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姝凰沒有帶換洗的衣裳,便拿了文玉的宮裝,再配以頭飾,嬌嫩可人,如同滴水的木芙蓉。
姝凰站在銅鏡前,愣了好久,她彷彿記起從前,伺候主子的時候,也是這般模樣,前世和今世的記憶差一點就要混淆起來,讓她不記得自己是誰。
“宋姑娘,你看這樣可以不?”
一旁的宮女站在一旁,看着姝凰,小心翼翼的說着,在宮裡當差本來就是心思活,並不是看誰伺候的好,就可以平步青雲,而是看你有沒有本事在這個與世隔絕的世界裡,找到活下去的技巧。
“嗯。”
姝凰收回目光,決定不再多想,那些曾經的事情,對她一點幫助都沒有,如今她要面對的是皇上,這個國家最高的天子,錯不得一步。
“皇上有命,讓宋姑娘妥當以後,到御書房去。”
一旁的宮女說的很小心,她們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子到底是什麼來歷,竟然可以不經過禮部的審查,就直接住下來,而是皇上也在御書房等着。
“請帶路吧。”
姝凰收斂了心神,目視前方說着,她和意琛的交易,還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難道真的要跑到秀女的馬車軲轆下擋路嗎?
“是,宋姑娘,這邊請。”
帶頭的宮女在前面帶着路,姝凰走出房間,一股冷風吹過來,把她的汗毛都吹得豎了起來,腦袋馬上清醒起來。
其實,不需要任何人帶路,她閉着眼睛,都能摸索到御書房的路在哪裡,有一些事情深刻在腦袋,想要抹掉也抹不掉。
一路上走過來,姝凰發現,警戒多了不少,甚至在後宮這裡,也有佩刀侍衛在巡邏,這可不是尋常可見的事情。
要知道,皇上的老婆們都住在後宮,粥多僧少的情況下,想要保住後宮的清譽,首先就是要控制男人。
否則,上一世,也不會出現德妃和懋澤這件事情。
很快就來到了御書房門前,她站在那裡等候着,有人進去通傳。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在外面站了將近一刻鐘,也沒有人出來告訴她可以進去。
大年初一的寒風,足以把水滴吹成冰,她身上穿的不多,而且也沒有護手暖爐。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寒涼的感覺,從指尖慢慢蔓延全身,腳下像是灌了重重的鉛水,一步都動不了。
這就是所謂的皇威嗎,就是強迫別人在惡劣的環境下,一動不動的站着,用來瞻顯他的皇威嗎?
姝凰冷笑一聲,原來也不過如此,真是可笑的做法。
兩刻鐘過去了,當姝凰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做感覺的時候,御書房緊閉着的門終於打開。
從裡面出走一個小太監,年紀也約莫十幾不到二十歲,剛走出來就搓着雙手哈氣取暖,走到姝凰的面前,彎腰作揖說道:“宋姑娘,皇上有請。”
姝凰點了點頭,她不知道此刻的臉色怎麼樣,會不會變得很難看,在寒風中這樣吹了兩刻鐘,還有力氣擡起腳往裡面走,她覺得已經是奇蹟了。
御書房裡面很暖和,火盆放在一旁,香爐裡燃燒着黑檀香,絲煙嫋嫋升起,很有詩情畫意。
但是,從姝凰走進去開始,裡面就有種很壓抑的感覺,這就是當權者刻意營造出來的,用來控制民心。
“姝凰參見皇上,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姝凰走進去,連頭都沒有擡起來,直接在案桌前雙膝跪在地上,已經凍僵的身體,忽然間來到如此溫暖的地方,不但不覺得舒服,反而會更加難受,體內的寒氣被體外的熱氣包裹着,出不來,只能一路亂竄,讓姝凰連氣都喘不過來。
而且,凍僵的雙膝跪在地上,一點感覺都沒有,如果此刻皇上讓她站起來,她也未必能站起來。
不過,皇上卻沒有讓她站起來,而是一直跪着。
“宋姝凰,你救了朕,朕很感激。”
皇上雖然口裡是這麼說,可是語氣中,卻沒有一點感激的意思。
“皇上吉人自有天相,是姝凰碰了這個巧,說到底,是姝凰沾了福。”
姝凰低着頭,她也不想去看皇上的樣子,甚至連他的表情,也不想去注意。
“你是怎麼知道,文昌殿的高架燈圓木,會掉下來。”
皇上繼續問道,而且開口就是這個問題,讓姝凰感到一陣危險。
他不信她,世上沒有那麼碰巧的事情,在場有那麼多的護衛長,卻偏偏是她這個羸弱的女子救了皇上。朝中有人想要剷除禮王府,而她又是未來的禮王府世子妃,這千絲萬縷的關係,讓她百口莫辯。
不過,好在,她爲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姝凰低着頭,嘴角略過一絲寒涼的笑意。
她把昨晚對文玉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再說了一遍,大意也就是自己初次參加這麼重要的宴席,眼睛無處擺放,才恰好看到。
她估算着,她昨晚對文玉說過的話,肯定也已經傳到皇上的耳邊,就看文玉到底說了多少。
如果,想要讓皇上相信,那麼不管誰問,不管問多少次,姝凰都要保證,每一次說過的話,都要一致。
皇上看着姝凰,一副怯生生,彷彿稍微大聲呵斥,就會嚇哭的模樣,實在是沒有可疑的地方。
而且,昨晚太醫也過來稟告,說是仔細檢查了姝凰,發現她手腳無力,而且身上連一塊繭子都沒有,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根本不可能耍出什麼花樣。
“起來坐着說話吧。”
皇上盤問一番,總算是把最後的戒心放下來,點頭允許姝凰起來坐着說話。
“謝皇上恩典。”
姝凰也不客氣推託,跪了那麼久,麻木的膝蓋漸漸刺痛起來,這一趟看來傷痕不少。
“先不說這件事了,朕且問問你,你對意琛世子,有什麼看法?”
身爲皇上,日理萬機,卻對一個從來不曾關心過的外甥,這麼上心,的確可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