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榮榮再看到戰亦琳的時候，是在宴會大廳裡，卻看見她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走在一起，兩人有說有笑，她非常開心的樣子，半天反應不過來。
哎，不要告訴她，陳浩然這麼多天不見人影，是去整容了啊。
“那不是陳浩然，”戰熠陽看着還在愣怔中的許榮榮，“是亦琳在國防大學的學長，林以清。”
“就是上次和亦琳一起吃飯的那個？”戰亦琳平時不輕易和人一起出去，所以這個和戰亦琳吃過一次飯的學長的名字，讓許榮榮印象深刻。
戰熠陽點了點頭。
“那……”許榮榮看了四周一圈，看不到那道身影，“浩然呢？我讓亦琳去和他表白的呀。”
戰熠陽也想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搖搖頭，不說話了。
許榮榮覺得事情太詭異了。
她明明是讓戰亦琳去和陳浩然表白的，難道說，她……搞錯表白對象了？這麼不靠譜的事情有可能發生嗎？
“我去打個電話。”戰熠陽想到了什麼似的，走開了。
許榮榮能猜到戰熠陽是去打給陳浩然的，“嗯”了聲，一直盯着戰亦琳看，正想去找她的時候，戰亦琳也看向了她，然後，她和林以清一起走過來了。
越近，許榮榮就把林以清的五官看得越清楚，也愈發覺得驚豔。然後，她替陳浩然捉急了。
林以清和他有一拼的啊，而且人家的氣質還是很吸引女生的那個類型，他不滾來把亦琳佔爲己有就算了，還任由亦琳和林以清這樣相談甚歡？
想着，戰亦琳和林以清已經在許榮榮的跟前停步了，戰亦琳作介紹：
“大嫂，這是我在國防大學的學長，林以清。”
林以清很有禮貌地向許榮榮做了自我介紹，許榮榮出於禮貌，只能和他打了招呼，然後試探性地問戰亦琳：
“亦琳，你看見浩然了嗎？我有事想要找他說。”
“他？”戰亦琳很隨意地掃了四周一圈，“沒看見，走了吧。”
見戰亦琳這麼隨意的態度，許榮榮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了。她緊緊看着戰亦琳，試圖從她的眼神裡看出什麼，可她的演技真的是影后級別的，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都看不出來。
誰來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另一邊，同樣急於知道事情真相的戰熠陽才撥通了陳浩然的電話。
在許榮榮和戰亦琳交談的空當裡，他已經試着打過好幾次了，卻一直處於無法被接通的狀態。
然而好不容易打通了，接電話的人也不是陳浩然，而是陳媽媽。
“陳阿姨？”戰熠陽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外，“阿姨，浩然呢？”
“浩然啊，”陳媽媽說，“他剛纔從念恩的滿月酒回來就被首長叫回總部了，說是臨時有任務。手機沒帶走，放在家裡了。”
戰熠陽的眉頭皺了起來。
陳浩然算是他的部下，首長要給他派任務，就算不讓他知道任務內容，也至少應該讓他知道有任務這件事情。可這次他什麼都不知道，情況有些詭異了。
掛了電話之後，戰熠陽當即撥通了首長的電話，問陳浩然任務的事情，首長笑了笑，說：“是有這麼一件事。熠陽，任務內容不太方便跟你透露，該知道的時候會讓你知道的。事出突然，沒跟你說一聲就把浩然派去了，我還打算明天再跟你說的。你找他，是有事情？”
“我找他是私事。首長，我想問的已經問了，不打擾你了。”戰熠陽掛了電話，走回了許榮榮身邊去，看到戰亦琳恰巧也在，順口問，“浩然出任務的事情，他跟你說了嗎？”
“他出任務爲什麼要跟我說啊？”戰亦琳很無所謂地笑了笑，“不過他女朋友應該知道吧。”說完，她看向林以清，“學長，我帶你去看看紀凡逸他女兒，長得太漂亮了。”
戰熠陽和許榮榮就這麼看着戰亦琳和林以清有說有笑地走了，戰熠陽難得地感覺到滿頭霧水，許榮榮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也只能眯眯眼，看着戰亦琳的背影說：“不知道。”
許榮榮還被戰亦琳的“女朋友”三個字震驚得回不過神來，攥着戰熠陽的手，只是隱隱約約覺得……
戰亦琳在崩潰。
陳浩然有女朋友了，在她剛剛發現自己喜歡他的時候，這對她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剛纔戰亦琳的笑，和她的輕鬆自在，都是僞裝出來的。
她是特種兵，心理素質比一般人要強大出許多倍，只要給自己心理暗示，就能僞裝得完美無瑕，所以她才什麼都看不出來。
想到這裡，許榮榮再看向戰亦琳的目光，不由得充滿了擔憂。
可是戰亦琳看起來卻是很好的，至少是不需要別人擔心的。
她和林以清走到了葉子安旁邊，逗了逗小念恩，順便給葉子安和林以清作介紹。
林以清很紳士地和葉子安打了招呼，誇了小念恩一句：“長得真漂亮。今天剛剛滿月嗎？”
“滿月好幾天了。”葉子安說，“因爲亦琳她“大哥大嫂”的婚禮，所以推遲了滿月酒。”
林以清了然一笑。
這時候，只有天寧一個人在四處張望，“姑姑，姑丈呢？”
戰亦琳一愣，隨即拍了拍小傢伙的頭，“你哪來的姑丈？難道你還有一個已經結了婚的姑姑？”
小天寧委委屈屈地摸了摸頭，無辜地看着戰亦琳，“媽媽說，浩然叔叔就是我姑丈啊……”
“……”
戰亦琳只是覺得，他身上那些僞裝出來的盔甲，差點就要被天寧的這一句話擊潰了。心臟裡有什麼，忽然沒完沒了地翻涌了起來。眼淚，差點就要奪眶而出。
幸好，她僞裝的功力夠高。
她拍了拍天寧的頭，“亂講什麼，你媽媽跟你開玩笑呢。叫浩然叔叔，聽懂了？”
“……”小天寧不懂大人的善變，扁扁嘴，點頭。
旁邊抱着小念恩的葉子安，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了，笑着把天寧抱過去開了句玩笑，緩解了一下這稍微有點尷尬的氣氛。
小天寧很快也就忘了這件事，專心地守着自家的小念恩逗她笑，大人什麼的，太複雜了，都沒他家的小念恩好。
戰亦琳努力掩飾着不自然，和林以清一起走開了。
她沒對林以清解釋天寧爲什麼把陳浩然叫成了“姑丈”，因爲覺得沒必要，她只是把林以清當成了一個很有話聊的好朋友而已。
而林以清，已經隱約開始察覺到陳浩然和戰亦琳之間不簡單了。
其實在這之前，他也曾經聽部隊裡的人傳過，說陳浩然和戰亦琳是一對，可是決定追戰亦琳的時候他打聽過了，這兩人之間這麼多年，其實什麼都沒發生過，真的就像一對好兄弟一樣相處着。
“亦琳，”林以清看了眼滿場身着華服的男男女女，只是覺得她應該不能再在這麼繁雜的環境待下去了，問，“要不要帶你去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一坐？我們單獨聊聊？”
戰亦琳看了看時間，還是覺得她和林以清孤男寡女的這麼晚了不太好，搖頭笑了笑，“下次吧。我得回去了。”
林以清很有風度地笑了笑，“我送你？”
戰亦琳沒有開車過來，又不想驚動戰熠陽和許榮榮，只能點了點頭：“學長，麻煩你了。”
“不會。”林以清帶着戰亦琳去取車了。
林以清的車子發動的時候，戰亦琳給許榮榮發去了一條短信。
——大嫂，我先回家了。學長送我回去的。我沒事，放心。
許榮榮收到短信後，並沒有在酒宴現場逗留，和戰熠陽說了一聲，讓他照顧好天寧，也回去了。
戰亦琳和陳浩然之間明顯發生了什麼，這種時候，要她留戰亦琳一個人在家，她不放心。
許榮榮回到家的時候，發現戰亦琳房間的燈已經是亮着的了，立即上樓去，直接推開了她的房門。
見到戰亦琳的時候，她有些愣怔。
這樣的戰亦琳，她從來沒有見過——她呆呆地坐在牀中間，下巴枕着手背擱在膝蓋上，整個人就像一隻受了傷卻不知道該怎麼療傷的小獸。
“亦琳，”許榮榮心底一疼，走過去坐在牀上，手搭上了戰亦琳的肩膀，“發生什麼事了？”
戰亦琳的眼神有些空洞，好像她也還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說：“他有女朋友了。剛纔他親口跟我說的。挽着他的那個女孩，就是他的女朋友。他還說，他們打算結婚了。”
許榮榮愣了愣，搖頭，“不可能。”戰熠陽明明跟她說過的，這次抓捕龍景天的行動結束後，陳浩然就會和亦琳表白的。
陳浩然喜歡亦琳，喜歡了這麼多年，有可能在短短的五天時間內，就喜歡上了另一個女人，並且和她結婚？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她不信。
“是真的。”戰亦琳擡頭看向許榮榮，眼眶已經有些紅了，“大嫂，他親口跟我說的。他說，那天想跟我說的話，就是他有女朋友了。”
“……”
“他這麼多天不來找我，我還以爲他受傷了。可不是，他很好。”戰亦琳的眼淚就這麼下來了，“也許這麼多天，他只是在忙着陪女朋友。不過他沒受傷，還好……”說到這裡，她已經開始哽咽。
許榮榮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緊緊抱住了戰亦琳，“哭出來吧……”
“……”一開始的時候，戰亦琳是沒有聲音的，她的倔強和驕傲不允許她爲了一個男人流淚。
可最終，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倔強和驕傲。那種痛，她的倔強和驕傲也抵擋不住，她還是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