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勢

朗月炎此刻還在府中小酌。

外面的事情他都交代妥當了,前朝的遺臣們也都去鬧了,現在林錦嫿還能以祈福之由阻擋他們去見趙懷琰,他就不信,等着七日的祈福時間過了,她還能攔得住。

現在他消息也給趙闞送去了,只等趙懷琰的事一確定,他就可以聯合舊部,殺他個措手不及!

想到這裡,他直接開心的笑了起來。

“大事不好了!”

門房提着衣袍快步跑過來,瞧見朗月炎還在悠哉的攬着美人喝酒聽琴,急道:“王爺,徐丞相忽然帶着官兵過來了!”

“官兵?”就算之前趙懷琰說要削了自己的王位,收回這王府,但也不至於到動用官兵的程度啊,難道山上有變?

他立即站起了身來,便聽到外面一陣嘈雜聲,沒多會兒就見到身穿官服的徐泊山帶着官兵進來了。

朗月炎面色不大好看,陰沉着聲音道:“徐大人來此,是爲何事,竟還帶着官兵來了?”

“五王爺很快就會知道,現在便請跟下官一道上山吧。”

“上山?”朗月炎心中一緊。

徐泊山只睨了眼旁邊的人,他們立即會意的上前將朗月炎團團圍住了。

朗月炎暗自咬牙,卻無法可說,只得隨着他一道往山上而去。

林錦嫿依舊不鹹不淡的喝着茶,聽着那些個自以爲是的大臣們跟魏昌說着話,也全然當做聽不到一般。

沒多會兒,就看到徐泊山已經回來了,身邊跟着的是朗月炎。

朗月炎一進屋,看到地上跪着的魏昌時,還以爲是鬼,嚇了一跳,面色都白了幾分。

魏昌卻是恨得不行,直接朝他道:“五王爺看到我還活着,是不是很意外?”

“你……”朗月炎再看坐在一側緩緩喝茶的林錦嫿,知道這一切都跟她有關,只上前行了禮,才道:“皇后娘娘,我不知道魏昌跟您說過什麼,但一定是污衊!”

“污衊?”魏昌冷笑一聲:“難不成我會拿我全家的性命來嫵媚你嗎?你企圖殺了我,又殺了我全家,以此來壞皇上名聲,完成你的復辟大計對嗎!在場的人已有不少暗中歸順了你,五王爺,你以爲現在還瞞得住麼?”

“你信口雌黃!”朗月炎說着就要上前跟魏昌動手,便聽一直未曾說話的林錦嫿終於開口了:“來人,把證據帶上來。”

林錦嫿話落,衆人齊齊朝門口看去,很快,幾個受了傷的黑衣人便被帶了進來,可見之前已經是經過嚴刑拷打了。

林錦嫿看着面色陰沉的朗月炎道:“五王爺可認識這些人?”

“自然不認識……”

“想來五王爺忘了,當初皇上賜你宅邸時,所有的侍衛都是登記在冊的。這些人正是你府上伺候的。難道說魏大人冤枉了你,現在這些人也是要犧牲自己冤枉你?”

“說不定不是冤枉,而是故意陷害呢?我是前朝的皇子,還不知道礙了多少人的眼呢。”朗月炎冷哼一聲,睨着林錦嫿,意指是她陷害了自己。

魏昌早知他有這一套,但他也算是跟朗月炎有過交易,又怎麼會不抓點他的把柄在手裡?以前是不想跟他撕破臉,現在是非要撕破臉了!

魏昌轉過身朝林錦嫿重重磕了個頭,才道:“皇后娘娘,五王爺早已與錦朝勾結,打算裡通敵國,推翻齊國。當初錦朝與他們的密信,草民曾藏了幾份,上面是五王爺的筆跡和印章。就算他未曾殺我魏家滿門,那他也是謀逆大罪!”

朗月炎還不等他說完,身子都僵住了。

林錦嫿看了眼底下或坦蕩、或互相交換着眼神顯得鬼祟的大臣們,淡笑:“既如此,來人,將五王爺暫且收押,即刻遣人去五王府搜查!”

立即有人迅速去辦了、

朗月炎陰鷙盯着林錦嫿:“皇后娘娘難道還敢殺我不成?若是皇后娘娘聽信小人之言,亦或是故意栽贓污衊,也要看我前朝大臣們答應不答應!”

他說完這話,本以爲那些個大臣們都會向着他,哪知話落,那些人猶猶豫豫的全部跪在了地上。

之前領頭的大臣也慫了,謀逆之罪,他們可不敢正面去扛,否則就是抄家滅族的事兒了。

“你們——!”

“王爺,這些事還是等皇后娘娘先查清再說吧,臣等相信皇后娘娘,一定會還您一個公道的。”領頭的大臣說罷,還朝林錦嫿的方向拱拱手,沒把朗月炎給氣暈了過去。

朗月炎氣得還要再說,林錦嫿便跟那領頭大臣道:“那便勞煩大人親自押送五王爺去大牢了。”

衆人均是心中一凜,皇后娘娘可真夠狠吶!

那大臣也是愣住,看了林錦嫿半晌,確定她並非開玩笑,這才意識到此番上山,真的是得罪瞭如今的皇室了,而且還沒有正當的理由。

他看着林錦嫿,張張嘴,還是把話又咽了下去,行了禮後,便轉身跟氣急敗壞的朗月炎道:“五王爺,請吧。”

朗月炎也知道沒有繼續再說的必要,咬着牙看了眼林錦嫿,才忍着怒氣走了,不過他不怕,他還有一道免死金牌呢,他們殺不了自己!

魏昌看着他的背影離開,才沉沉呼了口氣,跟林錦嫿道:“皇后娘娘,此番救命之恩,草民沒齒難忘。”

“那就協理方纔的韓大人,好生處理五王爺一案。本宮不想過幾日後,全齊國都流傳出皇上言而無信,而故意虐待五王爺這等話。”林錦嫿緩緩起了身,看着跪在地上瑟縮着的大臣們,也並沒有記仇,只平靜道:“各位大人也算是前朝的肱骨之臣,今兒提了要請辭的,一會兒將名字報給丞相大人,本宮會如實稟告皇上,讓皇上準允的。”說罷,直接往外而去,聽也不聽他們辯解了。

林錦嫿並非要他們全都走,但今兒這幫人,總得處置掉幾個,纔會讓剩下的人知道,齊國並非沒了他們就不行了,也得讓他們自己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那些個大臣們看着她如此決絕,再看看魏昌,心中是懊惱無比,也忘記追問皇上現在到底是不是如流言所說病倒了。

出來後,徐泊山纔跟林錦嫿道:“現在這些小事尚能處理,可是皇上若是一直醒不過來怎麼辦?很快齊國就要發兵攻打錦朝的,若是沒有皇上出面,底下的人也不一定能安分。”

“皇上體內的毒已經清了,這幾日就會醒的……”

她話音未落,就見墨花小跑了過來,見她過來,才笑着行了禮道:“娘娘,皇上醒來了!”

“當真?”

“是的,您快去看看吧。”墨花欣喜不已。

林錦嫿也顧不得許多,直接加快了步子往前去了。

等匆匆趕到時,趙懷琰已經換好了衣裳站在一側準備出來,聽到聲響傳來,立時就轉過了頭,不過看到林錦嫿時,他恍惚了一下。

“皇上。”林錦嫿有些緊張,擔心他會又一次忘記自己。

“嫿兒……”趙懷琰沒忘,但看到她,總覺得好似要想起什麼事一般,可隱隱約約,就是想不起來。

他看着她微微泛着淚光的眼睛,心也揪了起來,上前一步,也不顧外人在場,直接將她抱在了懷裡。

其他人立即識趣的退下了,林錦嫿聽到他心口結實有力的心跳,鬆了口氣,輕笑道:“你沒事就好了。”

“還有你在,我不會出事的。”她的周圍仍舊危機四伏,他怎麼能出事呢?不過弦月那一根銀針,的確是他疏忽了。

他看着面前因爲自己受傷而提心吊膽的人,眼底泛出笑意。

被人愛着的感覺真好。

當夜,他們便立即收拾好下山回宮,因爲趙懷琰要親自去處置這些遺留臣子的問題,而且暈過去這幾日,朝中也聚集了一堆的事情要去處理。但最重要的是,他希望她能得到一隅安寧,這些風雨,由他來扛着就是。

連夜回宮後,林錦嫿被留在後宮,趙懷琰則是直接招了禁衛軍來,等到第二日一早時,昨晚曾爲難過林錦嫿的大臣們,全部以正當的理由處置了,一時間朝中的大臣們也都知道了風向,半分不敢再提前朝皇子之事。

趙懷琰疲憊回到後宮時,還不等踏入林錦嫿的宮殿,就見她正在指揮下人擺放着鮮嫩的花草。

宮女們瞧見他來,嚇得趕忙退在了一側。

林錦嫿還覺得奇怪,懷琰有這麼可怕麼?

她回過頭,看着來人,淺笑着小跑了過去,絲毫沒有尋常端莊的樣子。

“小心些別摔着了。”趙懷琰伸手扶住她道。

宮人們聽着這溫柔的聲音,也是目瞪口呆,皇后娘娘如此沒有儀態,他非但不予以責罰,還如此柔聲的關懷。

林錦嫿纔不管旁人怎麼想,這後宮是她一個人的,懷琰也是她一個人的,既然在自己的地盤見了他,何必還要苦苦保持着禮數和端莊?那樣多生分。

趙懷琰自然的牽着她的手往裡走,如尋常人家的小夫妻一般問她啦;“孩子今兒乖嗎?”

“很乖。酒兒已經學會爬了,累的乳孃眼睛都看花了。”林錦嫿淺笑道。

墨花帶着下人自覺地往後拉開一段距離跟着,不過看着他們這般恩愛,真是羨慕。如果沒有這些風風雨雨就好了,就只有皇上皇后和小主子,幸福安穩的過日子。

到了殿內,趙懷琰遠遠便聽到了酒兒的笑聲。這孩子嗓門亮堂,又愛笑,真真是個開心果。

趙懷琰心裡的煩悶去了不少,進去後,瞧見酒兒立即朝自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淺笑着上前欲將孩子抱起,但還未碰到孩子,便覺一陣暈眩,勉強穩住身形站了會兒,才緩過來。

這不是第一次了……

林錦嫿立即上前扣住他的脈,但脈象正常,不像是餘毒未清的症狀。

“沒事。”趙懷琰立即安慰她,但林錦嫿卻看到了他眼底那一絲絲的紅色。

是因爲沒休息好冒出的紅血絲麼?

她拉着他道:“先去歇會兒吧。”畢竟昨晚一夜未眠。

趙懷琰溫柔看着面前的人,她從不會十分依賴自己,但現在自己卻好似依賴上她了。

“還有政務未處理完。”他笑道。

“很緊急嗎?“趙懷琰想着昨晚秘密送來的急報,再看面前滿是但有的人,擡手輕撫着她的臉,感受到她臉頰上細膩的觸感傳來,才輕輕嗯了一聲。

林錦嫿看着他眷戀又深情的目光,想着還有外人在場,不由耳根微熱,微微低下了頭。

趙懷琰的一顆心踏實極了,上前抱抱兩個孩子後,便很快離開了。

林錦嫿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卻總覺得這件事彷彿跟自己有關一般。

等人走了,她本想讓人去打聽一下,但想着到底是前朝之事,她一個女兒家不能幹政,便也歇了心思,只叫了墨風和高稟來問話。

“之前的人都抓到了嗎?”之前派遣了人去抓弦月的人,現在弦月的屍體居然不見了,所以她不得不懷疑,弦月是不是被人救走了。

墨風點點頭:“人是抓到了,不過之前打鬥之時便死了不少,抓到的活口也大多咬破嘴裡的毒囊自盡了,剩下全部關在大牢裡,但看樣子,他們是不會開口了。”

林錦嫿想了想,也算是知道不是弦月自己的人去救的,可那會是誰?按懷琰的意思,人應該是跌落了山谷纔對,而且之前還中了懷琰一劍。

“既然如此,便先不去管她們了。西夏的勢力暫時不可小覷,尋人盯住江太后的動靜。”江太后現在是唯一能威脅的懷琰的人,日後若是兵戎相見,懷琰定也下不去殺手,現在只能是防備爲主了。

想到這裡,她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沒過多久,林錦嫿就接到了鄭穹傳來的消息,也見到了許久不見的鄭嬌嬌。

再次見到鄭嬌嬌,她以爲她還會是以前那個刁蠻又霸道的女子,沒曾想經過這一段時間,她竟好似變了個人一般,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大圈,盤起了婦人髻,人也沉穩了不少,見到林錦嫿時,眼中有一閃而過的羨慕,卻不再見嫉妒了。

她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纔將鄭穹讓她帶來的消息說了。

“父親說,錦朝皇上遣派蔣大人來,許是隻是爲了遮掩什麼,因爲隨他一道而來的大將均是資質平庸之輩,實在叫人起疑。”鄭嬌嬌道。

“現在錦朝朝中如何?”父親現在帶領大軍直接北上,已經佔領了不少的城池,聽聞趙闞更加重了苛捐雜稅,原本繁榮的錦朝在短短時間內便是怨聲載道,就連一向忠心的大臣們現在也都開始搖擺不定了。

“不大好。錦朝皇上現在不知在謀劃着什麼,不怎麼問朝事了,一心想着攻打齊國。倒是太上皇有意繼續執掌朝政,但尋常他被幽禁在後宮,一般人根本見不到。父親猜測,錦朝皇帝還留着太上皇,是想跟西夏達成某種協議。”鄭嬌嬌道。

林錦嫿聞言,也只沉沉呼了口氣:“看來趙闞還是不死心。”林錦嫿便是知道,也無可奈何,現在她深居後宮,前朝和戰場之事已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她看了眼鄭嬌嬌盤起的頭髮,淺笑:“已經嫁人了?”

鄭嬌嬌見她這樣問,面色微微羞紅:“是錦朝的一個書生,他家中父母已經在戰亂中身亡了,此番他也一道過來了,就在宮外等着臣婦。”

林錦嫿聞言,淺笑:“即是書生,明日去一趟丞相府,本宮讓徐大人安排個閒差給他,你們好生在都城住下吧。”這閒差,等於是給鄭穹的了,畢竟他也就這麼一個女兒,而且還在錦朝繼續替自己盯着情況。

鄭嬌嬌立即跪下叩謝,林錦嫿這才讓人領着她出去了。

墨風還在一側感慨:“真是嫁了人以後,就轉了性子了。曾經那麼跋扈刁鑽的人,如今竟肯委身給了一個書生,而且看起來也少了曾經的銳氣。”

“如此倒是好事。”林錦嫿笑笑,剛好徐昭昭一蹦一跳的過來了,說要跟袁紹出宮逛逛,林錦嫿立時便遣了人跟着他們,由他們出去了。

不過她現在還是隱隱有些擔心忽然安靜下來了的長孫玄隱,朗月夢被帶走後,他竟再無動靜了。是出了事,還是在籌劃什麼更大的陰謀?

她轉身走到裡間,看到已經玩累了的熟睡的孩子,瞥見他們身上帶着的曾經衾息給的香囊,眸色微亮,上前一步將其中一個打開了,才發現裡面竟是幾張寫滿了藥方的紙,其中不乏各類劇毒的解藥,還有如今沉睡不醒的長孫祁燁和懷琰失憶之症的藥方。

她細細看完藥方,想着曾經短暫跟過自己的衾息,釋懷一笑,轉身立即叫人去配藥了。

現在的長孫祁燁依舊還在昏睡中,江太后坐在他的榻旁,看着他跟先帝有些相似的臉,陷入沉思。

蘭姑從外面進來行了禮後,才道:“娘娘赫連將軍已經在外等着了。”

江太后想起赫連璟,美眸淡淡輕轉,才起了身,往外而去。

赫連璟見她過來,才行了禮,卻聽她單刀直入冷淡道:“弦月當真是死在錦朝人的手裡?”

“公主擅自去找錦朝皇帝趙闞,卻不慎被他利用,微臣去晚了一步,到時,公主已經跌落萬丈懸崖。”赫連璟說這話時,垂着眼睛啞着嗓子,情真意切,看不出撒謊的樣子。

“所以,你纔想親自帶兵,殺入錦朝,對嗎?”

“是!”赫連璟沉聲道。

江太后冷笑:“若是你做不到反而還損失了我西夏的將士,損了我西夏的士氣呢?”

“臣願意立下軍令狀,若是做不到,臣願意自刎謝罪!”

“好!”江太后立即應下,看着主動請纓的他,冷笑道:“哀家就信你一回,你即日領兵出發!”

“是!”

赫連璟應下,接過蘭姑遞來的蓋了璽印的聖旨後,便直接出去了。

長孫玄隱只給他三個月,那這三個月內,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即便是丟了自己這條命,也要殺到錦朝京城去!

盛暑的悶熱很快便被秋日的清涼所取代。

兩個月內,林麓之和林錦澄兵分兩路,領兵北上,齊國再另外出兵,從南面攻入,殺了錦朝守將們一個措手不及。短短兩個月,錦朝已經被齊國直接吞噬掉了大半的國土。

現在錦朝的士兵已經恐懼到一聽到說齊國的兵來了,便扔下武器逃走了,此番齊國連奪這麼多城池,可以說很多地方都沒怎麼打就贏了。

至於西夏,因爲錦朝士氣低迷,又有赫連璟背水一戰,可以說是節節勝利,至此,錦朝只剩下一小半的國土。

宮殿上,大臣看着滿臉鬍渣沉浸在美酒中的趙闞,怯怯道:“皇上,您快想想辦法。如今民不聊生,國將不國,若是繼續下去,錦朝……只怕真就徹底完了。”

“那不若投降如何?”趙闞笑道。

“什麼?”底下的人均是瞪大了眼睛,卻聽他繼續道:“反正繼續打下去勞民傷財,不若投降。”

諸位大臣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他卻只是冷淡一笑:“投降的話,你們都可以好好活着,若是不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底下的大臣們開始面面相覷,怎麼說,投降這等話,也不應該是一國之主說出來的,況且之前南疆雖投降,但南疆畢竟小國,如何能跟錦朝相提並論?

他們只以爲趙闞是喝醉了,誰知竟聽他道:“蔣青書的老母親看住了?”

“是。”

“殺了。”

他淡漠道。

底下的人都驚愕的說不出話,蔣大人現在好歹還在前線呢,也沒有不臣之心……

還不等他們開口,便見趙闞的目光陰冷的落在了他們身上,他們這才連忙跪了下來。

趙闞只嗤笑出聲:“吩咐下去,擬定投降書,讓齊國帝后和西夏太后齊齊來京城商議。誰若是不來,便不要怪朕將整個錦朝全部送給另一個國家。”他們絕不會願意看到的吧,尤其是趙懷琰,若是現在他將錦朝和父送給了江太后,那他才建立的齊國怕是岌岌可危。

底下的大臣們均是不滿,怎麼能投降?

但他們看着神色頹廢卻陰鷙不減的趙闞,又只得齊齊咬牙,把話都嚥了下去。

蔣青書現在是迫不得已在跟齊國對抗,但節節敗退的確與他無關,他只不過沒有幫着出謀劃策罷了。

可等着他的,卻是幾日後傳來的趙闞要投降和他生母被殺之事。

聽到這件事的當晚,他便氣得差點暈過去,當夜便親自帶人去點燃了糧草,而後帶着親信直接投奔齊國去了。

消息傳到林錦嫿這兒的時候,朝廷上已經吵得不可開交了。

有的認爲投降最好,這樣就能不必再勞民傷財,但也有人覺得這就是錦朝的詭計,逼帝后出去,萬一有埋伏,一切可都來不及了。

趙懷琰已經食宿在御書房近半個月了,林錦嫿就算擔心,也幫不上忙,只能繼續等着,直到花生的消息再一次傳來。

林錦嫿坐在廊下逗弄着孩子,見來人,才讓乳孃把孩子抱了下去。

“查到了什麼?”

“這次查到的事情不少。這位定王殿下,當年好似曾娶過妻。”小廝說完,看了看林錦嫿,才忍住心頭怯怯,繼續道:“而且傳聞他所娶的妻子,與娘娘您模樣極爲相似,只是身份不同。那女子自小便是她的徒弟,一直跟着他,直到後來長大成人後,才嫁給了他。”

“那這位女子現在在哪裡?”林錦嫿皺眉,難道這就是長孫玄隱執意幫自己,並且還要收自己爲徒的原因?

“好似從未有人真正見過她,也有人傳聞她早就死了。”小廝道。

林錦嫿聽着覺得不對勁,若是如此的話,花生是怎麼知道她長得與自己極爲相似的?

提起長孫玄隱,她心裡悶堵的慌,或者說,是害怕……

這人目的查不到,爲何靠近自己的原因也查不到,這些未知在她看來,都是隱藏的威脅。

她看了眼小廝,皺眉:“繼續去查,查到爲止!”

“是!”小廝立即應聲退下了。

等人走後,林錦嫿才起了身,一面思索着,一面沿着長廊往前走去。

入目之處,盡是秋日的荒涼,落葉飄下讓她有時也覺得恍惚,重生之後,她的人生軌跡居然發展到了這裡,那未來呢,還能借着重生的好運繼續走下去麼?

“娘娘——!”

墨花瞧見她,急急就走了過來:“娘娘,查到弦月的消息了。”

“在哪裡?”

“在百毒谷。”墨花道。

“雲水間已經處置了麼?”林錦嫿問她。

墨花點點頭:“鄭大人已經讓人傳來消息,雲水間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雲水間了,畢竟這是當初皇上親手給西夏建立的,現在裡面的人也大多怯於齊國的威勢,並未多糾纏。”

林錦嫿微微鬆了口氣:“那就好。弦月之事暫時不要告訴皇上,你讓人去處置,若是她願意一輩子留在百毒谷也就罷了,決不許她再出現在齊國。”

“是!”墨花應下,立即去了。

今兒的事兒倒是多,自從錦朝說了投降之事後,齊國也不還再繼續進攻,否則這視百姓生死於無物的惡名就得齊國背了,所以林錦澄也趁着這個機會帶着王汝嫣直奔齊國而來了,不過誰都沒想到,早已不惹人注意的他們,卻偏偏被人給盯上了。

晚上,兩人宿在客棧裡。

王汝嫣如今越發的消瘦了,纖弱的身子立在房間裡,仿若風一吹,整個人都要飛走了一般。

林錦澄知道她心思重,特意上前將窗戶關上了,輕聲道:“明日我們再趕路,早些歇着吧。”

“嗯。”王汝嫣淺淺一笑,微白嘴角藏着化不開的愁緒。

她不似林錦嫿一般堅強,在遭遇失去名節,害死親生兄長,父親被殺,孃親因此重病卻不肯再認她等等事情之後,她就開始藏起了很重的心思,雖然這些事不全怪她,可林錦澄忙於征戰,也沒能及時替她疏導,以至於她現在鬱結於心,跟他都有幾分生疏起來。

林錦澄知道她現在不願意同房,等囑咐丫鬟伺候好後,便退了出來。

阿寶和墨雪此番是跟着一起過來的。

阿寶本是剛提來提來食盒,見他從房間退了出來,還奇怪道:“少將軍,您怎麼出來了。”

“我去看看馬兒。”林錦澄示意她們先進去,又深深看了眼房間,這才轉身下去了。

“哎,少夫人也是可憐人。”阿寶輕嘆道,墨雪卻只噓了一聲,現在王汝嫣是走進了自己的死衚衕,而且不論是誰經歷了她那樣的事情,也要崩潰的,可她還能獨自隱忍着沒有跟林錦澄發泄,她覺得王汝嫣已經很堅強了。

她推開房門準備進去,便看到了獨自坐在牀邊擦淚的她。

“少夫人……”

“你們一路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王汝嫣笑笑,大度又得體。

墨雪欲言又止,看她紅紅的眼眶,想了想,還是把安慰的話都嚥了下去。等見到了主子,她定有辦法寬慰少夫人的。

墨雪這樣一想,也不再多留,只道:“少夫人好生休息,再走兩站,便到齊國都城了。”說罷,纔跟阿寶一起出去了。

王汝嫣看着房門再一次緊緊關上,終於忍不住靠着牀沿低聲啜泣起開。

她實在太難受了,心上好似壓了一座大山,怎麼也挪不走,讓她喘不過氣,甚至她覺得錦澄也厭煩了成日只知道哭哭啼啼的自己。她想笑,可怎麼都笑不出來。

窗戶微微動了一下。

一側伺候的丫鬟準備上前關緊,但才碰到那窗戶,便聞到一陣怪異香氣,而後身子一軟,便跌在了地上。

王汝嫣驚愕擡起頭,看到了站在窗邊的人,身子微微往後瑟縮了些,才問他:“你是誰?”

來人之前淺淺一笑:“你太累了,休息會兒吧。”他說罷,王汝嫣便覺得渾身都虛軟起來,她朝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張張嘴,終究是一個字都沒發出來,便沉沉昏睡了過去。

來人上前,緩緩要將她抱在懷裡,房門卻在這一刻忽然被人踢開。

“你放開她!”

林錦澄怒不可遏,拔劍便刺了過來。

來人看他盛怒的樣子,覺得奇怪:“她的心病若是不治,只會把你也拖累死的。”

“便是死我也心甘情願,與你何干!”林錦澄寒聲道。

他話說完,來人的身子卻隨之一顫。

這話,他曾聽過的……

他看了眼牀上的人,再看看林錦澄,緩緩後退一步,淺淺笑着,轉身離去,如同夜裡的幽靈一般,轉瞬便不見了人影。

墨雪這會兒已經急急帶着人去追了,林錦澄卻只上前將人抱在懷裡。

方纔好險,差一點他的嫣兒就被人擄走了。

林錦澄心有餘悸,將人抱得越發緊了。可方纔那人是誰,爲何要抓嫣兒?自己和嫣兒應當都沒有與江湖中人結仇纔是,難道這次,又是衝着嫿兒來的麼?

林錦澄想到這裡,眉心擰得越發緊了。

第二天一早,王汝嫣從驚恐中掙扎着醒來時,人已經在馬車上了,而且還坐在林錦澄懷裡,被他緊緊抱着。

她下意識的要逃,沒想到林錦澄卻抱得更緊了:“嫣兒,我差點就失去你了。”

王汝嫣聽着他微顫的聲音,擡眼看着他滿臉的憔悴,心中微軟:“錦澄……”

“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不會再跟你分開了。嫣兒有什麼事,我們一起面對好嗎?”林錦澄深深望着她,可王汝嫣只是眼眶一溼,沒出淚來,勉強笑看着他:“我只是覺得配不上你……”

“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你若是配不上,誰能配的上?”

“可是我現在一無所有……”父親沒了,哥哥沒了,王家沒了,就連唯一的孃親也開始疏遠自己,她覺得她真是不堪極了,她憑什麼霸佔他呢?

林錦澄看着她脆弱蒼白的臉,緊緊將她攬入懷中:“你還有我。”

王汝嫣微僵的身子,聽到這句話,好似洪水的閥門被打開了一般,緊緊抓着他身前的衣裳,從低聲哭泣,再到失聲痛哭,似乎要將心裡的情緒全部宣泄出來一般。

墨雪趕來時,聽到哭聲,還以爲出了什麼事,等臨到了齊國後,才悄悄將消息告訴了林錦澄。

“是他?”

“嗯,他抓少夫人,八成是因爲此番錦朝意欲投降之事,用來威脅您和皇后娘娘。”墨雪鎮靜道。

林錦澄點點頭:“事不宜遲,我們立即入宮。”

“是。”墨雪立即去打點了。

林錦澄看了眼王汝嫣,想了想,還是直接帶着她一道入宮去了。

林錦嫿知道他們要來以後,早早就在殿裡候着了,等遠遠看到他們過來,才忍不住揚起了笑意。

不過她一眼瞥見王汝嫣紅紅的眼眶後,才瞪了眼林錦澄:“哥哥就知道欺負嫣兒。”

“臣認錯。”林錦澄規規矩矩行禮,王汝嫣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

林錦嫿很快讓人把孩子抱了來,不得不說,酒兒這小丫頭當真是人見人愛的開心果,很快便粘着王汝嫣不撒手了,葡萄則是乖的很,不吵不鬧,偶爾跟着笑笑。

王汝嫣看到可愛活潑的孩子,心都化了,哪裡還有心思想別的,乾脆跟徐昭昭一起抱着孩子去廊下玩了。

等她走了,林錦澄才略微鬆了口氣,將半路長孫玄隱要抓王汝嫣的事兒說了。

“他居然想抓嫣兒……”她微微皺眉,長孫玄隱難道是要在此番錦朝投降一事上再做什麼手腳麼?

如今懷琰已經暫時停戰了,但朝中的聲音,加上現實,他也不可能由着趙闞把錦朝送給西夏,不然以江太后的貪心,是絕不會就此停戰的,只怕去錦朝,也是遲早的事。

林錦澄道:“他屢次三番這樣做,到底是爲何?”

“很快就能知道了。”林錦嫿沉沉道,等他們去了錦朝,長孫玄隱一定會動手,到時候便能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了,不過若是真要去,只怕要準備的東西不少。

趙懷琰早已經讓人準備了,而且這次也是事出必行,但他並沒打算讓林錦嫿去。

等林錦澄走後,趙懷琰才終於從御書房回來了。

乳孃在一側看着他明顯有正事要說的樣子,立即識趣的將孩子抱了出去,留他們在房中。

“此番,嫿兒留在齊國。”

“你要一個人去?”林錦嫿立即急道。她不想再跟他分開了,以前的噩夢,她不想再做一次!

但趙懷琰也有他的考量,只望着她溫柔道:“此番去,並非議合。”

林錦嫿不解,便又聽他道:“調錦澄回來,一是爲了保護你,二便是爲了掩人耳目。此番不僅不能將錦朝交給西夏,朕還要一舉拿下錦朝!”

林錦嫿看着他的目光,帶着天生的威儀和謀算,他是天生的帝王之才,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要江山呢?

林錦嫿心中明白,看他已經是做好安排,才道:“皇上要去多久?”

“來去最少一個月。”趙懷琰看她微微珉起脣,淺笑:“嫿兒捨不得?”

“嗯。”林錦嫿悶悶點頭。她一日也不想跟他分開,如今他又要離開一個月,她怎麼可能捨得。

她聲音才落,便覺身子一輕,而後整個人都被他抱在了膝上。

“嫿兒,這天下我若不爭下來,就擔心總有一日會有人欺辱你,欺辱孩子。”趙懷琰嗅着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心中安寧,可他又如何捨得離開,不過是帶着她去,怕會因爲疏忽而讓她受傷罷了。

林錦嫿看着他眼底的擔憂和深情,心裡的彆扭也放下了,只圈住他的脖子,將下巴放在他的肩窩裡,淺笑道:“那好,皇上自己去吧。臣妾就在宮裡好好等皇上回來。”

趙懷琰這才笑了起來,不過今兒這懷裡的人卻不安分呢,一雙小手在他身上游走。

還不等他開口,身上的人兒已經坐在他身上,將他壓住了,還露出壞笑:“離開之前,皇上就好好伺候臣妾吧。”

趙懷琰淺淺一笑,直接翻身改變了她兩的上下位置,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低笑:“好。”

林錦嫿總覺得自己吃虧了,明明是自己佔了主動的。

不過她很快就沒功夫想這些了。

第二天一早,趙懷琰便宣佈出使錦朝,商談投降之事,當日下午便走了。

等他走後,徐泊山和林錦澄還在擔心林錦嫿會不會太傷心,誰知一轉頭,林錦嫿便不見了蹤影,連同不見的,還有墨風四人跟兩個孩子加乳孃。

不用問,林錦澄也知道她做什麼去了。

“這個嫿兒,簡直胡鬧!”他氣得連忙要帶兵去追,卻被徐泊山拉住。

徐泊山是知道林錦嫿的性子的,不會做沒準備的事兒,這件事她怕是早就策劃許久了。

他拉着林錦澄,道:“既如此,你倒不如趁機去辦另一件事。”

第九十九章 他的陷阱第一百二十七章 她來追第一百零五章 重整棋局第二十五章 百口莫辯第一百七十一章 拆穿她第二百零三章 和親第四章 亂棍打死第一百四十四章 借勢第一百九十九章 天賦異稟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的秘密第十九章 憐香惜玉?不存在的第一百九十二章 漏網之魚第二十八章 自己作死第二百零五章 黃粱夢醒第六十二章 衆叛親離的滋味第一百三十一章 各有心機第二百零三章 和親第一百一十九章 可憐之人第一百五十二章 瘋魔第一百一十六章 有孕第七章 黃泉水第九十九章 他的陷阱第四十八章 無情之人第一百三十五章 情之一字第一百零三章 誰噁心誰第一百九十八章 活活噎死第八十四章山雨欲來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知天高地厚第六十章 不配做林家人第一百一十五章 擋箭牌第二百一十七章 得償所願第十七章 逼她嫁第八十二章 另有目的第一百八十二章 真真假假第一百一十一章 要造反的人第五十九章不給面子第八章 殺雞儆猴第三十四章 臭不要臉第九章 死一個哪夠第三章 渣男怎麼看都渣第一百四十四章 借勢第一百四十章 誰也不笨第一百三十五章 情之一字第一百二十五章 得救了第一百三十章 逃第一百一十八章 連環計第一百二十一章 緊鑼密鼓第一百六十五章 愛而不得,得而不知第六十九章 幕後之人第四十四章 一波三折第一百八十九章 最後的迷茫第九十四章 親自動手第一百六十八章 罪魁禍首第二百零一章 爲了他好第十一章 王爺有隱疾第三十二章 狗咬狗第二百零九章 皇后娘娘的大侄子第一百九十二章 漏網之魚第一百八十五章 入贅第一百三十章 逃第三十八章 螳螂捕蟬第一百四十八章 請君入甕第一百三十章 逃第一百章 她不怕第三十六章 以牙還牙第七章 黃泉水第二十二章 她居然敢!第四十八章 無情之人第四十五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第一百四十一章 要守護的人第三章 渣男怎麼看都渣第二十四章 刑剋之人第一百六十二章 小打小鬧?不存在的第八十七章 掙扎第九十九章 他的陷阱第六章 清理第一百八十四章 富可敵國第一百六十一章 作妖第五十三章 活菩薩第一百四十八章 請君入甕第十四章 下毒之人第四十七章 她夠狠第四十二章 逼上絕路第六十六章 各有心思第一百七十二章 被人利用第一百七十八章 涼薄之人第一百七十八章 涼薄之人第一百三十章 逃第三十二章 狗咬狗第一百二十七章 她來追第八十三章 博弈第三十一章 虛晃一槍第一百四十四章 借勢第一百二十二章 關心則亂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動作第四章 亂棍打死第六十章 不配做林家人第三章 渣男怎麼看都渣第一百四十八章 請君入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