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笑着,不動聲色的看着李氏這個妹妹。借她的奴婢,借她的地方,借她的名義。義正言辭的在她面前構陷,訓斥,跪在地上的,所謂的養女。
卓楠始終規規矩矩的跪着,無論李氏如何教訓,她也不反駁,卻也不認罪!
李氏的拳頭宛如打在棉花上,無計可施,一點作用也沒有。心中憋悶的轉過頭向着太后請罪。“姐姐,都是妹妹我的錯,沒有教好這個丫頭,讓你看笑話了,妹妹給您陪個不是。您看,她失儀在前,該對她如何小懲大誡,讓她記住這個深刻的教訓?省得她以後不知天高地厚。”
太后微微一笑,反問道;“你是哀家的親妹妹,哀家豈會怪罪於你?你說,該如何小懲大誡?”
“那,妹妹可就做主了。”
太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李氏見太后已經同意讓她自行發落,立刻聲色俱厲道;“楠兒!進宮之前,母親讓你好好學習規矩,你卻輕慢,不以爲然。這次太后駕前失儀,不對你小懲大誡,母親恐會助長你的氣焰,越發的不像話!
來人啊!把守在大殿外,伺候楠姑娘的貼身陳嬤嬤,拖走杖斃!”
衆奴婢看向太后。
太后微微一擺手,衆奴婢立刻下去執行命令。
杖斃陳嬤嬤?跪在地上的卓楠,嘴角勾起一絲詭笑。原來李氏是想着殺雞給猴看,即弄死了陳嬤嬤這個一直以來的眼中釘,打擊宰相父親的氣焰,又藉此警告她,可真是一箭三雕的好計策!
可惜,殺雞給猴看,她不是猴,而陳嬤嬤這隻雞背後的主子宰相父親,也不是那麼好惹的。所以李氏自己在宰相府不能動手,只能來宮中,借太后的名義,弄死陳嬤嬤。
讓宰相父親明知道是她所爲,也不能拿她如何。
“老奴要求見太后!求見太后!饒命啊!饒命!唔唔唔唔唔唔……!”
卓楠聽着陳嬤嬤被堵住嘴,拖了下去。
李氏見卓楠跪在地上,低着頭,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眼看着就能打殺了陳嬤嬤這個走狗,依舊不能消她心頭之恨。
轉臉看向太后,柔聲道;“姐姐,讓奴才不要封口。否則,怎麼讓我這個好女兒,謹記這次教訓?”
太后見一向淡然的李氏,眼中泛着嫉恨,神情微微有些扭曲,心下默然。看來,傳言她被養女卓楠氣暈過去的事情,想必是真的。
眼尾的餘光掃向姚嬤嬤。
姚嬤嬤接到暗示,立刻退下大殿,不一會兒,大殿外傳來陳嬤嬤悽慘的求饒聲。
卓楠跪在地上,不動如山。陳嬤嬤淒厲的慘叫聲,她聽在耳邊,彷彿親眼看見了陳嬤嬤被杖斃的下場,眼中泛着危險的光芒,嘴角勾起一絲詭笑。
當初陳嬤嬤在卓婭的及笄禮上,引她去看,前院偏房裡堆放的那些及笄禮,想要挑撥她對卓婭生出嫉恨之心的時候,她就說過,會讓李氏好好記住陳嬤嬤的‘功勞’。
果然,被她氣暈過去的李氏,惦記上了陳嬤嬤,纔會有了此次被帶進宮,杖斃的下場。
前世的記憶中,直到宰相父親登基之後,陳嬤嬤才身亡。她不是病死,也不是老死,而是被她的好相公管家親手灌藥毒殺。
宰相父親當了皇帝,作爲功臣的管家,封侯拜相,當上了大官,卻依舊是宰相心目中的心腹,卻開始鬆懈,露出真面目,每日花天酒地,沉迷酒色。
而糟糠之妻陳嬤嬤,自然成了他的絆腳石。
除之而後快,迎娶新夫人,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陳嬤嬤淒厲的慘叫聲,越來越弱,漸漸聲息全無,杖斃的聲音也銷聲匿跡。
太后一臉享受的聽完,這才瞥向依舊跪在地上,姿勢未動的卓楠。“快點起來吧,以後,可得小心點,別再犯錯,惹你母親不快了。”
“謝太后。”卓楠端着托盤站起身來,走回到卓婭的身邊,把托盤裡的一對玉鐲戴在兩隻手腕上。一旁的奴婢立刻上前,接過卓楠手中的托盤,再次退下。
李氏重新坐下,打量着卓楠的神色。見她站如松竹,神色平靜。剛剛杖斃了陳嬤嬤,她的臉色卻依舊紅潤,彷彿未受到半點影響!
她居然不怕!可惡!
她憑什麼這麼篤定,自己不敢殺了她!
餘光掃過她旁邊的卓婭,面色慘白,卻強裝鎮定,兩隻手更是不自覺的揪着下襬的衣裙,這纔是見到殺雞給猴看,才該有的忌憚反應!
可偏偏,想要震懾的人,卻無動於衷,氣死她了!
太后見李氏如此失態,眼神直白的露出怨恨的神色落在卓楠的身上,微微蹙眉。
妹妹就那麼恨這個所謂的養女?嘴角微微勾起饒有興趣的弧度,輕掀眼皮,威儀的眼神落在卓楠跟卓婭的身上。
“哀家年紀大了,喜清靜,你們一個甚少來宮中,一個更是從未踏足過。這皇宮的御花園,此時正是百花齊放,爭相鬥豔的好季節。
姚嬤嬤,帶兩姐妹去偏殿,讓五公主帶她們到御花園中,逛逛。”
“遵旨。”姚嬤嬤朝着太后跪下行禮完,走向卓楠跟卓婭。
卓楠跟卓婭同時又跪下謝恩,跟着姚嬤嬤離去。
“你們,也退下。”太后朝着四周的奴婢輕輕一擺手。
“諾!”衆奴婢紛紛退離,眨眼間大殿內只剩下李氏跟太后二人。
“她是你女兒?”太后語出驚人。
李氏平復心情,轉過頭太后,盈盈一笑。“凡事瞞不過姐姐您的這雙厲眼。”
“什麼厲眼?凡是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她是你的親生女兒?說是我親生的,恐怕都有人會信。”
李氏;“……”
太后挑眉看着李氏。“怎麼?難道姐姐我說的不對?看她那小模樣,跟你也只不過有三分相像,倒是像極了哀家。”
李氏低頭,她在太后這個姐姐面前,可半點威風也不敢耍。“姐姐說的是,當年,我生她難產,此事你也知曉。御醫當場斷定,我以後終生難孕。你也知道,一個丫頭,如何能保得住我宰相夫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