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下

關莘:

(我們以一根雞翅爲誓約,要活成自己的理想)

爹地比平時晚了一點回家,剛剛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那邊一班人在喝酒高聲,匆匆說了幾句就掛了我的電話,但是他卻忘了答應過我今晚會回來陪我吃飯的。

因爲我這頓晚飯是我親自下廚,爹地回到家的時候都涼了,他怎麼哄,怎麼認錯我都不理睬他一聲,把頭別過去一邊,完全不聽他的解釋,他去到飯桌前,快速得用刀叉切開牛扒的一角塞到嘴裡。

“別啊,爹地,牛扒涼了吃會拉肚子的。”

我來不及攔住爹地,他已經把肉渾淪吞棗嚥到肚子裡了。

“我的寶貝女兒做的牛扒,就算是發臭了,爹地還是全部吃完。”

“爹地說這些也沒用的,我不會這麼簡單原諒你的。”

爹地說表演一個魔術我看看,他展現兩隻空蕩蕩的手掌表示什麼都沒有,接着握着拳頭,一下伸向頭頂,一下向下襬,又把手放在背後不知道搞什麼鬼,然後要我往他的手吹一口氣。

爹地的手繞過我的後腦勺,回到我眼前的時候變出了兩張票,我一把搶了過來。

“Richard Clayderman的鋼琴音樂會門票耶!,爹地你是怎麼樣拿到的,聽說超級難買的,這可是他第一次來到中國巡迴演出,所有票都被買斷了,我還以爲沒福氣看到他真人演奏了。”

“這就是爹地今晚遲了回來的原因,爲了拿到門票去應酬,請人家吃了頓飯,所以才晚了回家,這下子總能原諒爹地了吧。”

我欣喜若狂跳起抱着,所有悶氣都跑到九霄雲外,因爲他給了我更大的驚喜,人就是這樣的,本以爲很難原諒的事情,因爲得到一點好處輕易忘記了。

爹地給我準備了兩張票,他知道我喜歡克Richard Clayderman,也知道我有些什麼喜歡的東西,不管是吃的,用的,都會爲深深準備多一份,何況這次還是我最喜歡的鋼琴家。

“ri....什麼的man?”深深的舌頭繞打結了。

“Richard Clayderman,理查德.克萊德曼,他5歲開始學習鋼琴,6歲就進入了巴黎音樂學院學習,18歲就出了個人音樂唱片,被譽爲天才型的鋼琴家。”

“這傢伙是幹嘛把名字起這麼難念,叫什麼本啊,麥克啊,大衛不好嗎,硬是叫理...理什麼嘛!我又忘記了!”

鋼琴音樂會是在一個叫做友誼劇院的地方,看到內部的介紹,劇院已經有20多年曆史,舉辦多次大型音樂會和文藝匯演,Richard Clayderman他這個人是出了名的挑剔,如果不是他看得上眼的場地,是不會答應演出的,他這次的中國巡迴演出在整個廣東只有在廣州一場音樂會,可見是多麼難得。

參加這種古典音樂會硬性規定要身穿正裝才能進場,而且男女老幼通通要符合要求,我的正裝禮服有很多套不用擔心,我知道深深沒有正裝,他平時也用不着,運動服纔是他的最愛,讓他知道了可能會傷了他的自尊心,所以我偷偷的幫他準備了一套正裝,然後跟他說只是借回來的,他的身高體重我很清楚,就算不能買到百分之百合身也能買個8成合適。

深深聽到正裝是借回來的,於是小心翼翼接過去進房間換上,深深估計是沒有穿正裝的經驗,蝴蝶領帶不會綁,襯衣的鈕釦都扣錯了,顯得笨拙又可愛,我幫她捋好襯衣領子,把蝴蝶領帶綁好,鈕釦也一顆顆幫他扣在正確的位置。

“正裝的所有鈕釦都要扣上,衣領不能翻起來,這樣才顯得對場合的尊重呢。”

不爲意間我和深深兩個人的身體靠的如此之近,他的鼻息輕輕就吹到我的臉上,爲什麼我和深深這麼熟悉,靠近還是會心亂如麻,有點要失去理智的感覺,兩個突然都默不出聲,奇怪的氣氛,幫他扣鈕釦的手都有些發抖,襯衣最上的那顆鈕釦就在他下巴的位置,由於是在太接近他的臉,一時有股羞愧感,以至於好久都沒有扣好那顆鈕釦。

音樂會要提前20-30分鐘進入,鋼琴家對演出環境要求很高,觀衆需要提前入場靜坐,等待演出時間到了,就不能進入,必需等到演奏曲目結束的空隙才能夠臨時入場,演奏過程也不能上廁所,離座,不能發出聲響,不能吃東西,這些都是對於藝術家最崇高的敬意。

深深顯然被驚到了,這麼多人的場面卻這麼安靜,靜到一根針掉落地上都聽得到,每個男士都氣度不凡,女士高貴優雅,深深走進會場的時候異常謹慎,他始終在陌生的場合就會不自在。

理查德.克萊德曼步履穩健走到舞臺中央的鋼琴前,向觀衆席深深鞠一個躬在坐下,調整好姿勢開始用指尖彈奏出夢幻的古典樂,第一首是《給愛迪林的詩》,這首是他獲得金鋼琴獎的曲子,是他享負盛名的一首創作,沒想到第一首就拿出來演奏,真是太精彩了。

每個人都專注的用耳朵傾聽這優美的曲調,當理查德.克萊德曼彈奏完最後一鍵,所有人一同排起經久不息的掌聲。

深深不知道彈奏結束了,被突然的掌聲嚇到差點從座位跳了起來,默默得跟着大家鼓掌。

第二首曲目又開始了,深深的眼皮一點一點壓低,他打自己一巴掌想要保持清醒,仍然在曲子演奏不到一半就睡着了,軟綿綿躺靠在座椅上,嘴巴半張着,頭側在一邊,兩隻腳伸長放在地上,睡得真的太香了吧。

當演奏結束的時候被陣陣掌聲吵醒過來,擦了擦眼睛,抹掉嘴角的口水,有點不情願的跟着大家鼓掌,第三首,第四首,第五首,深深都是醒醒睡睡中度過。

期間旁邊座位的人都報以白眼,我雙手合十給他們表示歉意,深深還說起了夢話,聲音時大時小,根本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工作人員走過來跟我說讓深深注意一下形象,我給他一直做道歉的手勢,然後搖了搖深深,此時理查德.克萊德曼正在臺上入迷的演奏,每個觀衆都沉浸在美妙的音符當中,深深搞不清楚狀況以爲又到了演奏結束,一醒來眼睛都未睜開就“啪啪啪”的鼓掌,整個會場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就連理查德.克萊德曼步都停下彈奏,深深放慢了拍掌,纔回過神來發生什麼事情。

“不好意思,爲了不影響其他觀衆的觀看感受,請你離開會場。”

工作人員不留情的攆走深深,他只能在所有人的抱怨聲離場,臨住的時候不忘跟我說:

“我在外面等你哈,你看完記得來找我。”

真的難爲他了,讓他來陪我參加他絲毫不瞭解的鋼琴音樂會,對他來說這是多麼煎熬的過程。

越想就越對不住深深,就在這首曲目結束的時候,我也提前的離場,工作人員跟我說:“這位女士演出還沒結束你確定要離開嗎?”

“是的,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在外面等着我。”

深深就坐在會場門前的臺階上,仰着頭髮着呆,根本沒發現我走到他的後面。

“以後我都不讓你陪我看鋼琴演奏會了。”

深深這才察覺到我站在後面。

“小莘,對不起,對不起,剛纔真的太給你丟人了,你別生氣,也不要嫌棄我,我以後看演奏會一定不會再睡覺,不不不,我一定會學會欣賞鋼琴樂。”

深深焦急的百般解釋,他以爲我是在責怪他吧。

“不是,我是說我不想要你陪我做些你不感興趣的事。”

“你是討厭我了嗎?我明白的,像我這樣的人,永遠永遠就不應該來到這種高貴的場合,什麼古典樂,什麼正裝禮服,根本一點不適合我嘛。”

“噗嗤”深深撒嬌的樣子加上他這張清秀的臉,宛如一位青春期的少女。

“你笑什麼嘛。”

“你穿正裝其實很好看,你也不需要懂得什麼是古典樂,就像我不會跑步你也從來沒有嫌棄過我,我們的擅長的東西本來就不一樣,就算我做不到你那樣跑得那麼快,那麼久,你對鋼琴一竅不通,欣賞不來古典樂,我們還是願意陪對方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感受不了當中的快樂,但表示認同理解。”

“那是什麼意思?你沒有生我的氣嗎?”

“我生你的氣幹嘛,我謝謝你都來不及呢。”

我捉着深深的手腕,踢踢踏踏的跑下臺階。

“你要帶我去哪裡啊?!”

“去吃燒烤,你請我!”

“啊,你坑我!”

“怎麼?你不願意?!”

“不不不,你說什麼就什麼吧。”

爹地媽媽平時是不允許我吃這些街邊的小吃,以前我也是牢記着他們的教誨,路邊的小吃是很髒很不衛生的,自從深深帶我吃了一次街邊的燒烤之後,我就喜歡上了,偶爾就會跟深深偷偷來這裡吃燒烤,回家之前還要把口漱乾淨,確定沒有味道了纔敢進門。

我正在很滋味得咬着一隻蜜汁雞翅,深深卻停下了嘴,然後問我:

“小莘啊,以後你會不會像那麼理查什麼曼的老外一樣成爲鋼琴家,然後登上舞臺在那麼多人面前演奏啊。”

我被問啞了,仍不忘繼續咀嚼雞翅,認真斟酌一會之後給了深深答案。

“如果可以,我想要去到全世界最頂級的音樂廳演奏,維也納,阿姆斯特丹,卡內基這些是我夢想的劇場。”

“那我有一天也要在世界級別的馬拉松比賽上,讓外國人看看,中國人是可以跑馬拉松的!”

“哈哈哈,那好,我們今天就一起對着這隻吃了一半的雞翅發誓,你,關深,要成爲世界級別的馬拉松選手,我,關莘,要在古典樂最高殿堂的音樂廳演出。”

“好!今天開始爲誓,我們都要做到自己想做的那個人,然後夢想都達成的那天再回到這裡還願。”

深深的手第一次主動握着我的手,我們兩個人一起捉着一串雞翅發誓,對着自己所憧憬的未來許願,這個夢想裡面有自己所熱愛的東西,同時這個夢裡面也必定有我和他。

關深:

(能爲你做得不多,但是我盡我所能。)

小莘的爹地華叔叔是中國人,媽媽的凱麗阿姨是美國人,那小莘的身體上的血統一半是中國的,一半是美國的,也就是所謂的混血兒,從我們認識到現在,小莘給人第一眼印象就是很驚豔的,第一次見她的人,無不被她的漂亮所折服,因爲她的面容是那麼新奇,眼睛,鼻子,輪廓都和我們有些不同,嘴巴卻說着跟我們同樣的語言。

他的普通話和廣州話說得很標準,可能是有美國的血統遺傳,小莘的英語從小學就能交流暢通,就連老師都不敢質疑她的口語。

而我從來上課不是發呆就是睡覺,堅持不到十分鐘課就昏昏入睡,所以不知道是我的腦子不好用,還是耐性不夠,總之學習這東西就是跟我沒緣分,論聰明我是永遠比不過小莘的,但我試着去了解她多一些,去圖書館翻過書籍,看看美國的歷史文化,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節日,叫做聖誕節,這是西方一個很重大的日子,書中說聖誕節源自古羅馬迎接新年的農神節,後來基督教盛行古羅馬,被基督教納入體系之後傳遍西方國家,成爲他們無比重要的傳統。

這個節日在中國沒有多大影響力,因爲信仰習俗的不同,我們在廣州根本沒有過這個節日的習慣,但是突然回想起,好幾次12月尾這段時間,小莘家都會刻意裝飾一下,點上紅蠟燭,佈置一顆掛滿吊飾的小樹,頭上戴着一頂紅色小帽,吃着一直巨大的雞,這些與書裡記載的聖誕節習俗一模一樣,不過我不喜歡打擾小莘家一家三口享受天倫之樂,就沒接受小莘的邀請。

想必當時的小莘心裡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失落吧,對她來說是一個很特殊的日子,我卻拒絕了她那麼多次。

聖誕節還有一個特別的傳統,就是會有聖誕老人給小朋友派禮物,當然我這麼大的人了,不可能相信真的有聖誕老人騎着麋鹿坐在雪橇車馳航於天上飛着給每個孩子派禮物,但是沒有聖誕老人,我可以創造一個聖誕老人,在這個節日給小莘送去禮物啊。

現在距離聖誕節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我在想該送些什麼禮物給小莘,幾年前送給一個音樂盒小莘,她很喜歡,到後來大多是她送東西給我,還是硬塞的那種,所以我的隨身有幾件物品都是小莘送我的,我的跑步鞋,我的揹包,後來學校給我發過新的裝備,我還是習慣用小莘送我的東西。

12月習慣性有些冷空氣來到,小莘總是大頭蝦不知冷暖,就像今天氣溫下降了,還是穿着兩件單薄的校服,而且還坐在自行車的後座吹着風,止不住得打噴嚏。

“哈赤!哈赤!”

我停下來將校服外套披她身上,可是她死活不願意套着,她說我裡面只剩一件T恤,還要在前頭迎着風騎車,這樣一定會生病的。

真是沒辦法,一邊帶着擔憂,一邊感受她捉着我衣服瑟瑟發抖的手,只想趕緊回到祠堂裡。

當第二天我去到她家門口時候,紅姐告訴我小莘就是因爲這次吹了風着了涼,病倒了,感冒發燒一起來,現在躺在牀上休息,可能要缺席幾天上課,我只能一個人灰溜溜騎車上學。

當一天煎熬焦慮終於過去,我試着去探望小莘,我來到她家門前的時候,醫生剛從門口走出,華叔恭敬得像醫生道謝,掛着一臉憔悴,最後跟醫生說:

“今天麻煩您跑一趟了。”

“關先生客氣了,要是貴千金情況有什麼變化可以隨時給我電話,多晚都沒關係,我立馬趕過來。”

“太感謝了,時間不早了,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留步,留步,送到這裡可以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關先生您還是陪着貴千金吧。”

“多謝,多謝,恕我今天不能遠送,回去的路上請小心。”

華叔始終握着醫生一隻手,捉得緊緊的,像是帶着萬分謝意。

醫生走下臺階,華叔順着醫生背影看到了我,他懂得,華叔一直什麼都懂,他從前就把我當成是他半個兒子,我和小莘感情如此得好,也多虧他沒有嫌棄過我們兩個家庭的差距,一直很支持我們交往。

“醫生剛剛給她打了針,她現在睡了覺,你進去看一下她吧。”

華叔領我到了小莘的房間前很輕聲得說着。

我說:“不去了,不去了,小莘睡着了就不要打擾她了。”

華叔叔:“你還是進去看一下吧,我知道你不看一眼心裡面不放心的,況且她不知道要睡到什麼時候,她醒來之後知道你來看過她一定很開心的。”

我如棉花的力度打開了門,鞋子不敢離開地面行走,潛行到小莘牀邊,每次看見小莘閉着眼躺着,我都莫名一陣心痛,這次她情況看起來很不好,不過就是一天時間,整張臉憔悴了不少,眼睛下面還是一團團泛紅,呼吸很用力很急促,每吸一口氣都很辛苦吧,頭髮也亂糟糟,我幫她捋順頭髮保持整齊的模樣,平時愛美的她怎麼能容忍自己這個樣子,而且她的臉是滾燙的,我此時多想和她說句話,但不能吵醒躺着的睡美人。

小莘休息了一週,叔叔這一次親自送了她回學校,一羣同學涌向小莘,前赴後繼的問候她,小莘看起來已經好很多,雖然臉色有些慘白,嘴脣沒什麼血色,身體應該還沒恢復過來。

放學的時候還是由我送小莘回去,經過這次之後我無論任何時候都會多帶一件外套在包裡,就是預備來給小莘防寒。

“深深啊。”

“嗯哼?”

“爹地說我病了的時候你來看過我一次。”

“那時候你睡了,我沒叫醒你,在牀邊呆了一會。”

“那爲什麼後面幾天不來了?”

“因爲我有事情在忙。”

“你忙什麼?訓練,還是跟朋友去玩,果然別的事情都比我重要嘛。”

“纔不是呢。”

“那是你是在忙什麼嘛。”

“我纔不告訴你!”

“哼!”

小莘扭過頭不和我說話了,不過兩隻手還是捉着我的衣服,騎着車,伴着夕陽,這一天又過去了。

終於要到聖誕節這天,小莘和我早早約好去東方樂園一起遊玩,東方樂園是廣州最熱鬧的遊樂場,我和小莘一進到遊樂場中發現這裡滿布聖誕節的氣氛,到處是紅色和白色的主色調,有塑料做的雪人,有白色碎石當作雪花,彌補廣州不會下雪的遺憾。

因爲病癒沒多久,小莘今天穿的嚴嚴實實的,紅色的大衣讓她的臉色好看許多,她環顧四周眼珠在閃動,證明這一切都很吸引她。

東方樂園是機動遊樂園,據說這裡的遊樂設施全國數得上號,廣州的孩子真的幸福,大多都會一家其樂融融來這裡玩,不過對我來說,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以前那裡敢妄想踏足遊樂園,但是今天有幸和小莘一起見識這個奇妙的世界,孩子的夢幻之地。

因爲聖誕節這天是星期三,我和小莘是偷偷曠課來玩的,人數不多,像我們這個年紀的更是很少,我們陸續去玩了許多遊戲設施,都不需要排隊,先來浪漫的旋轉木馬,小莘像公主騎在白馬上,我像保護她的騎士在旁騎着黑馬,一圈一圈得轉,永遠不會停下來。

接着是驚險的過山車,小莘堅決要坐第一排,在過山車去到最高處嚷嚷着不玩了,可是已經太遲,隨後的兩分鐘經過一處高一處低,翻轉又翻轉的過程,小莘的叫喊聲跟隨着過山車前進,下來之後她又忘記了剛剛的害怕,大喊“好玩,好玩。”

接着氣氛浪漫的摩天輪緩慢的轉動,我們兩個不知不覺升到最高,看着夜幕下的遊樂園都是燈火輝明,金光閃閃,從未試過如此接近星星,如果不是密封的包廂我就伸手摘一顆星星下來送給小莘。

小莘終於玩累了,坐在凳子上不想動了,我借意說給她買些吃得回來,

“好啊,我剛好有點餓了,我還要和汽水!”

“那你就好好呆着別動等我回來。”

其實我根本不是去買吃的喝的,我是衝着遊樂場裡面聖誕老人去的,尾隨一位扮聖誕老人的工作人員百般哀求借到他的服裝,因爲不合身,聖誕老人裝顯得寬鬆,走起路來褲子拖在地上,兩隻袖子比手還長,揹着一個禮物袋向休息凳走去,沒想到前進萬般艱難,不斷有小朋友圍過來,要禮物,要抱抱,要合照,擋着我去小莘的面前,我也生怕她等得太久,趕快的應付完小朋友,磕磕絆絆的走到小莘原本坐着的位置,卻發現她人不見了,我只能套着沉重不便的衣服小碎步去尋找。

遊樂場很大,我這樣猶如大海撈針一樣,漫無目的去尋找,真的累到不行了,褲腳都磨到滿是灰塵,半蹲着休息一會,眼睛還是不停在掃視。

“聖誕老公公,能給我一個禮物嗎。”小莘不知在何方跳了出來,我不敢講話回答怕他認得出我,只能回覆“嗯”一聲後半個身子探入禮物袋裡翻着,找到了我爲小莘保留專屬的禮物,用一個上面綁着蝴蝶結絲帶的禮物盒。

“這是給我的嗎?謝謝!”

小莘迫不及待在我面前拆開了禮物,那是一條圍巾,又交到我的手中:“可以請你幫我係上嗎。”

在我係完之間她用雙手就包裹着我的手,“你一定很用心去做這件禮物吧,明明笨手笨腳的,卻學着給我給我織圍巾,你看你的手指都是一個個孔的,看得我很心疼啊。”

小莘的輕輕摸過我手指的每個傷口,有得已經結痂了,有些還是新鮮的,它們此刻都不痛了,小莘對我來說就是一切的靈丹妙藥,能治癒我身體上的傷,填補我心裡的空隙。

小莘摘下我的假鬍子,“你不是覺得打扮成這樣我就認不出你嗎?”

“我都包成這樣了,你是怎麼看出我的。”

“我們一起成長那麼多年,你走路的姿勢,你的小動作習慣,你的身形,你的氣息,我不是說過就算在人羣中,也能一眼就能看到你。”

“那就是剛纔你一直看着我的蠢樣嗎”

“是的,你真蠢,可是你做這麼多蠢事都是爲了我。”

她頸上的圍巾,是用我學來決定最好看的圍法,繞上三圈,一邊在前一邊在後,將小莘脖子一點不留包着,其實圍巾只是很普通的款式,顏色是全黑色,小莘圍起來就變得如此好看,有些人生來就是帶來光芒,小莘就是這樣,她能照耀我,溫暖我,讓我願意爲她燃燒。

未完待續,先看看其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