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澤帶領着大隊的日本士兵衝上阻擊陣地,硝煙被風吹散,顯現出整個阻擊陣地的輪廓。
“納尼?”矢澤和部下們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長度不過兩百多米的陣地上,參與阻擊任務的身着灰布軍服的士兵們已經全部犧牲,全部向着攻擊的方向,無一例外,查查人數,還不到一百人。看看他們的武器,老套筒、中正式、捷克產老式輕機槍,五花八門。而且,絕對沒有重武器。
“就是這些人,整整擋住了我們將近兩個小時?”矢澤氣急敗壞的對着增援部隊的軍官叫嚷道。
軍官睜大了眼睛,“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矢澤像泄了氣的皮球,“沒什麼不可能,這真真切切的發生了!你我都清楚,他們沒有援軍,就是打算用生命將我們死死的拖在這裡!”
通信兵風風火火的跑來,“報告大佐閣下,據查,前方車隊全體玉碎,無一生還!”
矢澤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那貨物呢?”
通信兵被下了一跳,變得結巴起來,“車廂、車廂裡什麼都沒有啊!”
矢澤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軍官疑惑的問道:“矢澤君,不是引誘反日分子的行動嗎?那些貨物有什麼意義嗎?”
矢澤迅速調整了呼吸,強裝出一個笑容,“是啊!已經全殲了這些反日分子,貨物還有什麼意義呢?”
通信兵在一旁忙碌着,不一會,面露喜色的向矢澤彙報說:“打坐閣下,我們另一路車隊也受到了襲擊,不過是兩支武裝隊伍,他們竟然發生了內訌,被我部擊退,我部幾乎沒什麼損失,前來襲擊的反日分子傷亡慘重,還抓了一些俘虜!”
矢澤咬着牙齒,“傳我的命令,將被俘人員即刻押送至上海特高課,我要親自審問!”
……
回到上海後,林笑棠的心情依然很沉重,在看到了那些游擊隊員們捨死忘生的執行任務之後,林笑棠被那種淳樸但是悲壯的激情深深的打動了,幽靈遺留在他內心深處對這支隊伍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忽然間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也許他們纔是未來中國的希望!林笑棠這樣想到。
潘先生如約將部分黃金送到上海,但林笑棠卻堅決不肯再收下,這次的事情,林笑棠只不過是傳遞了一些情報,原先那種藉着此次行動獲取經費的念頭蕩然無存,他覺得,這些黃金有些燙手,還是留在能發揮它們最大價值的人的手裡爲好。
但潘先生堅持之前的約定,他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確,雖然現在兩支隊伍所屬不同,但消滅日寇卻是雙方共同的目標,所以,黃金無論在誰的手上,都可以發揮相同的效用。潘先生特意點出,這次只是雙方的第一次合作,鑑於此次合作的成功,接下來,他希望以此爲基礎開展更深層次的合作。
林笑棠毫不猶豫的答應。
“還有一點!”潘先生忽然說道:“通過貴方的一系列行動,我們瞭解到林先生正在致力於建立一個淪陷區內的情報體系,對於這件事情,我已經接到上級的指示,除表示認同之外,我們也將全力協助林先生完成這項計劃!”
林笑棠欣慰的點點頭,“對於貴方的態度,我並不感到意外。但有一點我必須說明。相比較重慶與貴方兩者之間,我個人更看好貴方的發展前景,我也明白,對日戰爭結束後,國家將不得不面臨一個選擇,但我要說明的是,我並不想參與其中。”
潘先生很詫異,“林先生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對日戰爭勝利之後,國家正需要林先生這樣的人來參與到重建之中,可您爲什麼早早的就確定要急流勇退呢?”
林笑談站起身,走到門邊,對一直侍立在門外的火眼說道:“命令所有人員都退到房間二十米之外的距離!”
隨即,林笑棠便掩上了房門,爲潘先生續上茶水,將椅子挪到他的身邊,“實不相瞞,我個人的理想很簡單,無外乎是盡我的綿薄之力,爲國家打造一個最適宜發展的態勢,這其中,就目前的中日戰爭來說,我始終覺得中國要想在亞洲發展,日本就是唯一的強敵,必須將其徹底打垮,牢牢地踩在腳下,未來的國家才能長遠發展,不然,遺禍無窮!”
“我本是一介書生,奈何際遇使然,才走到今天的局面。國家的選擇,我無意參與,就由民衆來做最終的抉擇吧!目前我想要做的是,不遺餘力的削弱我們國家的敵人,至於敵人是誰,我想潘先生心中應該明白!至於將來,國家浴火重生之後,勢必要一洗百年的極弱和屈辱,到時所要面對的將是嶄新的但更爲複雜的世界格局,現在我已經在籌劃這方面的事情,希望到時候能在海外爲國家開闢出一個嶄新的天地來!”
潘先生思忖了半晌,這才幽幽的說道:“林先生高瞻遠矚,潘某佩服!”潘先生忽然一笑,“說句實話,林先生的所作所爲我是看在眼裡,原本我以爲林先生不過是想在國民政府內求得一席之地,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現在看來,是我的目光太短淺了!”
林笑棠狡猾的渣渣眼睛,“潘兄,這兩者似乎並不矛盾啊!”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
潘先生止住笑聲,向着林笑棠伸出手掌,“感謝佑中老弟今天的開誠佈公,別的話我也不想說了。我再說一句,你永遠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人是絕對不會做對不起朋友的事情的!”
四隻大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臨別之際,林笑棠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潘兄,我還有個不情之請,想請潘兄這邊代爲留意一下!”
“老弟不必客氣,現在咱們可是一家人哪!”潘先生爽快的答道。
“是這樣,這是我個人的一點私事……”。林笑棠就將大哥大嫂的事情詳細的告訴了潘先生,“我的意思是,貴方在重慶等地都有完備的情報系統,我想託潘先生代爲留意一下,聶尚允這個人到底在爲什麼勢力服務?事關我家人的死因,我不得不追查到底。原本我是想請白起大哥代爲打聽一下的,但目前我一直未能和他聯繫上,所以想請潘兄動用你們的人來詳細查探一下!”
“這個沒問題,事實上,我們曾經得到過白起同志的彙報。在聶尚允被殺之後,他就已經開始着手調查此事,但一直還沒有頭緒。你放心,我們會加大調查的力度,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好!”林笑棠臉上露出笑容,情不自禁的揮了一下手,“我們雙管齊下,一定會有水落石出之時!”
……
莊崇先在結束了南京的會議之後,和宗飛一起風塵僕僕的趕回上海,一回到軍情處,便招來了劉騫,聽完劉騫關於這一段時間的彙報,莊崇先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
宗飛看到他的臉色不對,趕忙從公文包中拿出了藥,莊崇先和水吞下,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點。
“我剛出去不到一個月,處裡竟然發生這麼多事情,你爲什麼不報告!”
劉騫委屈的回答道:“莊先生,不是我不報告,自從上次銀行的事情之後,元副處長覺得我們兄弟用起來不順手,一下子招募了十幾個人,接下來所有事情都帶着他們,很多事情我也是剛剛知道。再者,我也怕您老聽了這些事情不高興,影響身體,所以想着等您回來找合適的機會再向您稟報!”
莊崇先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透出一絲陰狠,“我堂堂軍情處的副處長,竟然成了七十六號養的一條狗,枉我看在和他父輩有些交情的面子上,費盡心機將他提拔起來,想不到他還是如此的不爭氣,竟然一錯再錯!”
“行了,你出去吧!”莊崇先讓劉騫先退下。
指指面前的座位,示意宗飛坐下來。
“打聽清楚了嗎?蘇州的事情,他也有份參與嗎?”莊崇先咬着牙問宗飛。
“是的,吳四寶膽大包天,竟然覬覦那批黃金,這件事情他還瞞着李士羣,因爲無法調動太多的人手,也不知道他怎麼說動了元劍鋒參與進來,我估計,吳四寶根本沒把實情告訴他。元劍鋒就稀裡糊塗的鑽進了圈套,帶去的人死傷大半。到最後才知道那是日本人的貨,把他嚇得不輕,從蘇州回來,直接請了病假在家休息,連門都不敢出!”
莊崇先一用力,手中的一支毛筆應聲而斷,“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這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
莊崇先扔掉手中的斷筆,無力的靠在椅背上,宗飛趕忙站起來,爲他輕輕的揉着肩,“莊先生,對於這種內鬼,還客氣什麼!直接把他……!”
莊崇先擺擺手,“先留下他,李士羣以他爲內線,我何嘗不能將計就計。蘇州這件事情,日本人抓了不少人,吳四寶沒辦法纔對李士羣坦白,相信李士羣一定會保他,這就需要一個替死鬼出來背黑鍋!”
宗飛眼睛一亮,“先生的意思是讓元劍鋒做那個替死鬼?”
莊崇先冷哼一聲,“他也配?看着吧,會有更大的替死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