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母后你怎麼了?!來人吶,快傳御醫!描雲快去請父皇過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醒醒啊!”
慌亂中,千筱伊朝萍實使了個眼色,萍實瞭然的點點頭。
片刻后皇上趕來,瞧見皇后昏倒在牀上不省人事便是一陣怒氣上涌。“怎麼回事?皇后怎會突然如此?”
翠兒荷兒一干人等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唯有萍實,雖眼中帶淚卻口齒清晰地道:“方纔安寧公主來給主子請安,正說着話,主子嚐了一口冰糖蓮子羹就暈了過去。”
皇上一聽,更是勃然大怒,“御醫何在?”
千筱伊站在皇上身側,一個眼神掃過去,陳御醫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立時又恢復常態道:“臣啓皇上,臣方纔把脈,恐是中毒之兆,不知那冰糖蓮子可還有剩?”
萍實點點頭,“有的有的,主子方纔用的少。”說着,便匆匆去將那冰糖蓮子取了來。
陳御醫檢查一番後又問萍實:“皇后娘娘平素可用什麼香料不曾?”
萍實答道:“主子平日慣用寧神香,近日景貴妃送了些緋施香來,近幾日用的便是緋施香。”
“啓稟皇上,冰糖蓮子中摻了一味草藥,無色無味。卻會同那緋施香中香料結合,即成慢性劇毒。此毒甚爲少見,常人皆以之爲不足之症,並不在意。幸而皇后娘娘中毒尚淺,有藥可醫。”
千筱伊一聽,即刻冷下臉來,厲聲問:“是誰去取的冰糖蓮子?!”
“是奴婢。”萍實跪倒在地連連叩首,“可是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是冤枉的,皇上明察!”
“你慌什麼?”千筱伊呵斥,“途中可有遇見的人?”
萍實面上還掛着淚水,柔柔弱弱,看上去分外動人。“奴......奴婢想起來了,方纔奴婢端了冰糖蓮子正遇見安平公主,奴婢也被公主吩咐去尋丟了的碧玉扇子。奴婢便將冰糖蓮子給了一旁的侍月。”
“侍月?”乍聞此名,皇上毫無印象,只覺陌生。
“回皇上的話,侍月是景貴妃宮中侍女。”
皇上一聽,二者皆牽連到了景貴妃,當下怒氣便不可抑制。只見他將手中的扇子劈頭蓋臉打在地上宮女身上,怒喝道:“宣景貴妃和安平公主覲見!”
景貴妃顯然來時已經聽荷兒將來龍去脈說清,因此一進殿門便撲跪在皇上腳邊哭訴:“皇上明察,臣妾同皇后娘娘一同入宮,情同姐妹。臣妾又豈會有心去害姐姐?定是有賤人誣陷臣妾,皇上你要爲臣妾做主啊!”
安平公主年方九歲,正是最驕縱的時候。跪在皇上腳邊便埋怨:“我母妃是什麼樣的人父皇竟是不知?如今因一些莫須有的罪名便傳了母妃來,莫說還未查清,便是查清了,母妃今後又如何在後宮立足。母妃要如何去堵後宮悠悠之口?皇后娘娘一病,父皇就要將母妃拋之腦後了嗎?”
“安平你大膽!”皇上顯然被這一通話氣得不輕,一手指着她道:“看來真是朕寵的你無法無天了!”
安平公主撇嘴道:“父皇何時寵過我,兒臣怎麼不知?父皇放在心尖上的唯有安寧皇姐同太子二人罷了,其他的諸如安平、安和、安樂,又有哪個能入父皇的眼?”
皇上被氣的胸口悶疼,千筱伊忙上前邊揉皇上的心口邊對安平道:“你也不小了,何苦說這些子話來氣父皇?父皇待諸位兄弟姐妹的心都是一般無二的。”
安平卻是冷冷一笑:“是與不是你我心知肚明,你又何必在此充什麼勞什子好人?若是讓我知曉這件事中你摻了一星半點來陷害我母妃,無論父皇怎的疼你,我定將你碎屍萬段。”
皇上緩了緩怒氣後道:“你二人無須再爭執。景貴妃,朕只問你,這緋施香可是你所贈?這冰糖蓮子,可曾被你侍女侍月碰過?”
景貴妃用手絹拭着眼淚說:“香料確是臣妾所贈,但冰糖蓮子一事,臣妾委實不知。”
“侍月何在?”
一旁跪着的一名宮女爬到皇上面前,顫聲道:“奴婢侍月見過皇上,皇上明察。奴婢的確碰過那冰糖蓮子,但是景貴妃吩咐奴婢放了味草藥進去,說是可以延年益壽,不欲爲人所知。特讓奴婢悄悄放進去,其他的奴婢一概不知,皇上,皇上要爲奴婢做主啊!”
“賤婢!”景貴妃反手狠狠甩了侍月一計耳光,指着她怒罵:“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本宮何時如此囑咐過你?你聯合誰來陷害本宮?!說!居然敢害本宮,你以爲皇上會信你片面之詞?!”
侍月臉上紅彤彤的一個巴掌印,淚流滿面怨恨地看着景貴妃,“娘娘何必如此心狠?奴婢爲娘娘做了那麼多事,娘娘竟無一絲念舊嗎?!”說罷,她對着皇上連連叩首,“皇上聖明,當年品婕妤並非死於難產血崩,而是景貴妃在品小主生產完後,派奴婢用枕頭悶死了品小主。麗貴人小產,是因景貴妃派奴婢在丹昭華贈麗貴人的安胎藥中下了*!楊御女跌逝於假山,四皇子暴斃於皇子所,思美人於宮中懸樑......皆是景貴妃所爲!奴婢自知萬死難辭其究,還望皇上爲宮中冤死亡魂做主,奴婢死而無憾!”說完,侍月將牙關狠狠一咬,頓時血流不止,御醫忙上前探脈息,已是回天乏術。
景貴妃一聽,嚇得抱住了皇上的腳,哭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皇上,您不能相信一個賤婢片面之詞!臣妾已伴皇上近十年,皇上理當清楚臣妾是什麼樣的人啊!皇上!安平,安平你快告訴你父皇,本宮沒有做過,本宮是冤枉的啊!”
安平卻皺眉高傲道:“做了便是做了,認了又如何?不過是死幾個下等宮妃,難不成父皇還因此事責罰母妃?母妃若是如此,着實是過慮了。”
景貴妃一聽更是面色青白,“皇上,安平是孩子,孩童之言是做不得數的!皇上!”
皇上拂開她的手,面上帶怒,痛罵:“你這毒婦,朕這後宮不知有多少人枉死你手。朕只怪自己爲何今日纔看清你這惡毒嘴臉!”不顧她哭泣求饒,只吩咐宮人道:“來人,傳朕旨意。景貴妃慕氏,德行有虧,不容於宮,心狠手毒,草菅人命。着,褫奪封號,降爲寶林!賜毒酒白綾,則一了斷。”
“且慢!”千筱伊卻倏然開口,走到皇上身前,下跪叩首道:“父皇仁慈,兒臣認爲此事不妥。景貴妃,現在是慕寶林了,其祖父爲三朝元老,父皇應體恤其年邁體弱。慕寶林雖死不足惜,但看在她侍奉父皇多年的份上,還請網開一面。母后若是事後知曉,定也不忍。”
“不用你小人嘴臉,得了便宜還賣乖!”慕寶林惡狠狠地瞪回去。
皇上倒是沉思一番後點了點頭,問:“那依安寧之見,應當如何處置這罪婦?”
“依兒臣之見,慕寶林打入冷宮,任其自生自滅也就是了。安樂同安和二位妹妹尚且年幼,不如就交由姚昭華照料。姚昭華入宮時久,爲九嬪之首,爲人最是和善不過。至於安平,同兒臣相差區區一歲,不如就交予母后照料,同兒臣同住臨伊宮,兒臣也好有個伴。安寧說的,父皇應是不應?”
皇上點點頭,親自扶起千筱伊和安平。
“安寧你在皇子帝姬中最是穩重,安平若是跟着皇后和你,也可好好收斂一下驕縱的性子。只是還有一事......”
“父皇可是思慮如何安撫慕大人一事?”千筱伊見狀,問道。
皇上長嘆一口氣,伸手按按眉心。千筱伊上前替他揉太陽穴,而後對着安平使了個眼色。
安平會意,脆生生道:“這個父皇不必煩心。慕家又何止慕寶林一個小姐?父皇卻是不知,那慕家還有位二小姐,更是靈秀可人。父皇不若收了她,對慕家而言,也算是聊以慰藉。”
“哦?慕家那位二小姐朕怎麼從未聽過?”
“喏,就是她啊。名喚萍實的。”安平指向萍實。
皇上看向地上跪着的萍實,“擡起頭來讓朕瞧瞧。”
“是,皇上。”萍實依言擡首,方纔微微哭過,眼中一圈水波還亮着,眼圈微紅,楚楚動人。頭上簪一枚銀步搖,素釵烏髮,裙色嫩綠,更顯弱不勝衣。又兼有一旁衣着凌亂的慕寶林陪襯,顯得愈發好看了。
“倒是個妙人。雖是慕府庶出,倒也無傷大雅。”皇上點頭稱讚。
“皇上不知安寧公主也是極喜歡姑娘的,原喚萍兒,公主憐惜姑娘,才改了叫萍實的。”一旁的描雲嘴快道。
皇上笑道:“安寧看中的人,必有一番妙處在。萍實?恩,的確是好名字。慕府的二小姐,朕也不可委屈了你,那便封爲貴人。萍爲碧色,便賜號‘碧’,待皇后身子好些,再行冊封禮。”
萍實激動不已地跪謝:“奴婢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