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凰走出煙水行,耳邊喧鬧的聲音馬上小了下去,孤寂的感覺漸漸涌上心頭。
華燈初上,街上的燈火通明,每一個人都有家回,雖然有文玉在等着她,可是那是文玉的郡主府,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姑娘,天寒,把外套披上吧。”
原本長生送了她一件羚羊毛斗篷,可是卻被巧妮冒冒失失的拿走,只剩下意琛方纔脫出來的外套。
姝凰看着手肘上的外套,上面還殘留着意琛的味道,讓她非常不喜歡。
不過,相比起不喜歡,她更加不願意寒冷,還有不到幾天的時間,就到年關了,務農的百姓也早早就停止了,大家都在趁着最後的時間,在商鋪買着必需品過節。
看來,又準備下雪了。
姝凰皺着眉,勉強披在身上,果真是不順心的一天。
有一點她很在意的,爲什麼保護禮王府這種事,只有意琛可以做得到,而懋澤做不到。
雖然在外人看來,意琛是爲了權力和地位不折手段,當是姝凰卻明白,意琛是爲了保護懋澤,和皇上鬥,又豈會是那麼簡單。
敢和皇上斗的人,絕對不是泛泛之輩,但是爲什麼她會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們出來了一天,再不回去的話,郡主要擔心了。”
闌珊在身旁說着,但是姝凰卻一點都不擔心,她出來難道就真的一個人出來嗎,雖然看不到,但是在暗處卻人頭簇擁。
她現在是有皇命在身,在皇城內到處亂轉的話,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她要是敢踏出城門一步,躲在暗處觀察的御林軍就不客氣了。
“知道有人跟着,稍微脫格的事都不敢做啊,闌珊,連抱你都不好意思呀。”
姝凰伸了一下懶腰,然後一陣風掛過,把她披在肩上的外套吹掉。
她看着外套吹落在地上,想了一下才彎腰撿起來,這件外套可不是普通的外套,世子加爵所穿的,就算拿出去典當都能當到不少錢。
“我的東西讓你那麼厭惡嗎,連撿起來也要想好一會兒。”
什麼叫做陰魂不散,意琛做了一個很徹底的示範。
姝凰咬着貝齒,緊緊捏着他的外套,然後甩回去給他,仰着臉說道:“卑鄙的人的東西,能不厭惡嗎?”
意琛接了過去,也只是拿在手中,依舊是兩件單薄的長衣,嘴脣凍得微微發青。姝凰看着他,覺得他是否有自虐的傾向,有好日子不過,非要讓自己過得那麼艱辛。
原以爲意琛這種人,斤斤計較,會和她鬥嘴一番,可是意琛卻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往前走。
看着他面無表情的離開,姝凰站在身後重重的吁了一口氣,一股失望感油然而生,如果連意琛都不和她說話,那就沒有人可以鬥了。
“他說了,全部都和我說了。”
姝凰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樣說,在一瞬間自己就好像變成了自己曾經最不齒的人,那麼諸事八卦,多嘴多舌。
意琛聽到了,卻沒有停下來,繼續往前走。
姝凰見他
沒有停下來,不甘心的跟上去,跟在意琛的身後,她不想被人置身事外,好像多餘的人一樣。
“我在跟你說話!”
姝凰追上去,可是她走的並沒有意琛那麼快,很快就氣氣喘吁吁起來,也不見意琛放慢腳步。
“你真的以爲,和他們鬥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嗎,朱意琛,你鬥不過的。”
如果鬥得過,上一世就不會淪落到那種悽慘的地步。
意琛終於停住了腳步,面無表情的轉過身,看着姝凰,目光寒涼帶着狠勁。
他如果下定決心去做某一件事,誰都阻止不了他,就算這個人是姝凰,他同樣也不會手軟。
“還沒開始,你就說鬥不過,憑什麼那麼肯定?”
意琛給人的壓迫感是很強的,特別是他生氣的時候,每個人都想要自保而不去招惹他。
姝凰總不能說,她見過上一世的事情。
“因爲……你不夠強。”
死就死吧,她就不信意琛敢在大庭廣衆之下殺了她,那些躲在暗處的御林軍也不是吃素的。
聽到姝凰這麼說,意琛的臉色更加難看,一旁的闌珊都不自覺的往姝凰身後躲了一下,意琛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他連自己的兄弟都可以設計對付,更別說她一個小小的婢女。
有很多事,這些做婢女的,只能看到表面,實際的東西,卻無從得知。
“你只不過是一個人,就算這些年,你在生意上有些建樹,例如傾醉樓這些,但是那又有什麼用呢。可別忘了你現在要對付的人,可不是一些唯利是圖的生意人那麼簡單。”
姝凰說完,嚥了一下口水,然後打了一個寒顫,好想快點回去,文玉肯定暖好了房間等她。
“你這個位置,首先連自己的爹孃都不服,又怎麼敢奢求其他人服你呢?”
“呵,好像說的,只要有你在,就能說服那羣老不死?”
意琛氣惱的時候,說話也變得很不客氣。
“是。”
姝凰走到意琛的面前,擡起頭目光堅定,她想做的事情,就算是刀山火海,她都必然要做到。
看着姝凰堅定的樣子,意琛嘆了一口氣,這種不要命的女人,和她置氣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你走吧,我知道現在你行動不便,但是我會想辦法,在婚期那天到來,把你送走。”
爲了得到目的,意琛可以利用所有的事所有的人,多一個姝凰願意撲上過來,照道理來說,意琛是想也不想,就直接點頭。
但是,他卻說要想辦法把姝凰送走。
“你是不相信我,還是要保護我?”
姝凰可不傻,認識了意琛這麼多年,雖然不是時時刻刻都接觸着,但是意琛的一丁點改變,她都分辨得出。
意琛對她的態度,看似很惡劣,但是其實已經變了不少。
“保護你?”
意琛眯了一下眼眸,稍微伸手,就能夠着姝凰,他伸手拉着姝凰的頭髮,把她拉向自己。
其實拉頭髮比拉衣袖之類的要聰明很多,至少
拉頭髮姝凰會痛,也不敢隨便掙扎。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還是說你這種女人,只要別人稍微說兩句好聽的話,你就會覺得就是要愛上你?你不覺得你這樣,很噁心嗎?”
姝凰扯了一下腦袋,不但沒有把頭髮扯掉,還把自己弄痛了。
“授受不親,你知道什麼叫做授受不親嗎,給我放手,你信不信我去報官。”
“你是我的世子妃,有本事就去說,誰敢幫你做主?”
意琛說着,收了一下手,把姝凰更拉近自己。
“我警告你,別做多餘的事,這可不是你和那些無知愚蠢的府候小姐的玩笑,一旦出了錯,需要陪葬的人,你連想都不敢想。”
意琛不得不做警告,就算他不在乎姝凰的生死,也不能把禮王府的命運交給一個女人。
“我和你做一宗交易,如果我幫不了你,你也虧不到哪裡去。”
姝凰一邊說着一邊扯着自己的頭髮,她尚未出嫁,所以並沒有把所有的頭髮都綰上去,才讓意琛有機可趁。
“你只不過是想要權力,我幫你得到,如果我不做不到你也沒有任何損失,不是嗎?而且你的事情,懋澤已經和我說了,想要我假裝忘記是不可能的,順水推舟纔是聰明的選擇,意琛世子,這種事情,不用我明說吧。”
二月二的選秀,她一定要阻止。
意琛看着她,覺得她的話很有道理,如果姝凰有這個本事,讓她幫就會讓自己事半功倍;如果姝凰沒有這個本事,他也沒有損失。
“什麼交易?”
有好處,他沒有理由不要。
“我想要一個秀女落選。”
姝凰扯了半天,總算是把頭髮扯回來了,不過不是她自己扯回來的,而是意琛自己鬆手。
一個待嫁的女子,去關心秀女,皇上的女人做什麼?
意琛吁了一口氣,這個女人,難道就不能安分一點點嗎?
“我知道選秀涉及的部門太多,有戶部,都統衙門,最後由禮部和內務府決定這一屆的秀女名單。”
姝凰看着意琛說道,選秀三年一次,如果棉瑜錯過了這一次,她的年紀就過了,再也沒有機會。
“選秀的流程,你一個普通人,爲什麼會那麼清楚?”
意琛警惕的看着她,姝凰是一個不簡單的女人,她知道太多和她這個年紀以及身份不相符的事情。
意琛不知道她是從哪裡知道這種事,爲什麼要知道這種事。
“具體你不用知道,只要告訴我,這個交易,你做不做?”
姝凰看着他,跟他說太多,沒有好處。
“對我沒壞處的事,答應也無妨,那我也說說我的條件,一個月內,我要得到世子之位,應該得到的尊重和敬畏。”
“笑話,一個月之內!”
姝凰大喊一聲,這種事情,難道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嗎,讓一個女人幫自己去奪尊重和敬畏,難道不覺得可恥嗎?
姝凰等着意琛,真是一個厚顏無恥的男人,這種話都說的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