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歌集團已經爛到什麼樣的程度，周子言心裡也還是有底，大俊說這是個機會，這當然是個機會。
這樣的機會，大俊當然是不會輕易放過。
而且，大俊所說的，也全都是實情，由不得周子言不信，比如說，大俊已經到手的三十多個億，雖說是大俊從百歌集團身上賺來的，但的確是屬於大家的，周子言就算能夠動，那也是必須要還回去的，這的確是個順水人情。
再說了，比如這百歌集團的高級管理層，亂，這是周子言之前爲了報復江百歌埋下的禍根，之所以能讓大俊做起來順風順水，這也是勢所必然。
而大俊畢竟跟周子言是兄弟，周子言不回來也就罷了，既然回來了，能不能、要不要繼續做下去，那還得周子言一句話。
所以，大俊願意借錢給周子言，而要周子答應不阻止自己繼續做下去，不但是順水人情，還特別符合大俊的行事風格——能夠順手牽羊拿走的，一絲兒也絕對不會落下。
周子言想了一陣，這才說道：“好，這個我答應你，但我也得有個附加條件，後面你做的，得拿一半出來，直接投到錦湖苑，而且，還得幫助我，保住錦湖苑這一塊。”
大俊怔了怔，過了好一會兒，才答道：“幫助你保住錦湖苑，你還是放過我吧，我這人，鑽天打洞，只會鑽空子找漏洞，搞破壞，聚斂錢財，你要我往好的這方面發展，這不趕鴨子上架，違了我的本性。”
周子言笑了笑：“趕鴨子上架也好，違你本性也好，這事情，你若是不答應我，兄弟我就只有死路一條，幫不幫我，那也隨得你。”
大俊嘆了口氣，站了起來，無可奈何的說道：“你這都要死要活的了，我要不答應你，那我們還是兄弟嗎，行，你就吩咐着，我該怎麼去做……”
周子言點頭笑道：“這還差不多，這樣吧，你手上的錢，我都借了，有多少要多少，不過，暫時都存你那兒。”
大俊皺着眉頭，不解的問道：“你這要借，又不立刻要，你這是玩的哪一齣啊……”
周子言苦笑着搖了搖頭，嘆息着說道：“不瞞你說，在這之前，我做過一個計劃，那個時候，只是想着我自己的事情，但後來我改變了主意，也做過補救，只不過，世事弄人，江小姐一走之後，終於讓他們鑽了空子……讓錦湖苑終於落到這個地步……唉……”
大俊嘿嘿的笑道：“這事兒我也是大略聽說過，也就你這小子的計劃，嘿嘿，纔會有這樣巨大的威力，不過，我就奇了怪了，你小子做的計劃，怎麼會讓他們抓住哪些漏洞，並且利用起來的了，呃，你這要補救，嘿嘿，恐怕……”
周子言又是嘆息了一聲，這才說道：“你是說我現在要補救，恐怕也無濟於事，對吧。”
大俊嘿嘿的笑道：“如是你小子的計劃，都是隨便什麼人，隨隨便便能夠補救的，你這大軍師的名號，不就白瞎了，嘿嘿，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自個兒的計劃搞砸了，你怎麼補救。”
周子言苦笑道：“現在的錦湖苑，明顯就是一片已經決堤的滔天洪水，要就這麼去拿錢補救，那還不是拿錢往水裡扔，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們唯一能做的，恐怕只有等，等整個錦湖苑完全都垮掉了，爛腐了，我們才能讓它重新建立起來。”
“這麼說，我們現在什麼都不能做了？”大俊看着周子言，有些錯愕的說道。
“是，但也不全是……”周子言苦笑着說道：“只是針對錦湖苑，我們現在能做的很少，但最多的，還是隻能等待。”
大俊點了點頭，對周子言計劃，大俊是深信不疑。
說妥了這事情，周子言這才放回紙筆，去看夏明珠留給自己的文件。
夏明珠留給周子言的文件，只是一份報告，內容是最近一段時間裡面，百歌集團旗下所有公司的大致狀況。
準確的說，這份資料裡面，一一列舉了百歌集團旗下所有公司，最近的虧損情況。
而第一個，也是虧損最大的一個項目，就是錦湖苑地產這一塊，從夏明珠的報告裡面看，僅僅是錦湖苑在這一個季度裡面，就虧損進去將近一百個億。
當然，周子言知道，事實上並非真的如此，因爲就算周子言出走之前，錦湖苑在江雪雁的領導下，不但沒有虧損，而且能夠在自給自足之外，還能略有盈餘。
因此，這麼巨大的虧損，明顯就是在周子言走了之後，才虧進去的。
但這是因爲錦湖苑極爲徹底的執行自己的那個計劃，讓夏明珠鑽了空子，才造成的，也可以說跟周子言有着莫大的關係。
出了錦湖苑之外，其他的，比如說零售、運輸、影視、服務等等還保留着的項目，都不同程度的在虧損，最低的虧損額，也不低於一個億。
看看最後的總計，周子言更是皺起了眉頭，夏明珠這份報告，計算出整個百歌集團，在這個季度的虧損額，總計將近兩百三十多個億！
這哪裡是虧損，分明就是在瓜分，瓜分百歌集團。
——怪不得江百歌在這短短的一個多月時間裡面，老了不止二十歲。
只是如此明目張膽的瓜分百歌集團，讓周子言都感到有些吃驚，他們怎麼會這麼大的膽子？他們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膽子？
就算是因爲受到自己兩個計劃的影響，難道江百歌就真的充耳不聞，睜眼不見？難道他們就不怕被江百歌發現？
見周子言掩卷沉思，大俊嘿嘿的笑道：“怎麼了，嫂子又給你留難題了？”
周子言苦笑着搖了搖頭，答道：“你也過來看看，看看這些人的手段。”
說着，周子言把夏明珠的資料遞到大俊面前，讓大俊看。
大俊一目十行的看了一便，忍不住一拍桌子，笑道：“高明，真他媽的高明，我辛辛苦苦幹了將近半年，花費心血無數，才他們六七分之一，嘿嘿，這手段真是高明……”
大俊之所以說大讚他們高明，這是因爲之前已經上市的三個公司的虧損狀況，也在這份報告之列，而從這三份報告上來看，大俊做完的那一家公司，虧損額達到驚人的五十四個億，排列在虧損最爲嚴重的錦湖苑之後第四。
但是大俊知道，就算自己已經把那家公司完全做倒掉，整個資產，也不到五十個億，也就是說，僅僅這一家倒掉的公司，少說又背了十幾個億的黑鍋。
既然公司已經倒掉了，基本上也算是死無對證了，所以，這一手玩得，連大俊都忍不住大聲叫好。
周子言倒是冷冷的說道：“他們這哪裡是高明，他們這是瘋狂，太過瘋狂，任誰一眼都能看得出來的造假，瘋狂的造假。”
大俊嘿嘿的笑了一陣，這才說道：“說得不錯，在你我看來，這樣的事情，的確是夠瘋狂，夠低級，夠粗劣，可是兄弟，你可說過你不會管這些事啊，嘿嘿，你不管，他們這一手，還不算高明？”
周子言點了點頭，說道：“是，我是說過我不會再管他們百歌集團內部的事情，可是，他們太過瘋狂，連錦湖苑都下了如此狠手，我……別的我可以不管，但錦湖苑，我……”
“爲了江小姐？”大俊問道。
“是……”周子言點了點頭，又答道：“還有錦湖苑我的那一班兄弟姐妹。”
說完這句話，周子言突然又皺着眉頭沉吟起來，似乎抓到一些可以馬上拯救錦湖苑的線索，但這些線索很是模糊，但周子言努力想過一陣之後，有搖着頭，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似乎這些線索，不但對錦湖苑沒有絲毫用處，弄不好反而會對江雪雁產生極爲嚴重的後果。
猶豫一陣，又嘆了一陣氣，如此反覆不已。
大俊知道，這個時候，周子言一定是在設計拯救錦湖苑的計劃，而且應該是在周子言的思緒的緊要關頭，當下也不打擾周子言，自個兒去倒了一杯咖啡，大模大樣的坐到一邊的沙發上去喝咖啡去了。
周子言如此反反覆覆，過了許久，久到夏明珠推門進來，周子言纔回過神來。
夏明珠進到辦公室，一眼看到一身極爲隨意穿着的大俊，半躺在沙發上睡覺，半杯咖啡傾倒在地上，咖啡汁淌了一地。
夏明珠的眉頭立刻很是厭惡的皺了起來，當即把吳秘書叫了進來，沉聲喝問道：“吳秘書，你是怎麼辦事，你怎麼讓他們搞得這麼髒……”
吳秘書唯唯諾諾的，趕緊拿了拖把和簸箕進來，幫着打掃。
周子言坐在夏明珠的位置，淡淡的笑了笑，說道：“你回來了？”
夏明珠看着周子言，眼圈一紅，但也只是淡淡的答道：“是……”
這樣的氣氛很是尷尬，但周子言早已習慣了，也毫不爲意，只繼續問道：“錦湖苑那邊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夏明珠紅了一會兒眼圈，淡淡的答道：“還能怎麼樣？前幾天，於東南又購置了一塊儲備地塊，但在競拍時，被人下了套，一共虧損了十六億，還有，到目前爲止，D-29地塊的別墅房，因爲質量問題，被緊急叫停，投進去的一百五十多個億，全部被套牢……”
“怎麼會這樣……”周子言明知道這些問題，都是有人，尤其是夏明珠在利用自己的那個計劃裡的漏洞，動的手腳，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怎麼會這樣……”夏明珠一邊走到周子言身邊，一邊說道：“怎麼會這樣，你問我，我問誰去？”
夏明珠雖然走到周子言的身邊，但卻並沒有趕開周子言，自己去坐原本屬於她的位置的意思，她不敢趕走周子言。
——夏明珠雖然是執行總裁，但現在坐在她的位置上的副總裁周子言，卻是隨時都可以將她夏明珠趕出這間辦公室的、真正的、百歌集團的太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