的覺得,景初是因爲在陌生環境,見到了熟人才會如此。
蘇執覺得她這番肯定的神情,像是極爲孩子氣的表現,不由得笑了笑,“的確是,既然你心裡清楚,也就不要再鬧了。”
她真真的想衝他咆哮一句,誰在鬧了啊,爲什麼所有人都覺得她在鬧情緒呢?
那天,分明發生了那麼多連她自己都難以接受的事情,她決定離開也是爲了彼此好,給她一個接受的時間,給蘇執一個擺脫她的機會,當她以爲他真的決心擺脫了,不免心裡難受,可現在,竟然又信誓旦旦的跑出來說他並不當回事,她一時之間,該如何面對?
她不願再費心揣測,驟然仰起頭,一臉專注的看着蘇執,字字句句的問道,“蘇執,你千方百計的尋我,到底是爲了什麼?”
“爲了信守承諾。”他答道。
蘇淺陌一愣,恍然憶起當初在聽雨閣時,他將自己護在身後,說要保她性命無憂。
心中微微顫動,然而口裡依然強硬的說道,“我足以保護自己。”
蘇執聽後,忽然低頭笑了笑,聲音如冬日的陽光般暖意綿綿,似乎夾雜着許些妥協的無奈,“那你權當,是我喜歡粘着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