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池這輩子沒捱過這麼狠的打。
剛一進副本，都沒看清周圍的情況，便覺腰間傳來一陣冰涼的刺痛。
這一劍也讓顧池見識到了夏冷真正的實力。
現在不在武曲星，夏冷沒有那麼強，令人悲痛的是，他也同樣沒有六萬道韻。
夏冷的劍快到他連句“老婆輕點”都來不及說，腰上已是多出一條鮮血淋漓的傷口。
接着顧池纔看清，他在一個巨大的籠子裡，籠子外是一間酷似刑房的暗室，無比貼合他此刻的處境。
唯一的光源來自於牆上缺失的一塊磚，光線從缺口照射進來，飛揚的塵埃清晰可見。
眼看少女又要動手，顧池捂着腰，趕緊道：“夏冷等等！”
夏冷眸子微冷：“只是刺你一劍，連夫人都不叫了？”
“唰！”
一道劍氣過去，另一邊腰身也見了紅。
顧池慘叫：“夫人！”
夏冷又道：“叫得這麼順口，以前怕是沒少這麼喊凰姎。”
顧池：“？？？”
“唰！”
左肩多出一道傷口。
顧池：“明明是你讓我叫的！”
夏冷：“之前在外面，也是我讓你叫的麼？”
一個現代人下意識稱呼自己的老婆爲夫人，說明什麼？
說明顧池已經習慣了古風的稱呼。
首先想起的是凰姎那個夫人，而不是她這個老婆。
顧池急忙解釋：“不是，伱誤會了，我是因爲看到凰姎，代入了武曲星才這麼喊的。”
夏冷：“所以你喊我夫人的時候，腦子裡想的卻是別的女人？”
顧池：“？？？？？”
我不是這個意思！
“唰！”
顧池的右肩也掛上血紅的劍痕。
夏冷早說過，她若想找顧池麻煩，多的是理由。
夏泠看不下去了：“夏冷你怎麼這樣？”
顧池聽到這話，心頭甚至還沒來得及感動，便聽少女又道：“你這樣是打不死他的。”
顧池：“？？？”
雷光·一閃！
夏泠雙手持匕，整個人化作一道幽暗電光，在昏暗的牢籠中一閃而過，直接穿透了顧池的下身。
顧池只覺褲襠一涼，隨後腿根劇痛，左右大腿內側的兩層布料均被劃開，浮現對稱整齊的傷口。
鮮血一下子飆濺出來，浸紅了他的牛牛仔褲，
夏泠終歸是心軟，念在往日的交情上，沒捨得下狠手。
否則大家的幸福都沒了。
可即使如此，顧池也險些沒站穩摔在地上。
而這只是混合雙打的開始。
夏冷和夏泠好像專門練習過似的，配合極好，不僅速度快，節奏也把握得異常精準。
只見牢籠之中，兩女身形模糊，像影子一般在顧池周圍閃來閃去，顧池不知被姐姐還是妹妹一腳掃在腳踝上，身體歪倒浮空，又被一記愛的膝頂送至空中，然後再沒落地。
他周身上下亮起大片刀光劍影，一道道刃光互相交錯，密密麻麻，編織出一張大網，顧池一邊在上面彈啊彈，一邊哀嚎。
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呈網格狀，每片刃光都帶起飛濺的血珠。
這些傷口不深不淺，剛好是血流不止的位置，很快將地面染得殷紅，刑房內一時迴盪起陣陣求饒的慘叫。
顧池叫得很大聲，一是因爲真的很痛，二是表示自己很慘，想讓兩女消氣。
可是沒有用。
夏冷都不搭理他，彷彿一個麼得感情的殺手，他的叫得越慘，夏冷的劍越快。
夏泠倒是給出了回答，但那並不是顧池想要的回答。
“哥哥，我早就告訴過你，要享受，總得付出代價。”少女幽幽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顧池終於落地時，地面甚至已經積起了一灘血水。
他“咚”一聲砸在地上，響起濺射的水聲。
兩個少女站在他身側。
顧池仰面朝天，渾身上下除了兩個頭沒有一塊好肉，基本就是個血人，模樣慘不忍睹。
往日帥氣的面龐沾滿血斑，他雙目空洞，顫抖地伸出手：“冷啊，泠啊……”
夏冷：“凰啊？”
顧池：“……”
夏泠強忍着心疼，板起臉哼道：“讓你拈花惹草，該！”
夏冷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男人，眸子裡劃過一縷細微的波瀾，問道：“是不是很痛？”
顧池艱難開口：“不、不痛。”
夏冷：“爲什麼不用言靈術封閉感官？”
顧池氣若游絲：“這是我應、應得的……只要你們能出氣就好。”
夏冷：“如果我氣還沒出夠呢？”
顧池咬牙：“明晚繼續！”
儘管渾身上下疼得令人窒息，顧池依舊在努力思考夏冷的問題。
他記得夏冷進決鬥場之間說過，要看看他有多愛凰姎。
只要他心裡有凰姎，夏冷的氣就永遠出不夠。
只能明晚繼續了。
這是他對凰姎的態度。
夏冷又問：“是你放她出來的？”
顧池：“這個真不是。”
夏冷神色這才稍稍緩和一些。
夏泠瞪了顧池一眼，收起匕首，懨懨道：“打累了，今天先到此爲止吧，什麼時候想起再來。”
顧池哪會聽不出少女在幫他，心頭不禁淚流滿面。
再看夏冷點頭，顧池更是感動又慶幸，姐妹倆還是愛他的……
可是有一個問題。
決鬥場的效果是不死不休。
不算偷渡進來的夏泠，他和夏冷之中必須死一個才能出去。
於是顧池瞪大了眼睛。
他再度體會到了兩姐妹的默契。
夏泠往後退開幾步，夏冷身形則驟然模糊了一瞬，一道影子自她身上分離出來，幻化出一個新的夏冷。
兩個夏冷同時揚起手裡的劍。
“我和夏泠，還有凰姎……”
“都是你自己選的。”
“三個人，那就分成三份吧。”
本就光線昏暗的刑室在這一刻徹底暗了下來。
道法·莫問——×2。
顧池：“不！”
嗡！
兩抹雪白劍光劃過。
顧池只覺自己身體突然變得好輕好輕，胸口以下全部失去知覺。
兩條腿和腰連在一起，腰到胸口又是一截，兩塊血流如注的殘軀在眼前翻飛，顧池彷彿聽見了夏冷姐妹在說“我要這一截，我要那一截……”
【你已死亡】
【獲得成就：一帝化三軀（金）】
【一帝化三軀：看吶，這就是貪心的下場，縱然貴爲轉世天帝，也無法避免等分的結局，不能說是罪有應得，大抵也可算是大快人心……咦？你在決鬥場，不在現實？好可惜。此項成就爲特殊定製，獨一無二，它代表着你隨時可能迎來的坎坷命運，同時它也將爲你提供高額的體質屬性加成，這次你挺了過來，希望下次你也挺得過去。】
【正在返回現實……】
酒店房間。
顧池一出來，第一件事便是檢查自己的身體。
這明顯是個多餘的動作。
短短十多分鐘，顧池已經被姐妹倆砍出了幻覺。
身有餘痛，心有餘悸。
見着自己手和腿都還在，顧池一顆緊張的小心臟才暫時放了下去。
夏冷瞥了他一眼，收起劍，看向自己的牀，淡淡道：“衣服脫了，上去趴着。”
顧池：“？”
不會還沒完吧……
夏泠兇巴巴地道：“快點脫，聽姐姐的話！”
顧池：“……”
一分鐘後。
只穿着一條平角褲的顧池趴在牀上，像條砧板上的魚。
“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輕一點。”
顧池自知難逃責罰，不掙扎了，選擇放棄抵抗，坦白從輕。
其實不從輕沒他也沒辦法。
始終是他活該，比起一些更嚴重的後果，皮肉之苦真算不上什麼。
從這個角度來講，顧池甚至希望姐妹倆下手越重越好，身體受難沒關係，起碼心裡比較好受。
哪怕在他背上刻個“夏冷（泠）專用”他也認了。
可想象中的疼痛並未到來。
顧池感覺一雙冰冰涼涼的小手撫上了自己的肩膀，不輕不重地揉捏起來。
腿上也有同樣的感受，舒緩着他緊繃的肌肉。
夏冷和夏泠一左一右，一個給他揉肩，一個給他捏腿。
這一下子，顧池眼神變得分外複雜。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姐妹倆依然在爲他的身體着想。
他正想回頭。
夏冷便早有預料地開口：“趴好，別動。”
顧池：“……”
哦。
夏冷又垂下眼眸，繼續手中的動作。
她的手法遠遠談不上專業，以前都是她看書看累了，顧池給她揉肩，她也沒特意去學，不過夏冷記得自己剛纔出劍的角度，記得自己的劍落到顧池身上哪個位置，用手指和掌心的溫度去一一彌補。
顧池在決鬥場被她和夏泠打得傷痕累累，其中八成以上的傷口都出自她的劍下，並非是她出招太快，而是夏泠刻意留了手，夏冷看得出來，自己這個妹妹在心疼顧池，她又何嘗不心疼？
只是這件事必須有個教訓。
當初她在遊戲裡說過不把情緒帶回現實，可現在凰姎來到了現實，顧池與凰姎之間不再只是遊戲，她的心態不可能不發生變化，哪怕再愛這個男人，夏冷也要表明自己的立場和態度。
她在現實世界的實力的確遠不如武曲星，但她並不會怕了凰姎。
凰姎再強，修的也是相思道。
她們有着共同的軟肋。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光顧着找顧池麻煩沒有意義，她也不可能和夏泠每天都把顧池拖進決鬥場打一頓，那不僅是在折磨顧池，也是在折磨她們自己。
何況夏冷很清楚，打對顧池而言只是最輕的懲罰。
重一點就是把顧池晾着，不理他，心理上的煎熬遠比身體的煎熬更讓人難受。
可還是句話，折磨是相互的，感情不應該是這種模樣，夏冷也從來不是個會冷戰的人。
不管最終怎麼處理，都不能在顧池心上劃刀子，這是她的原則。
而且這個時候不理顧池，又或是把顧池趕出家門，豈不正好給這個傢伙去找凰姎的機會？
懲罰自己，便宜凰姎，夏冷又不傻，幹不出這種事。
可她也不會就這麼便宜了顧池。
懲罰不能太重，又不能太輕，那該怎麼辦呢？
夏冷不知道。
她懶得去想。
這並不是她該考慮的問題。
自己惹的禍自己去解決，她只負責做自己該做的事。
顧池想加一碗水，就拿出加一碗水的本事。
本事不到家，就別怪她不留情面。
武曲星是凰姎的世界，武曲星發生的種種都是凰姎真實的人生，夏冷念在她一生只有一個顧長歌的份上，沒有真與她計較，說到底是帶了幾分憐憫之意，可如今來到現實，夏冷不會再讓着凰姎，方方面面都不會。
夏泠則沒有想太多。
對她來說這件事很簡單。
一是和夏冷統一戰線。
二是把顧池抓緊。
三是兼顧以上兩條的同時，不讓這個貪心的傢伙好過，也不讓凰姎好過。
什麼腰啊想有三個老婆。
凰姎不是顧池放出來的，這事就不能怪顧池，但也不能完全不怪。
真要從頭捋起來，如果不是這傢伙心軟，成親後陪了凰姎那麼久，凰姎能找到現實裡來？
誠然站在顧池的角度來看，睡了人家一年，是該負責到底，沒人希望自己的丈夫是個拔掉無情的男人，這種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假設顧池當真成親過後便與凰姎和離，她和夏冷反倒會少一絲安全感。
人的心態有時就是如此矛盾，夏泠可以理解顧池的選擇，但不代表她會贊成。
這麼一想，夏泠又記起了當時顧池強詞奪理，用五十年的功力打了她一拳——這傢伙自己犯錯，竟然怪她不阻止，她還不是爲了讓顧池贏嗎？
夏泠越想越氣，用力在顧池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留下個紅紅的掌印。
顧池佯裝疼得齜牙咧嘴：“痛！”
夏泠哼了一聲：“之前你打我怎麼沒想到痛？”
夏冷擡起眸子：“嗯？”
顧池：“……”
夏泠：“……”
夏冷深深看了兩人一眼，也不繼續這個話題。
她和夏泠之間的事暫時放到一邊，下來之後再解決，這個時候，先處理凰姎的問題。
夏冷起身，把衣服扔到顧池身上：“倒水洗腳。”
這次要洗四隻腳。
顧池以爲懲罰已經來到尾聲，快要結束，哪知等他把水端來，夏冷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很想見凰姎？”
顧池：“……有一點。”
這個時候還是誠實點比較好。
夏冷：“去見吧。”
顧池：“啊？”
夏冷：“我們跟你一起。”
顧池：“……”
哦，原來懲罰纔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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