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熠陽下車的時候,預備役的防化兵也已經趕到,他正想指揮人滲入大廈排爆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手機屏幕上,什麼顯示都沒有。
他示意四周的人安靜,接通了電話,聽筒裡傳來被處理得很機械的男聲:“戰熠陽。”
“誰?”戰熠陽做了個手勢,示意陳浩然過來,他接到可疑電話。
“你這幾天不是一直在找我嗎?”機械的男聲笑了起來,“現在我告訴你,我在A市了,就在你的頭頂上。”
戰熠陽下意識地看向江城大廈,高達五十多層寫字樓,他一雙肉眼哪裡能看出龍景天在哪裡?
“我知道你肯定讓人通知下去了,大廈的每個員工今天都不會返回公司。”龍景天的聲音就算經過了處理,也仍然顯得很憤怒,“這樣你就破壞了我的遊戲規則了!我要看的是血肉橫飛、大廈坍塌的盛大表演,你讓我炸一棟空房子有什麼意思?”
“龍景天,你在大廈裡。”戰熠陽望上去,“你確定引爆炸彈的時候,你來得及逃掉?”
“你現在最應該關心的,是那個叫許榮榮的女人能不能逃掉纔對吧?”龍景天突然說,語聲裡透出幾分陰冷。
戰熠陽握着手機的力道突然大了起來,泛白的指關節明顯地凸現出來:“龍景天,放了她!”
“讓大廈的員工正常上班。”龍景天威脅道,“否則,戰熠陽,我第一個殺的,就是你老婆。”
“龍景天!……”戰熠陽話沒出口,電話已經被掛斷,這時,陳浩然也拿着平板電腦走到了他旁邊,神色凝重地指了指樓上,“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這是剛剛調到的監控畫面。”
戰熠陽看了看監控視頻,只看見許榮榮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她的神色還有些茫然,忽然,兩個帶着鴨舌帽的男人來強行把她帶進了大廈。
“出租車我查過了,”陳浩然說,“許榮榮一從品瑞雲家下樓就上了這輛車,司機把她帶到了這裡。但是這輛車的司機今天根本不上班,車也是克隆車,品瑞雲早就設計好的,她要榮榮當人質。龍景天提了什麼條件?”
“要大廈的員工正常上班。”戰熠陽看着江城大廈,目光很沉,陳浩然知道,他在想辦法。
“不然呢?”陳浩然問。
“不然,龍景天就會對榮榮下手。他不是開玩笑的。”說到這裡,戰熠陽的雙手已經握成拳頭。
“那怎麼辦?”陳浩然蹙起了眉頭,“讓員工回來上班太危險了。”
戰熠陽緊握成拳頭的手,慢慢地鬆開了……
方法……他已經想到了。
……
……
江城大廈32樓,某廣告公司會議室。
會議室內一片詭異的寂靜,仔細聽,可以聽見細微的顫抖聲,都是幾個通宵加班,或者提前來到大廈開始工作的年輕白領發出來的,他們大概還不明白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到了現在,許榮榮倒是冷靜下來了,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被不法分子挾持了。
離開品瑞雲的公寓之後的事情,慢慢地在她的腦海裡回放——
快要進電梯的時候,她聽戰熠陽的聲音了,卻沒有停下。
那個時候,她的大腦裡空白一片,只知道她現在不想見到戰熠陽。
下樓後,她不想回家,於是走後門,正好一輛出租車停在門口,她上車了。
車子緩緩發動,她當時並沒有反應過來自己還沒說地址。
一路上,車窗外的景物一一掠過她的雙眸,但是她卻什麼也沒有看進去,滿腦子都是剛纔品瑞雲出來開門的樣子,和她身後的戰熠陽。
她以爲戰熠陽恢復記憶後,就會處理好他和品瑞雲之間的事情。
可原來,一切都只是她以爲而已。
或許,品瑞雲說得沒有錯,到了最後,戰熠陽選擇的終將是她。
至於她這個前妻,戰熠陽有的,或許只是四年前殘存的感情。
那一刻,她覺得早上的陽光真是刺眼,像一把明晃晃的利劍似的直插向她的心臟,她痛得幾乎要窒息。
可她奇蹟般沒有流淚,大腦也慢慢地恢復了思考能力,她無比清醒地告訴自己,對戰熠陽的夢該醒了。
然而就在她醒過來的時候,司機停了下車子,對她說:“到了。小姐,下車吧。”
這是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根本沒和師傅說任何地址,看了眼外面,市中心CBD區的江城大廈,號稱薈萃了A市大部分青年才俊的高級寫字樓。
她沒說自己要來這裡啊。
“師傅,麻煩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出租車司機”就打斷了她:“下車!我不載客了!滾下去!”
A市的出租車是大多數是本地人,以熱情友好聞名,她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師傅,但無心爭辯什麼,只是皺皺眉,下車了。
可是她沒想到,更戲劇化的事情,就在她下車的那一剎那發生。
她纔剛剛關上車門,忽然兩個男人過來,她的腰間就抵上了一把黑乎乎的手槍,一個男人說:“別叫,別想跑,跟着我們走。否則,你馬上就會沒命。”
這並不是許榮榮第一次被挾持,她依然被嚇得渾身冰涼了一下,但也很快反應過來,跟着兩個男人,然後就被帶上了32樓,被扔進了這間會議室。
她進來之前,會議室裡已經有幾個年輕的男女了,後來,又有五六個被送進來。現在,人質已經有十幾個。
她蹲十幾個人的中間,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起眼,仔細聽着周邊的動靜,她沒有慌,反而是比每一個人質都要冷靜。
就在這時,終於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忍不住,嚶嚶低聲哭了起來。
許榮榮看了眼幾個持着斯特林沖鋒槍看守他們的男人,他們每一個都穿着黑色的作戰服,帶着黑色的面罩,看不清他們的五官,但是他們的眼睛是冷的,透着一股狠戾,也許是多年的殺戮造成的,這樣的人沒有耐心,沒有常人擁有的感情,更別提所謂的憐憫了,在他們面前哭,就是在把自己送上死路。
趁着幾個男人不注意,許榮榮碰了碰女孩的手臂,朝着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哭。
可越是這樣,女孩哭得越兇。
這一次,那幾個男人想不注意都難了。
“哭什麼哭!”一個身高至少一米八的高大男人持着衝鋒槍走過來,用槍口把女孩的下巴挑了起來,“再哭,就會有子彈從你的咽喉穿過去!”
女孩嚇得瞪大眼睛,哭出一半的聲音死死地哽在喉間,恐懼地看着男子。
許榮榮只能在暗地裡緊張,不敢看誰,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她知道,這種時候,最緊要的是不要讓匪徒注意到自己,除非鬥得過這些匪徒,否則就會成爲槍下鬼。
最終,女孩有驚無險,男人鬆開了她,走到一旁,用黑洞洞的槍口對着他們。
看起來,死亡分分鐘會降臨到他們身上。
這時,許榮榮看見了幾個男人拿着黑布走了進來,遮住了會議室所有的窗口,室內的光線昏暗了不少。
?許榮榮正讓眼睛適應這種昏暗的時候,見到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兩個蒙面男人,她想,又是一個被抓來當人質的。
可是這個男人,神色淡定得有些不正常。
許榮榮不由得仔細看他,視線不經意間和他對上了,不知道爲什麼,那一瞬間,她感覺到有一股深深的涼意從頭上籠罩下來。
這個男人,不太像一個正常環境下生活的人。
他長得很好看,國字臉,端正的五官,輪廓分明。皮膚黝黑健康,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陽剛,卻也隱約透着幾分……狠戾果決。
這個男人的目光,是她見過最恐怖的目光。
戰熠陽的目光偶爾也很可怕,但是很內斂,給人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壓迫。
可是這個男人不一樣,他的目光如狼一般,那種冰冷的狠戾毫不掩飾,足以引發一個人最大的心理恐懼。
不一會,男人在兩個蒙面男子的帶領下,走到了她的跟前,然後,在她的跟前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