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虎從自己家裡回來,剛好看到凌萱再教那四個孩子鞋子的一幕,便也從懷中掏出一根木棍,看着旁邊的張景,一筆一劃地在地上比劃着。
凌萱依舊很有耐心,她一筆一劃慢慢教,等到幾個孩子不會出錯後,這才拍了拍手,讓他們自己去練習。
在凌萱教導孩子的同時,葉氏也家裡的事情收拾妥當。想到自家堂屋裡堆着的荸薺,便順口問道:“萱萱,那麼多荸薺,你打算怎麼做?”
“乾孃,荸薺都放在隔壁那嗎?咱們去挑揀一些過來!”
凌萱現在也不說什麼自己家,隔壁家。橫豎她乾孃家和自己家,都是一樣的。
“嗯,你先休息,乾孃去去就來。”
在葉氏的眼裡,凌萱是做大事的人,特別是教孩子識字。現在不過是隔壁拿些東西過來,沒必要讓凌萱跑一趟。
凌萱剛纔在地上蹲了那麼久,確實有些吃不消。本來還想去隔壁拿東西,藉着機會走動一下,顯然,葉氏不給她這個表現的機會。
“萱萱,一籃子夠不夠?”
突然葉氏在隔壁院子裡揚聲問道。
“夠了,對了乾孃,帶點糖過來。”
她想做些糖水,大家都辛苦一天了,喝點糖水荸薺解解乏。
糖,是農家珍貴的用料之一,平日裡大家都捨不得用。前幾天張景娘送的,她便讓葉氏收好,因此沒放在她家裡。
在用晚膳之前,凌萱做了糖水荸薺,這讓跟着辛苦了一天的張桐等四人,心裡樂開了花。
今天不僅幫到了老師,還被老師給誇獎了。與此同時,還又吃到好吃的,也知道了一種新的吃食。最最重要的是,老師又教了他們新的字。
張景等人走後,隨着天色越來越黑,凌萱道:“大虎哥,咱們家的荸薺那麼多,稍後我和乾孃把皮削了,你幫我碾碎成嗎?我想做成粉,回頭做馬蹄糕賣。”
“馬蹄糕?那是什麼東西?”
以前葉氏身體不好的時候,張大虎沒少往集市和鎮上跑。猛然聽到馬蹄糕,他一時半會兒有些反應不過來。
“荸薺也叫馬蹄,曬成粉後,做成的糕點就叫馬蹄糕。我想先試試,這新鮮的馬蹄有沒有人,要是沒有,就做成菜,做成糖水,做成罐頭,再不濟就做成粉末來做糕點。”
張大虎聽後點點頭,這東西他也吃了,味道確實不錯。他們是大男人,雖然不喜甜,可這叫荸薺的東西卻甜而不膩,甚是爽口。
要是如萱萱所說的,能做成那麼多種類,想必也能賣得出去。
家裡已經堆積了不少,趁着這兩天還能收穫的時候,再多挖些回來存着。要是能賣銀子,哪怕是兩文一斤,家裡的那些,也值不少銀子。
太陽早已落山,鄉下的夜晚,一片漆黑,甚是安寧。
鄉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興晚上點油燈,因那燈油實在費錢。此時凌萱家,卻是燈火通明。
若是在以往,葉氏肯定會有意見。但自從凌萱來後,晚上家裡便會有光線出現。
不過別以爲他們點的是油燈,那費銀子的事情,別說葉
氏不會同意,就連張大虎肯定也捨不得。
此刻凌萱家裡點的卻是純天然的松脂油,她知道松樹有油脂,她家蓋房間那天就讓張大虎幫忙收集。
用松子油的好處,易燃,光線足。當然,也有不好之處,那便是煙大,氣味也大。不過好在那氣味倒也不難聞,衆人還能接受。
此刻,凌萱和葉氏一人一把刀,正在刮荸薺的皮,而張大虎拿着洗淨的洗衣棍在木桶裡碾壓。
凌萱不知道荸薺粉有沒有用,但她想做些存點貨。哪怕賣不出去,留着自家裡用葉氏可以的。逢年過節,她做些糕點,也能送人做人情。
三人忙碌了一個多時辰,才用了半框荸薺。而凌萱,早已累得連手都擡不起來。
“萱萱,你先去休息,剩下的我知道該怎麼做。”
葉氏早已扛不住,休息去了,張大虎看到凌萱一臉的疲倦,便催促她去休息。
“嗯,大虎哥記得把你碾碎的都泡水了,再用笊籬把渣子撈起來就行。剩下的等着沉澱,明天有太陽就拿出去曬乾就行。”
“好,你都說了三次了。”
張大虎頭也沒擡,一個勁的在碾碎荸薺肉。萱萱說,越碎越好。
凌萱站起身捶了捶後背和肩膀,簡單的洗漱後,纔回房間睡覺。
許是忙碌了一天,這一夜,凌萱睡得格外香。一覺醒來,天早已大亮。
等她出來的時候,葉氏正在曬那沉澱下來的荸薺粉,張大虎早已下地去了。
“萱萱,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對了,兩刻鐘之前,那四個娃子來過,看你沒起來就說傍晚再來。”
凌萱伸了伸懶腰,渾身扭動了一下後,這才道:“乾孃,那些荸薺的渣也別扔了,都是吃食,放點糖煮開也能當糖水喝。”
鄉下的吃食都是珍貴的,哪怕是荸薺的渣,也能利用起來。
不說是煮糖水,就是把荸薺的渣混合着出面,也能烙餅。這樣一來,還能節省不少糧食。
“這個我知道,早上起來那會兒我琢磨和麪揉在一起,做了烙餅。別說,那味道還不錯,在鍋裡熱着,你去吃點。”
凌萱一聽,轉身進了廚房。等出來的時候,她洗漱好了,手中端着兩張餅和一碗野菜湯進了廳堂。
“萱萱,大虎說,等日頭足點,再出門把剩下的荸薺挖回來。”
“我知道了乾孃!”凌萱嚥下一口湯後,這才應和道。
這荸薺渣和粗麪揉在一起做成的餅,確實要好吃上不少。她乾孃的手藝不錯,連這個都能想得到。
京城宸王府裡,黑耀雙手拱拳彎腰道:“主子,已經查探清楚。當日那女子名喚凌萱,是那家人的養女。在爺與屬下走的當天,便嫁到一個山溝去當共妻了。”
莊皓斕聽聞這話,眉心一皺:“共妻?”
“是,屬下打聽到那地方極爲貧苦,人們生的又多是兒子。百姓娶不起媳婦,幾乎都幾個兄弟合着娶一個。當日那女子嫁給一對兄弟,之後的事情,屬下還未來得及打聽。”
莊皓斕聽到這話,再多的疑惑在這一刻也全都打消。
不管那女子是什麼人,既然已經成爲人婦,那日到底喝沒喝避子湯,有無身孕,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這件事到此爲止,不必再查。當初是我毀了她的清白,你買個機靈點的婆子接近她,照顧她接下來的餘生就行。”
“是,屬下這就去辦!”
黑耀聽到莊皓斕的話,彎腰退了出來。主子有情有義,那女子,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莊皓斕坐在書房中,單手輕釦書桌,半晌後,回房換了身衣衫,避開府中巡邏的護衛,閃身出府。
待他身影落在後門,就見白澤早已立在那。
“主子!”
“說,有何事?”
本想偷偷溜出府的莊皓斕看到白澤,眼裡閃過一抹無奈。
白澤是他父王給他的貼身護衛,完全聽令於他父王。現在出現在這,就說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告知。
“王爺說,凌家大小姐已經找到,過幾日就會到京城。下月中旬,請主子去凌府赴宴。”
“到時候再說!”
莊皓斕眼裡閃過一抹不耐,袖擺一甩,閃身離去。
白澤看着快要消失的身影,提腳跟上。其實他心裡明白,主子肯定是不會去的。可這次,王爺絕對如他的意。這父子倆,看來又得鬥法,就看誰的手腕更高一籌。
張家灣,這幾日,葉氏和張大虎家早已堆滿了荸薺。當然,凌萱的荸薺粉,也做了好幾斤已經曬乾的。
這幾天,張大虎將旱地和水田都已經鋤好了,就連谷種也都泡上,按理來說,應該沒那麼忙。但他考慮到家裡多了一人,便決定開墾荒地。
張家灣地多人少,情況又很特殊。因此只要有人願意開墾荒地,只要開出一畝,只需上交三十文,五年內,便可以不用上稅。
凌萱一聽一畝荒地要上交三十文,就能歸自己,便將主意打到了之前挖荸薺的那幾塊地上。
“乾孃,走,咱們去村長家一趟!”
“好!”
凌萱想買那幾塊荒地的事情,葉氏知道。因此她聽到要去村長家,便琢磨了下,拿了一個籃子,往裡面裝了六個雞蛋,隨着凌萱出門去。
六個雞蛋,在張家灣算是厚禮。要知道,雞蛋一個兩文錢,這可是值不少的銀子。
這幾天,張桐等人每天都會過來找凌萱認字。現在她已經開始從最簡單的一開始教導,當然,百家姓的前十個字,也跟着開始教。
這幾天興許是大夥兒不那麼忙了,每到凌萱教導的時間,便陸陸續續得有幾個人前來。就連張大虎,時間一到,也就回家了。
凌萱在張家灣人的地位,開始變了,人們看着她的眼神都帶着一絲敬意。
她從自己家到張平安家,這一路過來,就有不少人衝着她友好的打招呼。
“村長可是在家?”
凌萱站在張平安家門外,揚聲門道。
“娘,是老師來了,我去開門。”
正在院子裡教大哥二姐的張景,猛然聽到凌萱的聲音,頓時扔下手中的樹枝,一蹦三跳的出去開門。
(本章完)