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莊千落和千城覆回來了,杜霽景就從地上蹦起來,樂顛顛的跑過來,然後甜絲絲的喊了一聲:“姐夫!”
莊千落額角掛上三條黑線,故意兇巴巴的問道:“咋就只喊姐夫呢?沒看到我嗎?待遇差距這麼大,老姐我很傷心的好麼?”
杜霽景拉着千城覆的衣襬,可憐巴巴的望向莊千落,然後頑皮的吐吐舌頭,又一臉淘氣的笑容補充道:“大姐!”
“哼!”莊千落鼓鼓臉頰裝生氣,隨後卻是笑開了。
杜月美今天不在,杜霽景幫莊千落燒火添柴。
千城覆是第一次幹活,銀色的麻質衣服溼了又幹,已經明顯能看出污漬。
莊千落揮揮手,連頭都沒回的對他道:“你快去洗洗吧!這裡不用你。”
千城覆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俊朗的眉頭都快擰在一起,然後一言不發轉身就出了門。
晚飯都做好了,杜家另外三兄妹才拎着水桶回來,一個個累的臉色都有些發白。
“大姐,我們今天把所有地都澆了,明天就可以和你一起去撈水蜻蜓。”杜光辰一邊打掃身上的灰土,一邊對莊千落報告。
難怪回來的這麼晚,一個個看來快累趴下,原來是想趕着去做水蜻蜓的工!
杜家的孩子都這麼老實認幹,莊千落是又欣慰又心疼。
明明都已經做好飯,見他們累成這樣,還是出去又割了肉,晚上給大家加菜補身體。
吃完晚飯洗簌好了,一家人又都早早的去睡覺。
千城覆卻是從西廂裡出來,站在院子對正屋說道:“你出來一下。”
沒說名字,可是誰都知道他說得是莊千落!
莊千落把手裡的被子扔到炕上,留杜月美一個人鋪被,就匆忙從正屋走出去。
千城覆見她出來也沒說話,直接轉身回了西廂。
莊千落眨巴眨巴眼睛,實在是想不明白,他們在一起呆了一天,有什麼事兒還需要特意這個時辰說?
進了屋,藉着淡淡的月光,看到窗臺上放的那把不知名藥草,她纔算恍然大悟。
“晚飯前特意去採的?”難怪千城覆去了那麼久,原來還惦記着她的腳傷啊!
千城覆點點頭,還是那副淡漠的語調:“坐下。”
莊千落聽話的坐在牀沿上,將受傷的腳擡起來,頭卻是低得死死的。
千城覆來到牀前蹲下,剛剛好將她的腳腕握在手心裡。
緊接着,莊千落就感覺腳踝處一涼。
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莊千落擡頭看向沒脫襪子,直接就把藥草捏碎,塞進她襪子裡敷上的千城覆。
如果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叫她自己來不好嗎?還至於連襪子都沒脫,就把草藥直接敷進襪子裡?
千城覆沒有擡頭,很認真的在捏碎草藥,擠出藥汁隔着襪子塗抹。
似乎是感受到了莊千落的視線,半晌後才淡淡的說道:“家裡沒有多餘的白布。”
“……”原來直接拿她的襪子當紗布包紮用了!
不過自己家窮,她怪不得別人。
所以,莊千落很識相的打斷這個話題,狀似很關心的問道:“你給我敷的什麼啊?怎麼一股怪怪的味道?”
“血竭,可以活血化瘀。”今天的千城覆似乎心情很好,有問必答,而且回答的很詳細。
莊千落卻是有些無語的眨巴一下眼睛:“血竭?這哪裡是活血化瘀的藥?怎麼聽着像血流不止呢?”
這一次,換千城覆直接無語了。
好吧!
明明很好的氣氛,又被她弄壞了。
莊千落忍不住咬了咬脣角,繼續換話題:“今天忙了一天,累了吧?”
“還好。”千城覆的回答酷酷的,倒是聽不出來難受。
就在莊千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的時候,千城覆的動作停了,之後站起身對她道:“敷一個晚上,明天早晨洗下去就好。”
“哦,知道了。”莊千落隨便的應一聲,就走了。
唉!別問她爲什麼美男在旁她不多呆一會兒。
實在是一天的工作太累,她真的吃不消啊!
回到正屋,杜月美已經睡着,莊千落悄聲的鑽到被窩裡,果然聽到莊母對她說話。
“落兒,姑爺找你過去有事?”莊母的聲音很小,卻還帶着一絲希冀。
她就知道,這三更半夜的,莊母一定會誤會!
只不過她不希望莊母知道她受傷,所以也不能說實話,千城覆也就是知道這一點,纔會把她喊到西廂去上藥的。
“西廂有個老鼠洞,他怕老鼠,我幫他堵洞去了!”隨便扯了個謊,莊千落打了個哈欠,緊接着就進入夢想。
都說累極了必定無夢!
可是這一夜,莊千落卻睡得極其不好。
到最後,她甚至夢到一塊從天而降的巨石,正好砸在她的肚子上,以至於把她直接嚇醒了。
然而,她的汗水還沒來得及擦,卻發現另外一件讓她頭疼的事兒。
天吶!
在這個沒有姨媽巾的古代,她居然來了親戚?
小腹劇痛比前幾天被壯漢打那一下還疼,手腳發涼直冒虛汗。
到底有多難受,就別提了!
莊千落一手捂着小腹,一手用力敲腦袋,拼命的在記憶裡搜索,古代女子的姨媽巾到底是什麼東西。
想了許久,她才突然領悟,然後趕緊下地去找布條,又在竈坑裡找來草木灰。
這簡陋的姨媽巾,看的莊千落心裡直抽抽。
只不過,越來越洶涌的感覺,實在無法讓她矯情。
狠狠的閉了閉眼睛,她就開始武裝。
然後把這個萬惡的,沒有紙製品的古代,狠狠的問候一遍。
重新爬到炕上去,莊千落往最熱的炕頭方向挪了挪。
如果還記得自己的小日子是今天,打死莊千落也不會跑到水裡去。
唉!任性果然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如果她昨天聽千城覆的話就好了。
不着涼,也不會遭這麼大的罪。
都快疼死她了。
嗚嗚嗚嗚……
誰能來救救她啊!
心底升起無數的怨念,小腹的疼痛更是讓她睡不着。
一直到天大亮,莊千落纔算迷糊過去。
可她自己卻不知道,她的額頭此時正滴滴的冒着汗,甚至都已經把她的枕頭沁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