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靳雙眼微眯，看着柳妃，眼裡沒有一點感情。似乎他也不像再和她多說下去，揮了揮手。
立刻就有人端着什麼東西走了進來。
那太監走到柳妃身前，柳妃這才擡起頭，纔看到，在那上面， 放着的是白綾，和一杯酒。
柳妃忽然渾身宛如泄力一般，直接癱在了地上，雙眼毫無焦距的看着前方。
“皇上……一夜夫妻百日恩……您當真……如此無情嗎？臣妾侍奉了您大半輩子啊……”
眼淚不由自主的從眼角里流了出來，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忽然，那雙明黃色的錦靴緩緩走到了她的身前。
蕭靳低下身子，輕輕的用那隻粗糙的手掌給她拭去了眼角的溼潤，動作溫柔無比。
可說出的話，卻直接將她打入了萬丈深淵。
“這是，你欠她的。二十多年了，是時候還給她了。”蕭靳嘆了口氣，軟言道：“愛妃，你可知，在我蕭家皇室，實際上，每一代，都流傳着一個像詛咒一樣的東西……”
說着，蕭靳的眼裡漸漸的浮現出一絲悵然，“我蕭家皇室，每一代的男子，總有一個，一生只癡情於一個女子。恰恰不巧，朕，似乎就是那一個。”
聞言，柳妃渾身像是墜入了冰窖，通體寒涼。就連心，都冰冷了。
她閉了閉眼，眼淚順着眼角不住的滑落，悲愴又淒涼。
“可是，你們蕭家皇室……同樣，也無情啊……”柳妃喃喃出聲，眼睛哭的一片紅腫。
忽然，柳妃陰鷙的冷笑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笑，那原本美豔的小臉猙獰得嚇人。
“哈哈哈哈哈哈……只是，沒想到，皇上您愛上的，是一個瘋女人吧？一個瘋了的女人，又怎麼能夠在這宮裡生存下來呢？”殷雪姬的聲音變得歇斯底里。
“而皇上，您更想不到，你的兒子，也是一個瘋子！哈哈哈哈哈哈！即便您再怎麼想將江山留給他，可這北齊的天下，又怎麼能交給一個瘋子呢？！哈哈哈哈哈……”
柳妃放聲大笑，如魔怔了一般，歇斯底里的笑着。
“您等着，這北齊的江山，遲早會毀在那兩個瘋子手裡！哈哈哈哈！”話還沒落，柳妃直接拿起旁邊的毒酒一飲而盡。
蕭靳反應過來，立馬上前掐住她的喉嚨，聲音冷沉。
“你說！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是不是你對老九動了手腳！說！！”蕭靳掐着她的喉嚨越來越用力，似乎只要輕輕一捏，她的喉骨就會立刻被掐碎。
可毒酒已經沁入了脾臟，柳妃看着蕭靳只是笑，黑色的血液順着嘴角流出，滴落在地上。
“皇上，您等着吧……等着，這北齊的江山，是如何……唔……如何，毀在這母子二人手裡……哈哈哈哈……”柳妃艱難的用盡最後的力氣，把這句話說完，旋即渾身一抽搐，整個人便立刻倒在了地上，當場斃命。
那雙漂亮的眼睛瞪大的睜着，就像是兩個黑色的洞，一片死寂。
而蕭靳想問的東西，也都一起被她帶到了地底下，無從得知。
想到從前殷雪姬和如今老九的變化，蕭靳心中也開始出現隱隱的不安。
看向冷宮的方向，眼神複雜。
“李茂。”
“奴才在。”
蕭靳看了地上女人一眼，淡淡道：“柳妃受不了三王自盡的消息，情緒太過激動，承受不住打擊在寢宮中，飲毒酒自盡。念她多年輔佐皇后統管後宮有功，且對朕一片赤誠之心，特許柳妃厚葬皇陵。”
李茂眼神微動了一下，低聲道：“奴才遵旨。”
說完，蕭靳便擡步領着李茂走出了心月宮。
一句話定人生死，在這個時候，蕭靳和蕭世寧，竟然有着說不出的相似之處。
於是，當日，從北齊的朝廷陸續傳出了兩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三王爺蕭清逸和其家眷自盡於刑部天牢，無一活口。
而就在此事發生以後，又立刻傳出了柳妃自盡的消息。
一時間，北齊上下無不唏噓。
三王蕭清逸一脈，也就在這個時候，算是徹底退出北齊的政治領域，徹底被清楚了個乾乾淨淨。
楚懷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早晨了。
被蕭世寧那般作了一整日，再加上之前蕭世寧在她身上所動的手腳，她直接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醒來的時候，她發現好像精神也正常了，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睏乏。
動了動手，將手放到了自己面前。
手腕也被鬆開了，而原本留在手腕上的那幾道因爲摩擦出來的血痕，也消失了，自己的衣服也整整齊齊。
恍然間，楚懷風竟有些懷疑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錯覺。
可她的記憶是不會紊亂的，昨天的事，確確實實發生過。蕭世寧，確實綁過她。
“晚靈。”楚懷風喚了一聲。
可是好一會兒外面都沒有人進來，顰了顰眉，用內力將聲音擴了出去。
“晚靈。”
過了好一會兒，晚靈才手裡拿着劍從外面跑了進來。
“小姐，怎麼了？”
楚懷風有些不悅，“你去哪裡了？”
晚靈摸了摸腦袋，“昨日我見王爺在這裡，小姐也沒喊我，我就回去看了看長雪。早上回來的時候，恰好看見王爺出來，讓屬下離遠點，別打擾您休息。所以，屬下就到院子外邊兒去了。”
瞧見自家小姐臉色似乎不大好，晚靈立馬說道：“小姐，長雪今天就醒了，看氣色還不錯。只不過因爲傷勢較重，還得好好調理調理。屬下挑了兩個仔細的好好照顧着他呢。”
聽聞長雪的情況，楚懷風的臉色也稍微好了一些，下牀將外衣套在了身上，緩緩走到外室坐了下來。
“那位公主現今如何？”楚懷風剛坐下來，便見到桌子上， 擺放着自己最喜歡吃的桂花糕，還有一些自己時常用來打發時間池的小零嘴兒。
這些吃食，一看便是出自那位天下第一廚呂蓮生的手。
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拈起了一塊桂花糕。
“回小姐，暗組的人趕到的時候，聽說，易輕歌已經在雨中昏厥了過去。暗組的弟兄將她救了起來，找了個馬車，扮作路過去大梁的好心人，一路將她送回去了。”晚靈看着桌子上的那些小點心，胃也開始咕咕咕的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