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棟說起了自己在鉅鹿佈局,只是忽略了自己提前一年就在鉅鹿做準備的事情,只是解釋說,自己在清軍之中又內應,故提前得知清軍會深入鉅鹿,因此提前了半年做準備,結果真的有成效。
這時候的錦衣衛已經是廢物點心了,有駱養性這樣一個廢物老大,身爲錦衣衛首領,應當是站在皇帝這一邊的,隨時亮出牙齒的、忠心耿耿的大狼狗,可是現在的駱養性卻被文官集團養成了一條哈士奇。這樣的錦衣衛老大,絕對是不合格的。大狼狗是皇帝讓咬誰,就毫不猶豫的亮出牙齒咬誰;即使沒有皇帝命令,有文官來偷原本屬於國庫銀子的時候,大狼狗也應該主動抓住小偷。可是哈士奇就不一樣了,小偷上門了,哈士奇還衝着小偷搖尾巴,末了,小偷還能給哈士奇套上一條繩索,讓哈士奇幫着自己拉走贓物。
正因爲錦衣衛已經淪爲二哈,李國棟纔敢肆無忌憚的發展自己的特務機構,藉助李宏的手去剷除士紳集團。不過他敢這樣做,並不代表着在鉅鹿戰役和濟南戰役這兩件事上能夠瞞得住崇禎皇帝,錦衣衛再廢,不至於這種事情都能瞞得住。
崇禎皇帝突然把臉一板:“李愛卿,朕相信你在建奴中安插了細作,能救高陽百姓及孫閣老滿門,便是提前知道消息,方在高陽佈局。只是朕有件事不明白,既然你在建奴中安插了細作,必然知道建奴要打曲阜,爲何卻對曲阜和衍聖公滿門見死不救?”
李國棟連忙回道:“陛下,賊奴攻打曲阜,也是臨時起意。微臣知道,虜酋皇太極野心極大,人心不足蛇吞象,妄圖吞併我華夏!所以皇太極啓用漢人官員,意欲討好天下士子,他肯定不可能在此番入寇計劃中安排攻打曲阜。所以說,這件事肯定是建奴中有人見到曲阜富裕,於是臨時起意,擅自攻打了曲阜。”
王承恩在邊上說道:“曲阜孔家,毀就毀了吧,以奴婢之見,那些讀書人沒幾個是好東西!每次要徵收商稅,他們就說不與民爭利!陛下,奴婢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崇禎感慨道:“只是曲阜一事,朝中大臣奏摺堆滿了龍案,朕每時每刻都不得安寧啊。賊人攻克鳳陽,毀了皇陵,不見那些文官激憤,可是毀了文聖廟,卻令羣臣如喪考妣。”
李國棟道:“陛下不必擔憂,只需封南宗爲新的衍聖公即可。而毀聖廟的虜酋嶽託,已經伏法,這就足以向天下士紳交代了。”
崇禎點了點頭,又問道:“李愛卿,你剛剛說的,皇太極企圖吞併華夏,可有此事?”
“千真萬確,虜酋皇太極曾說過一句話,大明就像是一棵大樹,想要一下砍倒,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伐明就像伐樹,先去其枝葉,令其虛弱,最後再砍伐主幹。建奴先降服蒙古,便是去了大明的葉子。再一次次入寇中原,擄掠百姓,便是砍樹枝。等到大明喪失了所有枝葉,建奴再一舉入關,吞併我大明。”
但崇禎剛剛聽到皇太極企圖入主中原,勃然大怒:“皇太極竟然有竊取中原之意?簡直是不自量力!我大明擁有萬萬百姓,數百萬大軍,建奴才多少人口?”
李國棟連忙說道:“陛下息怒,建奴屢屢入寇劫掠我大明,一是爲了擄掠人口,增加他們的人口,減少我大明人口,二是爲了救即將被朝廷剿滅的流賊!建奴每次入寇,朝廷不得不調兵勤王,這樣賊軍便得到喘息的機會,我大明耗費大量糧餉,即將剿滅流賊的戰果,又付之東流,賊人不久之後便東山再起。建奴一次次入寇,對我大明影響極大。賊人卻趁機做大,後果不堪設想啊。”
崇禎怒道:“我大明曆代修建長城,各關隘駐守重兵,竟然擋不住建奴入寇!邊關一干官員,皆可殺之!他們除了貪墨糧餉,同賊奴韃子內外勾結,不知道還幹過什麼好事否?”
“陛下息怒,邊軍早已不堪重用,各衛所軍,事實上就是一羣農民,又如何抵擋建奴?陛下可招安流賊,賞其糧餉,再令其出關擊建奴。”
崇禎皇帝感慨了一聲:“只可惜朝中缺少銀兩啊,否則招安流賊,再以流賊出關擊建奴,豈不是一舉兩得?可是沒有糧餉,根本安撫不了招安賊人,於是賊人降而復叛,又如何令其出關擊建奴?李愛卿幾乎不花朝廷銀子,卻能養兩萬精銳,不知道李愛卿是如何做到的?朕想要聽聽,你是怎麼賺銀子的。”
李國棟肯定不會教崇禎加商稅,那樣他就成爲全天下讀書人的死敵了。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種事只能在暗中操作,決不能明着和那些士紳對抗。於是李國棟道:“陛下,微臣建議,當多種玉米番薯,此二物產量極高,可以解決饑荒問題。只要老百姓能填飽肚子,也就不會造反了。另外,此非建奴入寇,北方士紳被殺不計其數,空出了大批無主之地,可令被俘流民開墾無主之地,即可解決銀兩問題。另外,可以讓朝臣勳貴捐軍餉。陛下還可派人監督鹽稅,微臣聽說,有鹽官同私鹽販子勾結從中漁利,此事也該好好查一下。”
其實李國棟出的這些主意根本就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或許能大明喘一口氣,但是藩王問題、士紳問題、軍戶問題這些根本不解決,最終崇禎皇帝免不了上煤山找歪脖樹的下場。
種植番薯和玉米,都不一定能讓人填飽肚子,這個時代的番薯和玉米還未經過一代代改良,產量雖然比稻穀麥子高,可是解決不了根本;無主之地的問題,李國棟自己都要搶走一批土地,剩下的田地,朝中的文官、世襲勳貴、衛所和一些殘存的地方士紳,早就把眼睛盯在這上面了,崇禎皇帝下不了狠心,不懂得平衡,就無法處理好這個問題。至於派遣鹽監,那更是扯淡了,只怕上面派下去的人,也會同那些鹽官鹽商上下勾結,根本無法多收到多少鹽稅。
崇禎年間的鹽稅確實流失得厲害,按照大明的耗鹽量計算,年鹽稅收入應該是在一千三百萬兩到兩千萬兩之間,可是天啓年間的鹽稅,也就是每年兩百五十萬兩左右,這還是又魏忠賢壓着。到了崇禎年間,文官集團更是肆無忌憚,鹽稅甚至降到了一百萬兩!由此可見,那些文官士紳都殺了也不冤枉他們。
可是優柔寡斷的崇禎,除了被文官忽悠之外,還能做到什麼?
看到可憐的崇禎,李國棟心中有幾分不忍,於是想要繼續開導一下崇禎,至於他能不能聽得進去,那就是崇禎皇帝自己的事情了。
想到這裡,李國棟說道:“陛下,還請微臣斗膽,給您講個故事吧。”
“但說無妨。”
李國棟便開口道來:“臣聽過泰西諸國皆信威雅,也就是紅夷人洋和尚傳的那種教,名曰天主教,京城也有這種洋和尚的洋廟。別看他們在大明就像是傳教的洋和尚一樣,可是他們在泰西的時候可橫了,對,就和我們的文官差不多,敢罵皇帝。爲什麼呢?因爲他們事實上就是泰西諸國的士紳,他們在每個村子裡面都有洋廟,用來控制輿論,控制百姓。他們的教皇,也和我們的孔聖人後代一樣,有國家劃給他們的一座城池,讓他們在住在裡面當教皇,管理所有的主教和傳教士。而且他們比我們大明的士紳權力還大,因爲他們的教皇權力遠大於我們的衍聖公。他們通過了信仰和傳教,控制了泰西所有國家,他們的話就是法律,他們可以審判泰西任何一個國家的君臣百姓。”
“有個泰西的讀書人叫布魯諾的,還是出身於貴族家庭,就因爲他的觀點和那些控制了輿論的傢伙不一樣,結果就被他們判處死刑,綁在十字架上活活燒死了。”
崇禎皇帝驚問道:“他們竟然如此膽大妄爲!難道皇帝就不出來管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